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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的賈母用她鬆樹皮的手撫摸著賈夢樂的頭,吃力地說道,“兒呀,你小時一直問你的父親在哪裏?我沒告訴你,隻是傷心流淚,你怕我傷心,從此不再過問,今日我就將二十年前的事情告訴你。”
每個人都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賈夢樂也不例外,賈母歎了口氣,咳嗽著,袁淺月走到了她的身邊,並排座了下來,關切地說,雙手摸著那雙鬆樹皮的手,心痛地說道,“小環,你身體不好,讓我來講吧!”
賈母點了點頭,默許了袁淺月的提議,袁淺月歎了口氣,說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那是在前朝末年,起義軍自感危機重重,闖王將所有軍需要物資隱藏起來,將藏寶的地方繪成了一圖,這圖就是江湖傳言的麒麟圖。”
賈夢樂從京城孟嘯雲那裏,從要門樊炯掌門那裏,都聽到過這害人的麒麟圖,今日又聽到這陳芝麻爛****的事情,賈夢樂早已不想再往下聽,“娘,外麵風大,我們回屋裏去吧!”
賈母搖了搖著,輕輕地說道,“夢樂,休得無理,認真聽!”
賈夢樂本不想再聽,但介於母親的吩咐,他沒有再說別的,靜靜地聽著袁淺月的故事。
“闖王將麒麟圖一分為三,分別給了他最信任的伏虎營高靜地將軍、星月營****貴將軍以及他最信任的總管溫安霍。”袁淺月斷斷續續地說道。
賈夢樂早已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接嘴道。“我知道。伏虎營高靜地將軍就是風門郭震天。星月營****貴將軍就是要門樊炯掌門,至於那個總管溫安霍我就不知道了。”
“放肆,你怎麽這樣講?”不知為什麽賈母生氣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錯,你說得不錯,伏虎營高靜地自感身邊有內奸,有叛徒,就將圖轉交給了他的好友文淵內閣大學士孟嘯雲。孟嘯雲被他同胞弟弟所害,將麒麟圖藏於畫中,轉交給了冊門司馬烈。”袁淺月身在絕情穀,卻對江湖之事了如指掌,這也不奇怪,要掌管絕情穀,不了解江湖之事,如何了得?
“總管溫安霍飽讀聖賢之書,受聖人之理,他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可出爾反爾。他想保存好那份麒麟圖,至於東躲西藏,最後隱居於望金山上,本想在那與世隔絕的地方了此一生,可……”袁淺月說到此,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袁淺月哭了,賈母也哭了,那是她們撕心裂肺的痛!那是她們刻骨銘心的痛!“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溫安霍剛當上兩個孩子的父親,一家人正沉浸在一胞兩子的快樂之中,可就在一天晚上,一群黑衣人來到了望金山……”
袁淺月含著眼淚,講述了二十年前望金山上的那樁血案,那才是真正的生離死別,那才是真正的錐心之痛!“溫總管走南闖北,自知望金山並非久留之地,早已以屋裏準備了秘道,就在他與黑衣人決戰之時,他的妻子,還有他家的丫鬟,帶著剛出生的兩個孩子從密道逃了出來。”這都是江湖鮮為人知的事情,本早該封存於時間的流裏,今日卻重見天日。
袁淺月拭了拭眼淚,繼續說道,“出了地道,為保平安,不至於全部落入黑衣人之手,他的妻子和丫鬟各抱一孩子,各自離開,他的妻子帶著孩子,東奔西走,走南闖北,時刻不忘殺夫滅門之仇,她終於找到了一處於世隔絕的地方,在此生存了下來,為了壯大自己,她廣招落魄之人,組建了江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絕情門!”
原來,她,絕情穀穀主,讓所有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穀主,袁淺月就是起義軍總管溫安霍的結發之妻!
“夫人,這些年你受苦了!”賈母關切地說道。
“不,我不算苦,苦的是我的心,溫哥離去,世界本對於我來說,早已沒有意義,可想著兒子,想著大仇未報,我隻能每天教兒子練刀法,讓他成為天下第一,到時找出那群黑衣人凶手,手忍凶手,為父報仇!”
賈母聽到此處,兩眼的淚水早已流幹,眼睛裏除了悲傷,除了悲傷還是悲傷,剩下的隻有憤怒,除了憤怒,什麽也沒有了,“對了,小環,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此時此刻的袁淺月總算放下了她高貴的身份,此時的她,不再是絕情穀穀主,而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賈母與袁淺月相見如故,不,不是相見如故,她們本身就是故人,“夫人,我沒事,自從那天與你分別後,我帶著夢樂,來到了金陵城郊,以耕地為生,我時常不忘夫人老爺的恩情,我教夢樂識文斷文,我給他取名叫賈夢樂,就是讓他時常記住,世間之事,繁榮富貴,都如夢中尋樂,一切都是假的,隻有家仇才是真的。”還真被花滿樓說準了,原來賈夢樂的名字是這麽來的!
“托老爺夫人的福,這孩子天資聰慧,所有名家經典,一學就會,一學就通,若去參加考試,定能高中,可為了你和老爺,我並不想她當個書生,可夫人你也知道,武功我一竅不通,隻是當年看到你和老爺舞刀弄棒,可真要教少爺,我可不知從何下手,於是我派他去參加武林大會,其目的就是讓他到江湖中去,讓他去闖蕩,讓他自己去學。”
可憐天下父母心,原來賈母讓賈夢樂去參加武林大會,居然是曆練他,讓他去長見識,賈夢樂此時此刻才知道母親的用心良苦。
“他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他先後學了朱家劍法,孫家鏢法。還到揚州學了鞭法!”慈祥的老人臉上綻開了笑容。那是一種幸福的笑。欣慰的笑!
賈夢樂早已泣不成聲,“夢樂,快,快來見過你的親生母親!”賈母笑著拉了拉賈夢樂,原來他辛苦一輩子,養的卻不是自己的兒子,那是何等胸懷,那是何等高貴!
在賈夢樂。她,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不再想讓認誰是母親了,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眼睛,“娘!”嗚嗚的哭泣聲讓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一個是生他,給他生命的母親;一個是養他,給他養育的母親,他不知該如何才好。
“孩子,快來。拜見你娘!”賈母牽著賈夢樂的手,來到了袁淺月的身邊。賈夢樂在賈母的陪伴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風輕輕地掠過,帶走冬天最後的一點兒寒意,給每個人都送去了絲絲暖意,袁淺月猛地抱著賈夢樂,“兒呀,讓你受苦了,讓娘好好看看!”這一抱,久久等了二十年,這一抱,足足思念了二下年!是喜?血隔於水,母子相見,自然是喜!是悲?親生骨肉,二十年不見,自然是悲,如此悲喜交加,又有何人不為之傷心動惻呢?又有何人不為之生憐憫之心呢?
身經百戰的老大魑萬惡袁沐澈滄桑的眼裏噙滿了眼淚,老二魅千刹程英芸早已控製不了已經的眼淚,老三魍索命劉大力不忍心看,直接將身體轉了過去,老四魎僵屍蔣桐書仰望著天空,鼻尖似乎還掛著鼻涕,朱子秀、郭雪琴兩人相互搭著肩,頭對頭抽噎起來。
天下何為大?親情最大!天下何為貴?親情最貴!統領絕情穀的她,袁淺月,再也沒有絕情穀穀主的驕傲自大,再也沒有絕情穀穀主的冷麵無情,誰能想到,此時的她,正浸泡在得子的喜悅之中,百感交加的淚水洗刷著她慈祥的臉頰。
“兒呀,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袁淺月摟過賈夢樂,淚水成線地流在了賈夢樂的頭上,臉上,身上……
“孩子,快快快,快叫娘呀?”賈母不停地催促著。
賈夢樂不知如何是好,事實已是如此,一個生他,一個養他,他該如何是好呢?
“好!好!好!”一個顫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老大魑萬惡袁沐澈含著眼淚,紅著眼睛,笑著走了過來,“公子,不,夢樂,你這下可好了,兩人娘,一個是親娘,一個是娘,以後就這麽叫吧!我又多了一個外甥!”老人滿臉的皺紋堆在了一起,笑著比哭還難看。
“娘,親娘,請受兒子一拜!”賈夢樂規規矩矩地連磕了三個響頭,兩位老人同時上去,同時扶起這位懂事、苦命的孩子。
“仇世敵,快!快!快過來,見過你哥哥!”袁淺月也開懷地舒心地笑了,笑了,笑得如此燦爛!
仇世敵呆木了,他與賈夢樂相識於武林大會,一起破京城真假孟嘯雲案,出生入死,早已成了好朋友,好兄弟,此時卻成了親兄弟,反而有些不太適應。
“快呀,這可是你同胞哥哥!”袁淺月著急地催促著仇世敵。
仇世敵雖一時不適應,但這也是鐵的事實,他懷抱大斫刀走了過來,雙膝下跪,輕輕地叫了一聲,“哥哥!”
賈夢樂開懷地笑了,自己認到了親娘,還認了個不錯的弟弟,心中自然快樂!
“仇世敵?你給孩子取這個名字?是讓他世世代代記住仇人?”賈母疑惑地看著仇世敵。
“仇人尚在世,無臉見祖氏,誓身殺敵去,世代豈能忘?我讓他牢牢記著深仇大恨!絕情穀戴麵具也是這麽來的,不手忍仇人,絕不罷休,絕不與仇人同頂一片天!”原來還幸福美滿的袁淺月,頓時收了笑容,一片嚴峻又升了上來。
“夫人!你給我的,我一直保存著!”賈母將衣服前襟撕了一塊,從裏麵取出了薄薄的包,遞了過去!
賈母從衣服裏取出的是什麽東西?藏得如此隱秘,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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