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城內,唐門醫館中,後院,小靜居。
醫館內此刻燈火通明,在地上躺滿了受傷的唐門弟子,執事的郎中忙的焦頭爛額,眼見幾個唐門弟子重傷不治,竟然死在了醫館之內。
“趕緊抬出去,外麵還有受傷的沒有進來!”執事郎中不禁對幾個夥計吼道,這是近幾年他遇到過的最慘烈的傷亡之一。
“讓諸位見笑了!”唐北一說道,走過大堂後麵的過道,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在空氣中彌漫起來,然而跟在唐北一後麵的一行人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
秦環不敢說話,也不敢去看躺在地上的唐門弟子,隻得快步跟上唐北一的步伐,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走到議事堂前麵,已經有幾個仆人等在那裏了,秦環剛要上前指揮仆人招呼客人,唐北一一抬手打斷了秦環,聲露威嚴的說道:“帶幾位客人去客房沐浴歇息,讓廚房今夜不要歇息,招呼好客人的飲食!”
“是!”幾名仆人引著飛火和高連城一行人向客房走去,隻留下秦環和唐北一。
“你隨我進來!”唐北一厲聲說道,秦環不敢怠慢,低著頭跟著唐北一走進了議事堂。
唐北一走到桌子麵前,桌子上還擺著秦環之前訂的暗哨圖,圖上的暗哨在今夜死傷慘重,就連領頭的崔季和馮虎也命喪當晚。
“門主,我~”秦環撲騰一下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看唐北一。唐北一轉過身來,麵上卻沒有怒色,反而更多的是嚴厲,壓抑的氣氛壓得秦環都有些喘不過起來。
“秦環,你跟我有幾年了?”唐北一問道,“把頭抬起來,男兒要堂堂正正!”
秦環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低聲說道:“有十年了吧!”
“我唐門原本隻是以暗器、毒藥和輕功著稱,前兩樣均為江湖俠客不恥的手段!”唐北一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唐門暗器、毒藥再強,也不足以成為江湖立足之根本,隻會被江湖中人認為隻會偷襲!”
“弟子知道,這些年雲夢唐門一直在招各類弟子,尤其是精通刀槍劍戟的弟子!又廣開醫館,懸壺濟世,”秦環依舊不敢直視唐北一銳利的眼神,“為了就是改變唐門在江湖中的形象!”
“你知道就好,你跟隨我十年,你自幼習武,又有劍術底子,習得我唐門內功和輕功,武藝也精進許多,再過幾年,武藝見長,我還準備在我唐門開一個劍堂,由你帶領!”唐北一的聲音嚴厲起來,他並不是一個輕易動怒的人,但這次,似乎有些觸怒了他。
“我讓你好生接應高家來人,你帶了兩個師弟,還有我門中的精英弟子,你卻把巴陵城搞成這幅模樣?為何不把高家來人接入醫館內,還把巴陵城中搞成這幅模樣!”
“門主,弟子知罪,請門主責罰!”秦環扶下身子,急急的說道:“白日我已經接到高家來人,可高家人不知為何,不肯直接來醫館。弟子不明其意,隻得派弟子在客棧周圍監視,沒想到夜間北方劍門來人襲擊,又有鹽幫狂徒半路殺出~~才搞成這幅模樣,也葬送了兩位師弟!”
“不肯來醫館?”唐北一眉頭抽動了一下,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麽,他頓了一下,抬手示意秦環起來:“你,起來吧,來由我已經知道了!”
“江南鹽幫連副幫主都派出來了,也是我考慮不周,也罷,還需要多加曆練才是!”唐北一背過身去,語氣卻平和了許多:“你也先下去吧,把城中清理之事安排妥當,早上隨我一起回別島吧!”
“是,門主~”秦環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向唐北一致意,弓著身子退了出去,他心想大概這唐門的門主已經對他失望了吧,竟然連責罰都未提。
唐北一把手按在了桌子之上,勁力之強竟然在桌子上按下一個凹下去的手印,聲音低沉卻有些憤怒,
“好你個高連城,竟然試探起我雲夢唐門起來了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飛火辭退了房中的仆人,輕手掩上了門。客房之中燈光明亮,主人家在房內點亮了數盞油燈,把房間照的敞亮。
軟床棉被,飛火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待遇了,平時他都是尋一處隱蔽之地,破席一張就可就寢,反而這金屋暖床倒讓他有些不習慣了。
習慣了白日和黑夜沒有區別,反而對夜裏這麽明亮的燈火有些不適應,他準備伸手熄滅一盞油燈,油燈太多,光線有些刺眼。
他伸手去熄滅那火苗時,卻不禁停頓了一下,閃爍的火焰不禁又讓他想起了夢中的那場大火,時間隔得太久,卻仍然記憶尤新。
“飛火,飛火,全身著火的人!”飛火淡淡的笑了笑,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油燈,寢房之內,再次陷入了黑暗。
高連城在浴桶內審視著自己身上的傷口,雖然隻是些皮外傷,卻如鯁在喉,他屏退了下人,也不準醫館中的郎中幫他治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不容得別人看到他任何狼狽的模樣。
更何況,這件事如果傳回西域高家,定會被家中那個窩囊廢的大哥所嘲笑,西域高家的權利爭奪,遠比這中原誰來主導要來的重要。
如果用極小的代價,幫助唐門奪得標的,或者不花費任何代價全身而退,和新的霸主結成同盟也是上上之策。亦或者,名揚西域的高家,淩駕於所有門派之上,奪得黃金水道?
這幾個目標,都未達成!或者說,每一個目標還未具備完成的條件,尤其是那最後一個,需要怎樣的武略才可以呢?
“高文,我們的人馬到了哪裏?”高連城向一直守在門外的高文用西域話說道。
“已經到了鄂州附近,隨時待命!”高文回到。
“明天你和高武去鄂州,整頓人馬,找一條船,隨時等候調遣!”高連城伸手捧起了水中的花瓣,心中有了新的盤算,緊緊的把手中的花瓣握得粉碎。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