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在辦公桌上趴了多久,南月抬起頭,臉上布滿了淚痕。
肖勇跟陳麗麗都心疼的看著她。
“其實你完全可以大哭一場。”肖勇說,“我們不會笑話你。”
“沒錯,南月姐,哭出來會好些的。”陳麗麗記得偶像劇裏的劇情都是這樣的。女主失戀了,旁邊總會有人安慰她讓她放聲哭出來。
南月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呆滯的看著桌麵上的木頭紋路。
這是一張原木辦公桌,表麵漆了一層亮油,木頭的紋路就會顯得十分清晰。
那些曲折的紋路擁擠的靠在一起,卻很少交織起來。
她與秦衛的感情也是這樣,明明離得那樣近,幾乎唾手可得,但終究還是握不住對方的手。
是造化弄人還是時運不濟?是天意如此還是人為阻撓?
無論原因是什麽,她與秦衛到底是分開了。
她站起身來走到西麵窗戶那兒。陳麗麗趕緊讓開,以免光線照到她身上。
南月撩起一點窗簾,看著翻滾的烏雲與嘩啦啦的大雨,她知道自己沒什麽好期待的了。秦衛應該已經徹底死心。
那她為什麽還要站在這兒?她還奢望什麽?
當她看見有車子或有人打著雨傘出現在她視線裏的時候,她總會覺得那人或許就是秦衛。
她快要瘋了。
肖勇知道她還沒有死心,眉頭不由得揪緊。陳麗麗坐在南麵牆這兒。用一臉的茫然來表示自己的無知。
辦公室內的空氣由壓抑變成了靜謐。靜得讓人不敢大聲喘息。
南月回想起自己第一天見到秦衛的情景。
那天天氣晴好,夕陽西下。她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著停車場,然後看到了秦衛。
現在她以更為複雜的情xù等在這兒,卻沒法再等來秦衛。
暴雨用銀白色的細線將天空與大地連織成一片。南月微微仰頭看著天空。
思緒也不由得回到了635年。
她想,如果沒有那群匪徒,她的生活將會是什麽樣子?也許會是風平浪靜的度過餘生吧。
但那樣的日子在她看來也是難能可貴的。她至少不用扭曲內心去吸食他人的血液,也不必承受時光的淘洗與流年的侵染。
做一個普通而平凡的女子,在一個適合的年齡遇到一個適合的男子,成家之後相夫教子。善待公婆,亦不忘父母養育之恩。教誨孩子。也不忘堅持初心的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鄰裏之間保持良好的關係。有空的話可以跟附近的幾個好朋友聚聚。如果可以,她們說不定還會一起到戲台裏看上一段千古傳唱的戲文,或者目睹那個小生的清容俊貌。
老天的安排顯然與她的理想背道而馳。她非但沒有過上平凡的日子,還在驚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家破人亡隻是個開始。一個極為凶悍的開始。她被擄走。被救下。成為吸血鬼,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踏上了可怕的長生之路。
曆代君王好長生,卻不知道長生對人體與靈魂的傷害究竟有多可怕。
每天早上醒來。她就的擔心鄰居是不是已經發現她昨夜的行蹤,或者是催眠術沒有用好,受害者可能識破了她的身份。
慢慢的,她的強迫症越來越厲害,有些時候就連她自己都深感苦惱。
如果一qiē都按照她原先的設想發展下去,那現在也不必承受這種千年一次的強大苦痛了。
“我有些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她盯著玻璃上的雨水說,“榮華富貴或者是瑰麗人生我都已經嚐過。它們無聊至極,讓我更想回歸平靜的生活。”
肖勇與陳麗麗同時看向她。
她靠在玻璃上,身體壓著窗簾,一條白色的縫隙在窗簾裏顯露。她的視線從白色縫隙望出去,有說不出的虛無。
“人生就是這樣。”作為一個兩千歲的巫師,肖勇很清楚南月的感受,“我也像你一樣,有些時候我醒過來,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掉了,然後就會有些激動,心想,死掉了該有多好,那樣就不必繼續重複枯燥的生活。”
南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向外麵。她淡淡的說:“是啊,死掉了反而是種解脫。畢竟那也算是另一次生命的開始。”
“可死掉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陳麗麗才十六歲,這樣的話題對她來說可真是恐怖。她不想死掉,她的人生才剛剛步入正軌。
肖勇看著她說:“你還年輕當然會這樣覺得,等過了幾百年,你就會發現人生是多麽的無趣,生活是多麽的枯燥。到時候你又會發現自己已經沒法回頭。”
陳麗麗被肖勇的話說得有些膽顫。她通常都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吸血鬼,但此刻還是不由得擔憂起來。
她摸了摸脖子:“也許我跟你們不一樣呢?”
“但願如此。”肖勇說,“希望你最好是不一樣。”
南月轉過身來了。她看了看兩人,沉默片刻,然後說:“我想出去走走。”
外麵的暴雨並沒有停歇,甚至下得更大了一些。即使是站在辦公室內也能到嘩啦啦的雨聲在逐漸壯大。
她想出去走走?
兩人都麵露疑惑與擔憂。肖勇看了看窗戶,沒能看出去。他說:“外麵的雨下得那麽大,你還是呆在這兒吧。就算你天不怕地不怕,也沒有必要出去惹笑話,不是嗎?”
“我隻是想出去隨便走走而已。”南月走到辦公室的中間站著。她麵對著辦公室的門,左邊是肖勇,右邊是陳麗麗。
三人連成一條直線,又是一小會兒的沉默。陳麗麗不知道要如何勸解南月,隻能幹著急。
肖勇情急的說:“如果你出去了,那洛伊跑來這兒怎麽辦?”
這是肖勇想到的唯一辦法。或許這樣說可以打消南月想出去走走的念頭。
南月扭頭看著他茫然的問:“你不是說你有能力擒住洛伊嗎?如果她來了不是更好?我想她不會蠢到找來這兒的。”
肖勇想了一下又說:“可是這樣大的雨,你要去哪兒?”
南月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想開車出去溜溜而已,不用擔心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