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他們三個人趕緊上車,往縣裏趕去。
醜橘跟趙栓子倆口子都沒到過縣裏,仨人兒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期待,趙栓子也忍不住架快了鞭子。
就想趙栓子說的,路程的確不遠,不到小半個時辰他們就到了。
才在來的路上趙栓子跟過路的人打聽了,這個縣叫莊縣,醜橘還真的是頭一次來。。
這個莊縣比方才的鎮子要大的多,也熱鬧得多,人滿為患卻還能走車馬。
街道倆邊擺滿小攤,賣雞的賣鴨的,打山貨販魚的,臨近村裏趕集的,總歸買賣啥的都有。
瞅著這熱鬧勁兒,春桃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扯了扯醜橘的胳膊,“妹子,你說咱到哪兒逛去啊?”
醜橘這邊也瞧花了眼,不過她還是放眼看去,就想著找找有沒有吆喝糕點的,她是尋思著先把該買的都買齊再逛去。
趙栓子牽著騾子有些費勁兒,他見縣裏的人雖多,可都往一個地方去,他道,“媳婦兒,妹子,這些人都往哪兒去,咱也跟著吧,估摸著是辦廟會哩。”
春桃一聽倆眼就亮了,“好啊好啊,辦廟會好啊,咱先去哪兒瞧瞧,”還沒說完拉著醜橘就走。
醜橘和趙栓子倆口子跟著那群人走了一路,到了一處宅院的門口,醜橘就不說這處宅院有多大了,總之就不是辦廟會的地兒。
這處宅院的大門外,居然放了四個爐灶,左右各倆個,爐灶邊還有一張案台,案台上放著砧板菜刀,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樣樣都全。
在這四個爐灶前都有人在那裏,切切剁剁,蒸蒸炒炒了。
還有這處宅門大開,最上頭的石階上站著六個丫鬟,還有一位年歲比較大的男子,瞧著衣著應該是這處宅院的管事。
那六個丫鬟裏,四個拿著空的木盤,有倆個手裏是捧著木托盤的,上頭不知放了啥,總之是蓋著紅布。
春桃覺得好奇,這塊要不是辦廟會咋的有這麽多人兒哩?
不過是一些人在那裏炒菜而已,這有什麽好看的,她瞅著就問了一旁的一位大娘。
那大娘說了,“人家這是招廚子呢。”
春桃這下真是開了眼了,“招個廚子要這麽大陣勢?”
那大娘是個好說話的,說春桃是來的遲的,這還不是大陣勢的,前倆天連縣令都來了,就是要辦這場子。
四下裏人聲嘈雜,醜橘聽不大清,不得湊近了些,春桃那邊問了這話,她聽著也覺得稀奇,這家是啥人家啊,找個廚子連縣令都來了。
其實這場說是招廚子也不是,就是給濟州一個大官辦的這一場,好像是濟州一個大官得了啥不食之病,吃啥啥不香,吃啥啥不想,山珍海味過不了嘴,燕窩魚翅下不了肚子,他們那的人實在沒法子了,就找到他們這地界來,看看有沒有誰能做出啥好的飯菜來,要是那大官吃的高興,說是要重重打賞哩。
所以這十裏八村的人全都過來了,已經辦了四五天了,這宅子門口的那四個爐灶就這麽擱著,誰想上去都可以,隻是這麽些天了,沒有一個人做的菜能撬開那個大官的嘴的。
春桃聽了,半是玩笑道,“醜橘妹子,要不咱也上去試試,沒準兒瞎鼓搗還能成事兒哩。”
醜橘撇撇嘴,“這能有譜麽,別是咱上去,白燒了一鍋菜叫人家吃了,還是也沒撈著。”
那大娘聽醜橘這麽講,忙又說了,這宅門裏的人出手闊著哩,隻要上去做菜的,不論好壞,每個人先給五兩銀子,還有灶爐邊米、麵、菜啥啥的都備齊了,人兒隻要上去燒菜就得了。
醜橘這下懂了,難怪哩,她說咋這麽多人都上去了,就這會兒燒菜這四個,有一個還是他們村的,瞧那架勢壓根就不會做菜,連燒火都費勁兒。
春桃也有點躍躍欲試,她拽了拽醜橘,壓低嗓子慫恿她一塊去,這燒火做飯本來就是她們這些女人的事兒,更何況做的好做的不好都能得到銀子,她倆為啥不去哩。
醜橘是動了心思,她原不想湊熱鬧,可就像春桃說的,能白得五兩銀子為啥不去哩?
她衝春桃點點頭,“成哩,反正下雪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等這一撥下去了,咱就上,早做好早回去。”
春桃自是樂的答應,她把自個兒的籃子還有醜橘的籃子拿給栓子,讓他看好了,她倆要上去拿銀子。
不一會兒,前頭的人都做好了菜,除了醜橘他們村那個不會燒火的還在搗鼓。
站在宅門口的丫鬟就過來,把他們的菜放到托盤裏端進去,另外出來幾個婆子收拾出來空出來的爐灶。
等灶台收拾好了,那三個端菜的丫鬟也回來了,她們從管事作了作揖,那個管事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掀開一個丫鬟托盤上的紅布。
醜橘隻聽四下裏的人哇了一聲,春桃更是感歎,好家夥,合著人家盤子裝的都是銀子。
那個管事拿出三錠小一些銀錠子遞給之前那三個人,隨後蓋上紅布,說了一句請。
醜橘不得不說春桃腦子轉的快,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讓她從人群裏拽出來,推到一個爐灶前,她自個兒跑到另外一個爐灶那邊去了。
另外一個爐灶也讓人占了,沒搶到的人自是發出一聲聲懊惱。
管事見人到了,便拍拍手,這是從宅子裏又出來幾個丫鬟,她們端著一盆水,還有一塊香胰子。
這個醜橘懂了,這是讓他們洗手哩,得,這戶還挺講究的。
洗完手,醜橘看了看案台上,說真的,她還真不知道要做啥,尋摸了一圈,她覺得還是烙蔥花雞蛋餅的了。
要說醜橘為啥要做這個,那是有原因的,記得她跟袁牧寒在十裏村的時,她有一次也是烙餅子來著,隻是不會和麵,水下多就成了麵糊糊,加了麵又揉不開,這三下裏四下裏,最後她弄了一大鍋,不過袁牧寒還是挺愛吃的,反正都給吃完了。
所以她想著這些有錢的主,估摸著就好這一口,給他做了雞蛋蔥花餅得了。
醜橘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做了,她按照那時在十裏村的做法,和麵、擀皮子、摘蔥,熱鍋下油,烙餅子打雞蛋,撒蔥出鍋完事兒了。
春桃的也做好了,她做的是擀麵條,她倆趕好湊合一套。
宅子裏的丫鬟出來,把她倆做的吃食端進宅子裏,她倆走到那個管事跟前,隻等那些丫鬟出來拿銀子走人了。
沒等多久,那丫鬟就出來了,醜橘跟春桃相視一笑,這麽快就出來了,看來沒戲了。
一個丫鬟過去跟那個管事說了一句,那管事好像笑了下,他掀開紅布露出白花花的銀子,四下裏又是哇的一聲。
那管事拿出銀子遞給春桃,春桃道了謝,醜橘上了前,那個管事卻沒動,隻是對她笑了笑。
在他身旁的一個丫鬟走到她跟前,與她作了作揖,“姑娘,請隨我進去領賞。”
醜橘扯了下嘴角,得,這有錢人還真的好這一口,她也沒啥好吃驚的,畢竟她做的餅子,連袁大將軍都吃的好得很,更何況一個一個大官兒哩。
她回頭跟呆若木雞地春桃說了一聲,讓她等會兒,便跟這個丫鬟進去了。
醜橘跟那個丫鬟進了宅子,一路走的安安分分,並沒有東張西望,反正她原先是在袁牧寒那個宅子裏呆過一段時間,所以這宅子再好,對她而言也隻是比袁牧寒那個宅子大一些罷了。
走了一陣子,那個丫鬟把醜橘帶到一個屋子裏,然後就走了。
醜橘正納悶,正要叫住她,忽的看到有一個人站在屋子裏。
那人三四十歲,一身綢緞長衫,一貫的笑模樣,待見到她,倆撇小胡子抖了抖,“丫頭,又見麵了。”
醜橘愣了下,走進去仔細看了看他,“柳叔兒?真的是你啊?”
柳成笑道,“丫頭啊丫頭啊,不過分別半個多月,你便不認得我了。”
醜橘也是笑了,看看柳成,問道,“柳叔兒,你咋成大官了?咋還害病了,你不是壯實的很麽?”
柳成哈哈一笑,“丫頭,你問這麽多,讓我怎麽跟你說啊。”
醜橘扯扯嘴角,她知道這老小子不會那麽好問事兒的,還是先辦正事,拿銀子走人。
她在柳成身邊左右瞅了瞅,沒見她的烙餅子啊,她琢磨著說道,“柳叔兒,我做的餅子好吃不?”
“難吃!”
這話不是柳成說的,醜橘稍稍愣了愣,她回過頭,雙眸不由自主地睜大了。
來人玉冠綰發,一身淡雅的月白長袍,如同他的人一般,冷而清無欲,隻是不知何時這俊美的臉上,竟削瘦了幾分。
醜橘怎麽沒想到,柳成是袁牧寒的心腹,他若在,袁牧寒必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