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排斥的到底是什麽?
直到被身旁的金輕拍了一下,白童子才反應過來地瞥了眼屏幕上出現的自己的名字——原來他沉思之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場對戰,現在輪到他了。
白童子緩緩眨了眨眼,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說什麽,隨手撐起圍欄就跳進了對戰的場地。
對戰的場地大而平整,看上去像是一個鬥獸場。
他即將在裏麵廝殺,而上麵的人在那觀看,渾身莫名的有些躁動,一直心不在焉的白童子總算覺得來了一點興趣。
他抬起頭,紫紅色的眼睛看向周圍的看台,遠處高台上那個一身綠衣的濃眉少年還在嘿嘿哈哈高興地打拳,為了總算輪到自己而歡呼。
眉頭微微皺起,白童子眼裏帶著輕視。
……這就是他的對手?真弱。
也對,他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考生裏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剛剛燃起的戰鬥**瞬間消失,白童子又覺得有些無趣,於是收回了視線,隨意地站在場上。
不去關注周圍,周圍就會變得很安靜。
白童子低垂著頭,眼神虛虛地望著腳前麵的地麵,屏蔽了周圍的聲音,他又開始自顧自地考慮著事情。
小李跟阿凱老師擊掌後一起擺起Pose比著大拇指,亮出了比燈泡還要閃亮的牙齒,然後在阿凱老師愛的鼓勵下小李用漂亮的體術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跳進場地,完美落地!……結果落地後他發現他的對手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_╰)╭。
雖然有點尷尬但是粗神經又超樂觀的小李毫不在意地擺出了比試的姿勢,又黑又圓的眼裏閃動著興奮的光,他躍躍欲試地對白童子道:“我早就想挑戰你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這次能和你對上,希望我們可以有一場精彩的比賽!”
場地外的鳴人及時的把兩手張在嘴巴旁邊,給小李造勢:“濃眉小子!加油啊!”
小李也立刻做出回應,回了鳴人一個大大的拇指和會閃光的牙齒。
白童子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突然輕笑了一聲。
他本來心情不太好,眼前的對手一點都沒有危機感的樣子讓他覺得很礙眼:“精彩的比賽是要用命來換的,你想試試嗎?”
小李抿唇露出自信的笑,圓圓的黑色眼睛裏滿是期待的光:“雖然聽上去很可怕,但是我也不會退縮的,請出招吧!”
隨手拿出一把手裏劍,白童子沉下了臉色,嘴角卻微微勾起:“這可是你說的。我覺得……如果對對手一點都不了解,還是不要出言挑釁的好,會讓人後悔的。”
話音剛落,白童子猛然發動攻勢!
小李一愣!
——好快!
對方居然說完就出人意料地直接出手,而且速度非常的快,隻眨眼人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轉動眼珠的功夫手裏劍就好像要快要貼上自己的脖子!
隻驚訝了一下小李就立刻回過了神,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是要比速度嗎?這可是他的強項啊!
可惜變故橫生,沒等小李做出反擊麵前破空的手裏劍就被半路飛出來的另一把手裏劍截殺!然後一個黑影突然阻攔在前方!
白童子頓時收回攻勢,站穩在地。
他皺起眉不悅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手擋住小李做出保護姿勢的那個綠色馬甲黑色濃眉的男人——小李的帶隊上忍,邁特凱!
這一突然的變故讓全場嘩然!
除了幾個帶隊忍者和擁有白眼的寧次和雛田,其他人都沒能看得出來,鳴人張大了嘴巴已經在原地上躥下跳地幹著急了:“喂喂喂!怎麽回事啊阿凱老師?你這樣小李就算輸啦!”
場上的小李也直接愣住了,他呆了一下才猛地抬頭看向站在他前方的人背影,眼裏滿是不解道:“阿凱老師?你怎麽……”
比賽中如果有人介入幫忙那麽被幫忙的那一方就立刻算失敗,這一點小李知道,阿凱老師自然也知道,可是阿凱老師為什麽會這麽做?這樣他不就是不戰而敗直接就從這次的中忍考試中淘汰了嗎?
小李完全摸不著頭腦。
“李,你不是他的對手。”阿凱老師說話的語氣很低沉,嚴sù認真完全不似平時歡脫熱血的樣子。
“可是阿凱老師我們才剛開始打啊,而且我下來之前也是你一直在鼓勵我的啊,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小李有些著急地走到阿凱老師的身旁,直到看到那個他崇拜的男人那張黑的能夠與夜空媲美的臉才刹住了話語,他從來沒有見過阿凱老師這麽可怕的眼神!
——這到底怎麽了?
白童子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那隊看上去極其相似的師徒,他的興致本就不高,即使打敗了洛克李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不過被人打斷戰鬥,這可真不是什麽好的體驗……實在是太掃興了。
白童子扯出一個笑,橫了一眼黑著臉的邁特凱,然後對一旁站著的月光疾風道:“那麽,我贏了?”
看了看阿凱又看了看白童子,月光疾風點點頭道:“額,是的,咳咳。”
“嗯。”白童子轉過身往回走,身後人的對話和看台上的議論聲嗡嗡地傳進他的耳中,感受著夾雜在其中的恐懼與驚訝的眼神,他嘴角勾起。
小李顯得非常無措地站在原地,他實在想不通他的夢想才剛剛起步為什麽就突然停在了這裏,他想證明隻會體術也不會比任何人差,可是還沒等到和寧次佐助的一戰就先敗在了這裏,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視線忍不住瞥向看台上的寧次,又再轉回眼看向白童子離開的身影,小李不解又焦躁,忍不住又問了一聲:“阿凱老師,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凱收回看著白童子的不滿視線,麵色深沉地轉身伸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小李的脖子,小李立刻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隨後小李瞪大了眼睛,把手指伸到眼前,上麵沾著鮮紅的血液,而他的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破了較淺的傷口……
——是那把手裏劍留下的!
小李震驚地看著白童子的背影,然後有些不可置信對阿凱老師道:“可是……我根本沒有被他的手裏劍碰到啊。”
阿凱的臉色更沉了,他看著呆愣的小李,伸手拍上對方的肩膀:“他能在手裏劍上附上查克拉,發動攻擊的時候查克拉就成了無形的刀刃,看上去隻是一把小小的手裏劍,但是,李,你可以躲過他的手裏劍,卻躲不過上麵的查克拉。”
——如果不是他出手,小李就……
更加用力地握緊拳頭,阿凱皺眉看向已經走遠的白童子——這個考生到底是什麽人?他的本事完全超過了所有的下忍,甚至比起中忍也不逞多讓,而且他的手裏劍本身並不是查克拉刀,隻一把普通的手裏劍,但他卻能在上麵附著查克拉,而且如此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他根本不是一般的下忍!參加這次的中忍考試對於其他考生來說實在太不公平!
感受著來自身後的目光,白童子垂下眼輕笑了一聲,然後腳尖一點輕巧地跳回了原來的地方,也不停留,也不與金和托斯說什麽,順著走廊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咳、咳咳,那位考生,你現在是要離開嗎?”作為裁判的月光疾風出言提醒道,“比賽還未全部結束,而且等下會宣布有關於晉級者最終比賽的排名,火影大人也會發表講話。”
向外邁出的步伐沒有一絲的遲緩,白童子薄嘴唇輕啟:“托斯。”
臉上滿是繃帶的少年立刻點點頭:“交給我吧。”
月光疾風皺著眉看著毫無秩序可言的白童子,但最後還是收回了視線,然後準備監考下一場比賽。
白童子頭也不回地在一群人的注視中緩緩離開。
走出高塔門口,外麵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白童子眼神虛望著前方,沒有方向,隨意地走著。
剛才的比賽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件從無聊開始、到無聊的結束的比賽罷了,他根本一直都不在狀態,心裏想著的完全是另外的事。
——他到底在排斥什麽?
白童子覺得他排斥的是作為宇智波彌也的過去,雖然他接受了這個事實卻不想直視,可偏偏佐助的存zài不停地提醒著他曾經的弱小和幼稚。
還有就是……與宇智波佐助接觸到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對方不是他的心髒!那麽之前他對於佐助的諸多情感就再也沒了借口——他不得不承認那些或愛或恨的感情還有不由自主的關注都是來自於他個人!
這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因為這說明他擁有了人類的感情……可他明明是一個妖怪!
停下腳步,白童子的神色諱莫難辨。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這兩個人趁著他最沒有防備最一無所知的時候侵入了他的內心,獲得了他所有的感情,即使他不再是那個弱小無知的宇智波彌也,變成了全副武裝的白童子也再不能把兩個人從心裏移除。
白童子皺起眉,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內心,不想再欲蓋彌彰。
他知道自己對宇智波佐助擁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宇智波佐助的感情寄托卻是那個他不想承認的自己!那麽宇智波鼬大概也一樣。
他和宇智波彌也雖然是同一個人可是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什麽相似點……
樹上的喳喳的鳥鳴聲吵得白童子有些煩躁,他麵目有些猙獰地倏地拿出手裏劍直接扔了過去!鳥鳴聲驟然停止!
——明明他和宇智波彌也是一個人他為什麽要在這裏煩惱佐助的感情對的是誰?他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和宇智波彌也拆開來看?說到底不都是他嗎?!
白童子突然一怔。
——難道……他是在嫉妒他的前身宇智波彌也?嫉妒過去的自己?
雙手握緊,白童子狠狠地撇過頭。
——荒謬!自己嫉妒自己?他是閑的沒事幹了嗎?!
第一次感受到的人類情感就是這麽複雜的情況,讓習慣了打打殺殺、習慣了陰謀詭計的白童子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和憋屈。
——到底為什麽要讓作為妖怪的他來到這個全是人類的世界?!還讓他感受這種亂七八糟完全理不清的感情!
白童子覺得有些氣悶,麵色不佳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小的身形卻散發出強烈的暗黑氣場。
心裏莫名有種強烈的破壞欲,讓他想要通guò殺戮與破壞來發泄心中的憤懣。
莫名又想起了剛才被打斷的比試,如果不是對方帶隊上忍的出現,那個洛克李肯定是要死的……
皺起眉,白童子像是要把心頭的雜緒都掃去似的一揮衣袖。
——你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
錯過了……又錯過了……
佐助手撐著牆壁劇烈地喘息著,喉嚨有種被灼燒的痛感,他緊握著拳神情微微恍惚地看著兩個音忍身旁空無一人的位置——那裏原本站著的是白童子!
眼睛不由得四處掃視著——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那邊還是沒有!他真的走了嗎?就連談一下都不可以嗎?!
沒有想到佐助會這麽快醒過來,提前進入場地已經觀看了幾場比賽的卡卡西有些擔憂的走到佐助身旁:“佐助,情xù不要太激動,你現在身體情況不太好。”說著,伸手拍了拍少年人纖瘦的肩膀。
小櫻和鳴人也跑了過來,兩個人都很擔心地看著佐助。
佐助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劇烈的喘息慢慢平複下來,他蒼白的嘴唇緊緊地抿著。
——他為什麽總是錯過?
封印結束後他就失去了知覺,直到從噩夢中驚醒才立刻記起他和白童子的約定,或者說是他以為的約定。
他立刻從床上跳了下去然後不顧虛弱的身體緊趕慢趕地往比武場跑,結果——白童子不見了,他還是沒有等他,甚至比賽都沒有結束他就走了,他該有多不想見到他?多討厭他?
心已經被失落包圍,可是佐助還是不肯放棄,他抬起頭,看著卡卡西:“卡卡西老師,白童子呢?”
沒等卡卡西說話鳴人就像是炸了毛似的跳了起來:“佐助!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幹了什麽?他隻用了一招就差點殺了小李!他一上來就打算要讓小李人頭落地啊!如果不是阿凱老師及時出現小李就死掉了!佐助!他太可怕了!他真的不可能是你想的那個人!你快醒醒吧!”
鳴人從來不敢在佐助的麵前提起那個名字,從前無知的時候提起過,提一次被暴打一次,後來就學乖了用那個人代替。
小櫻是他們一個班的,她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內情,可是卡卡西卻是對鳴人口中的那個人一無所知。
卡卡西皺起眉問道:“你們在說白童子是哪個人?”
可是佐助卻像是沒有聽到卡卡西的問題似的,一言不發,旁邊的鳴人和小櫻也躲閃著他的目光,不敢說話。
卡卡西心裏警惕了起來,遮遮掩掩的……到底什麽情況?
他又看向佐助。
佐助眼睛看著地麵,病態蒼白的臉上帶著些許自嘲——他知道白童子很強,但卻沒有料想到強到了如此地步,隻一招就差點要了小李的命……難怪他說自己是弱者,他確實太弱了。
身側的手換換握緊,佐助低垂著眼遮住其中異樣的光芒。
——他想要力量,他想要變強,可是按照現在這個速度真的太慢了,太慢了……
“卡卡西老師,你知道音忍他們都住在哪裏嗎?”
卡卡西皺眉:“佐助,你要去找那個白童子嗎?音忍都是大蛇丸的人,你過去無異於是白送上門,我不會允許你去的,而且他也未必會回到音忍的住處,如果你想見他可以等第三場的考試,他已經晉級,肯定回去參加的,那時候人也多,比較安全。”
佐助垂著眼搖了搖頭,身型搖搖晃晃著往前走:“我等不了,我自己去找他。”
卡卡西快步走到佐助身旁然後強迫性的抓住佐助的雙肩,認真道:“告sù我,你到底為什麽要找他?”
佐助低垂著頭,眨了眨眼卻不說話,沉默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具毫無生氣的玩偶,聽到卡卡西的話後他有些遲鈍地抬起頭,
毫無顏色的嘴唇緊緊地抿著。
身側的手握得太緊指甲已經刺入了肉裏,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痛似的。
白童子說過的話又湧上心頭。
他說他總是活在過去,而他不是他的過去,他是白童子……這句話說明了什麽?說明他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也知道他說的彌也是誰,甚至知道他的過去!
他什麽都知道!
他為什麽會知道呢?!
因為……
想到心裏的答案,原本無神的眼裏越來越亮,嘴角不受控zhì似的顫抖著勾起,沙啞的聲音裏壓抑著極度的欣喜與渴望:“因為他是彌也啊……他是彌也啊!”
——因為他是彌也啊!白童子就是彌也啊!
終於把心裏壓抑著的答案大聲說了出來,佐助抬頭看著卡卡西,努力克製住自己興奮到發抖的身體。
卡卡西被像是眼前的佐助震驚到了,他怔了怔後才道:“彌也是誰?”
佐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他是比我的生命還重要的人!”
卡卡西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道:“佐助,如果你真的想找他的話我可以把帕克借給你,他走了沒多久,如果要追的話可以追上,隻是你的身體……”
佐助驚喜地抬起頭,眼裏的光亮讓卡卡西都為之側目:“我沒關係的!我可以,卡卡西老師,請一定讓帕克帶我去找他!”
旁邊的鳴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大聲道:“卡卡西老師你怎麽可以這樣,你難道不知道那個白童子有多危險嗎?怎麽還讓佐助去!”
卡卡西攤了攤手後拍了拍鳴人的肩膀,彎下腰看著跳腳的鳴人,露在麵罩和護額外的一隻眼睛笑的彎彎的:“鳴人,隻要自己覺得值得,那就堅定地去做,千萬不要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和後悔。”
說完,卡卡西雙手迅速結印,帕克出現在了煙霧中。
帕克舉了舉有著軟軟肉墊的前爪:“喲,卡卡西!”
……
麵色蒼白的佐助緊緊地跟在帕克的身後,不停地在樹枝之間跳躍著,雖然身體虛弱疲憊,但是精神卻非常振奮。
一想到即將要見到白童子,佐助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激動地跳出來——之前白童子對他說的那句話就是默認他是彌也了吧,一定是的!
終於,帕克再一次地嗅了嗅氣味後對佐助道:“我聞到味道了,應該就在附近了。”
按捺住心底的激動,佐助點點頭道:“好。”
他踩著樹枝不停地跳躍著前進,樹林往兩邊不停地倒退,雖然呼吸急促步伐沉重,但是他極力地協調著。
帕克扭頭道:“需要慢一點嗎?”
佐助立刻搖了搖頭:“不,不用。”
終於!茂密的森林走到了盡頭,碧藍色的遠方和清澈的湖水在前方不遠處鋪陳開來,連帶著,佐助看到了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
那一身白衣的小人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周圍是青色的或長或短的草,無名的白色小花點綴其中,他的身後站著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鬃毛和蹄子上都燃燒著火焰。
駿馬本來在悠閑地吃草,但是一看到佐助的到來就用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盯著他,並且衝他的方向噴了噴響鼻,跺了跺蹄子。
“炎蹄。”稚嫩的聲音沒有被故意地去壓抑,軟軟的,糯糯的,一如佐助深埋在心底的那個聲音。
白童子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白色駿馬的脖子,馬兒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親昵地拱了拱他的手,然後白童子轉過身,臉色平靜,那雙淡紫色的眼睛回看著佐助。
佐助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馬、一湖,神情不停變幻,躊躇著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像是怕靠的太近會嚇跑誰似的停下了步伐,內心的焦躁與迫切煙消雲散,他眨了眨眼後輕聲道:“我們……我們可以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