下午憐月陪著我去附近的醫院打破傷風的針。
曹老板自然是不屑於跟著來的,眯眯眼的事就比較多了,無論我怎麽勸他都沒用。嗯……要來的話,就來吧,別打擾我們說悄悄話就行。
“呐,曹子修。”掛號排隊的時候,憐月突然開口說話。本來眯眯眼站後麵就很尷尬了;眯眯眼的後麵的後麵又跟著一堆花癡,這就更尷尬了。
“紫凝的話……一直讓她住在‘新平居’裏,也不太好吧?今天一整天見她吃飯,都沒什麽胃口。”
新平居是有包吃住,但我吃飯的時候習慣一直看著憐月,因此也沒太注意紫凝。
“嗯……”我靈光一閃,“讓她去上學怎麽樣?學校的話就能交新朋友了!”
憐月拽起了我的臉頰。
“你忘了紫凝為什麽不能去上學了嗎?”
“現在她肯定比以前要好多了啊。”我嘟嚷道,“她不會用魂器之力測試別人了啦。”
憐月搖了搖頭,“劉武川以前不讓紫凝去上學,更多的原因是擔心她被帝靈發現才是吧!”
嗯……這倒也是。
“其實也好辦啊,我看那小鬼帝靈年紀和紫凝相仿,讓他上學不就好了,雖然是個廢柴帝靈,對付一般人和逃脫什麽的,應該有些技巧,也有個照應。”
憐月鬆開了手,呆呆地看著我,這次並不是看智障的眼神。
“曹子修……我有時總在想,你這家夥,究竟是真蠢還是裝笨?總是能突然想到一些不錯的點子,有時情商又低地不可救藥。”
我皺了皺眉,“曹老板說,我隻有在麵對你的時候,才會表xiàn的笨一點。”我不知不覺地露出了笑容,“大概……這就是,所謂命中注定的姻緣吧。”
憐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索中。這次她沒生氣,也沒太開心,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到你了,快去掛號。”憐月推了我一把。
“嗯嗯。”
注射室在二樓,哇哇哭的小鬼一大堆,吵得讓人心煩。然而眯眯眼一坐下來,就被各種年輕媽媽追上去搭訕了,這場景簡直有些恐怖,嚇得我趕緊把眯眯眼推開,跟憐月坐在一起,忐忑不安地撥弄著手指。
“呐呐,憐月。”
“怎麽。”她一邊看手機,一邊回應著我的話。
當一qiē……變得安靜起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些羞澀了。畢竟從故事到現在,隻有這次才算是獨處!哎?一起去甜品店那次?多多少少不太算啊其實,我最後不是沒道別就跑了麽。
“什麽事快說呀……喂喂,擦擦你那口水,表情真惡心!”
“嗯……我之前說過,我暈針。”
“所以呢?”
“等下護士給我注射的時候,能不能幫我把眼睛捂著?”
“你自己有手不能捂麽?”
我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小時候都是我媽媽捂的……長大後我就沒怎麽打過針。”
“我隻說陪你來醫院吧,你別給我得寸進尺!”憐月扯起了我的臉。
“是呢……”我歎了口氣,“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每次來醫院的時候,我都很怕,那個時候我媽媽還在,她就會一直很溫柔、很耐心地鼓勵我。”
“你媽媽……伯母已經去世了麽?”憐月的態度似乎發生了變化。
我點了點頭,“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媽媽應該還特別年輕漂亮,就去世了。我現在那麽多壞習慣,大多是我那個中二老爹帶起來的,如果我媽媽還在的話……”
突然就想起小時候很多事來,但往往回憶到深處,就變得很不清不楚,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媽媽的模樣,就很模糊,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撞到了腦袋失憶了還是怎麽的,老家那裏連個媽媽在世時的全家福都沒有,讓我感覺很是詫異。
“曹子修!到你了!”護士夾著號牌喊了我的名字,我趕緊起身上前。
“破傷風針是吧?”
“嗯……”
護士用止血的橡皮帶綁住了我的手臂,並擦上酒精,熟練地抽出了針筒。
針筒明晃晃的針尖真讓人目眩。
“喂喂,不要握緊啊,自然放鬆!”我遭受了護士的嗬斥。
可是……即便閉上眼睛,還是忍不住去偷偷看針筒……簡直要被自己的強迫症逼死了。
“喂喂,你這樣用力,根本打不了了啊!”護士顯得不耐煩了。
一個大男人在打針這件事上磨磨唧唧實在是……無地自容!
“唔……”
一隻冰冷的小手蓋住了我的眼睛。
打針的左手自然而然就放鬆了下來。
我按住棉簽,朝著快步跑掉的憐月大聲致謝:“那個……總之還是謝謝……”
“別說話!”憐月立刻打斷了我,側臉上盡是紅暈,“快點回去!”
莫名其妙被發糖了啊……總而言之傲嬌的女孩子果然還是最棒了!誒?我可沒有欲擒故縱啊,剛才的感慨都是真情流露!
我們回到了新平居,晚飯是烤秋刀魚和味增湯,標準的日式定食,小時候因為魚刺卡喉嚨而留下終身陰影不再吃魚的我,不得不忍痛將秋刀魚夾給了曹老板,曹老板絲毫不跟我客氣,分分鍾把他們消滅了幹淨,我覺得我要是每天吃這種日式料理,我一定會死翹翹的。
“大姐頭。”我終於鼓起勇氣提意見。
“怎麽啦?子修小弟弟?”
嗯……真是怪異的叫法!“大姐頭你讓我們華夏國的人天天吃這種日式料理,一定會招來帝靈的怨恨的,不如家常一點吧?”
帝靈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劉宏那家夥嘴裏還叼著半條魚。
怎麽?這是要實名反對我說的話咯?
“所以……你是嫌棄我做的料理不好吃嗎?”大姐頭居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侯景瘸子當時就不服氣了,撂下筷子拍了桌子,“你一介魂器,哪有資格代表我們帝靈發言!”
木雕小鬼和靈帝劉宏表示附議!我受到了十點真實傷害!
這個地方沒有人權……我決定低下頭吃白飯!
其實大姐頭的味增湯做的挺好喝的!沒什麽腥味!
今晚我的目光一直留在紫凝身上,她果然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筷子沾了點白飯就送進嘴巴裏,一旁的憐星倒是一直熱情地勸她多吃點,大姐姐的形象躍然紙上――話說憐星最近的飯量好像也很少啊!
飯後的洗碗工作倒是輪流的,隻是今天才第一天,怎麽就輪到我和曹老板了!輪到我和曹老板,跟輪到我一個人有什麽區別嗎?
我再一次抗議無效,我認為新平居處在水深火熱的強權主義中,需要我這樣為自由而獻身的鬥士改變這個格局。
默默洗碗中。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憐星妹妹!
“我來幫子修哥哥吧!”憐星背著手看著我,嬌憨的樣子十分可愛。
“憐星……你真是子修哥哥的天使!”
趁機跟憐星拉拉家常吧。
“所以……你上到高二的時候,就一直輟學在家了嗎?”
“嘻嘻……都怪憐星太笨了,很多對姐姐來說很簡單的題目,憐星都做不出來。”
“憐星不笨喔!”我搖了搖頭,“比起平常人來說……憐星已經很努力了!”
“嘻嘻……”憐星微微一笑,“憐星自己是什麽樣子,憐星是知道的呢!但紫凝妹妹現在沒有親人關心她,憐星感覺紫凝很可憐啊……”
看著憐星失意的表情,我想起了自己之前和憐月的談話。
“讓紫凝上學嗎?”憐月思考了一會,“由校弟弟帶著紫凝去上學的話也行吧?隻是由校好像很貪玩的樣子,不知道他願不願去上學呢。”
等等……“由校?那小鬼已經告sù你他的真名了嗎?”
“是啊由校弟弟雖然有點調皮,但是實際上是個很用心的孩子呢!”憐星擦了擦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隻小小的木雕老虎,“你看,這是由校弟弟雕打算讓我送給我姐姐的老虎,很逼真吧?”
我努力憋足了笑容。是很逼真不錯,“木老虎”可是“母老虎”的諧音啊,看來那小鬼在憐月手上吃了個不小的癟,這才如此報複她。
說起來,木工活這麽好的皇帝,我倒是知道一個,之前就有些懷疑,沒想到這家夥正是那個天啟皇帝朱由校。除了木工活比較出名之外,這小鬼的手下,倒是有個叫做魏忠賢的著名奸臣。既然知道小鬼的帝號,也自然知道他的弱點了。
“呐,那小鬼這兩天是不是總是來找你玩啊?”
憐星點了點頭,目光裏露出一絲驚異的神色,“這你都能知道嗎?子修哥哥?他總是問我們缺不缺什麽東西,送東西都勤快呢。”
果然是這樣。“憐星妹妹,我跟你說,你去拜托朱由校那小鬼和紫凝一起去上學,他一定會答應的!”
“真的嗎?”
“真的,相信你子修哥哥吧,他在做皇帝的時候就很聽像你這樣的……嗯像你這樣的大姐姐的話。”
“喔喔,那好!”憐星把手擦幹,“憐星這就去跟由校弟弟說。”
啊啊……碗還沒洗完!
憐星已經跑地沒影了。
額……算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想該怎麽鼓勵我的紫凝小公主走出陰霾,迎接陽光下的生活!
“紫凝?”
我敲門。
“在嗎?子修哥哥想跟你聊聊天。”
“在的!”門內傳來了紫凝的聲音,什麽嘛!聽起來不是元氣滿滿嘛!
“子修哥哥現在方便進來嗎?”
“方便的!請進吧!”
我輕輕推了推隔扇,發現隔扇被什麽卡住了,稍稍多使了點勁,推開隔扇。但紫凝已經沒了蹤影。
“紫凝?”我小聲地喊著紫凝的名字,突然聽到左邊的隔扇裏有腳步跑動的聲音。
哼,是在跟子修哥哥玩捉迷藏麽?子修哥哥從小跟小夥伴們玩捉迷藏,從來就沒被找到過,你不管再怎麽藏,我也猜得到你在哪裏的。
我悄悄地靠近了房間左邊的隔扇。貼著隔扇,聽到裏麵的確有響動之後,猛地推開了隔扇。
“找到你啦!”
額……紫凝的確是躲在這裏麵沒錯,她躲在角落裏捂著嘴笑。
而正對著我麵前的,卻是剛剛隻穿著粉色內衣正在紮頭發的……
的……
憐月轉過頭去,用驚恐的目光望著我,粉嫩的俏臉正在冒煙。
“憐月……等等……這次你得聽我解釋!”
這次憐月沒有打我巴掌,也沒有扯我的臉。
我的臉上多了幾道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