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向說話的人望去。
說話的人是個小姑娘,約莫五六歲的樣子,她梳著兩根朝天辮,穿著白色連衣裙,高舉著我的因果竿,正眨著大眼睛在看我。
我一邊躲開魚鬼的攻擊,一邊大聲說:“小姑娘,那是我的東西,請你還給我!”
小姑娘甜甜一笑,臉上露出兩個醉人的酒窩,笑眯眯地說:“叔叔,你的魚竿好精致啊!送給我行不行?”
聽了小姑娘的話,我當時就急了。
這可是因果竿,據說是用萬年前的同心鎖打造而成,是一等一的法器,怎麽可能隨便送人。
更何況,我與小姑娘素昧平生,為什麽要送給她。
我一邊用手中的因果竿與魚鬼周旋,一邊搖著頭說:“小姑娘,不行!”
小姑娘當即撅起嘴,將小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撇著嘴說:“小氣鬼,你有兩根還不送我一根!”
小姑娘轉過頭向魚鬼望去,憤憤不平地說:“阿花,給我把臭叔叔的屁股咬花!”
魚鬼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嘶嘶”叫了兩聲,更加賣力地向我撲來。
原來這個魚鬼是小姑娘的鬼寵。
真是刷新了我對世界的認識,居然還有人養這種鬼寵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魚鬼不是一般的醜,看著它全身上下十多隻手,我隻覺得頭皮發麻。
此刻,我已經摸清了魚鬼的實力,屬於鬼帥後期,相當於三鏡陰陽師後期,與我實力相當。
我對這個小女孩有些氣惱,魚鬼攻擊我,肯定是她的主意。
我說:“小姑娘,趕快叫你的魚鬼住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小女孩撇了撇嘴,將頭轉向一邊,蠻不講理地說:“如果你將你的魚竿送給我,我就叫阿花住手!”
這簡直是脅迫。
我怒氣穿胸,冷冷地說:“既然這樣,我就殺了你的魚鬼!”
我揮動胳膊,掄起因果竿,向魚鬼砸下。
與此同時,輪回鉤向魚鬼下腹鉤去。
一旦魚鬼的腹部被我鉤住,我就可以將魚鬼開膛破肚。
小女孩似乎發現她的鬼寵不是我的對手,當即大急,一抖因果竿,甩起輪回鉤對我鉤來。
小女孩一出手,嚇了我一跳。
小女孩居然是鬼王。
別說她手中有因果竿,就是赤手空拳也能滅掉我。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因果線從我和小女孩的腳底閃現出來,將我們連接在一起。
“小姐,住手!”一聲沉悶的厲喝突然響起。
一個佝僂著背的幹瘦老頭出現在我們之間。
老頭伸出左手抓住向我飛射而來的輪回鉤,伸出右手斬斷了我和小女孩之間的因果線。
老頭能隨隨便便抓住小女孩的輪回鉤,實力肯定在小女孩之上。
估計也是鬼王,甚至是鬼皇。
可是老頭看起來就像是得了重病,不停地咳嗽,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小女孩看到老頭,撅起嘴指著我說:“周伯,他欺負我!”
小女孩不但蠻不講理,而且還喜歡胡說八道。
我一個鬼帥怎麽可能欺負她。
魚鬼看到周伯,立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十分害怕周伯。
周伯咳嗽了兩聲,拍了拍胸口說:“小姐,你真是太頑皮了!等你爸爸回來了,小心他打你的小屁股!”
小女孩哼了一聲:“你們天天說我爸爸就要回來了,就要回來了,可是我等了幾千年了,也沒有見過他一麵!”
難怪小女孩這麽頑皮,原來沒有爸爸管教。
不過,這個小女孩也挺可憐,幾千年沒有見過爸爸,性格不頑劣才怪了。
周伯伸出手,掐指算了算,抬起頭望著天,似有深意地說:“快了,快了,他快回來了!也許是今年,也許是明年!”
“咳!咳!咳!”
周伯剛說完後,就大聲地咳嗽起來。
周伯攤開手,捏著輪回鉤感慨萬千地說:“生死超越陰陽,輪回已然圓滿,因果必將證道。道可道,非常道。”
周伯說的話很深奧,我似懂非懂。
不過,周伯前三句話的前兩個字,與後一句話的前一個字連起來,卻是生死輪回因果道。
而且周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摸著輪回鉤說的。
我覺得周伯的話似有所指。
周伯說生死超越陰陽。
這句話我懂,生與死本就是一陽一陰。
既然能超越,那生與死不就彰顯出生命的極致了嗎!
周伯說輪回已經圓滿,因果必將證道。
這句話我就不懂了。
“這天地太沉悶了,是該用血來洗一洗了,你說對不對年輕人?”周伯說到最後,語氣突然一轉,看向了我。
我愣怔了一下,向周伯看去。
周伯眯著眼睛,佝僂著背,深深地望著我,眼中含著笑意。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周伯看了我一會兒,歎了口氣,似有所指地說:“你的血性還沒有回來啊!那就讓這天地再沉悶一段日子吧!”
周伯說完話,仰起頭望著天。
不過周伯的後背實在是太佝僂了,他在仰頭望天的時候,似乎都有點直不起脖子。
周伯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說我的血性還沒有回來,就讓這天再沉悶一段日子。
難道周伯知道我的曾經,知道我的過往?
無論是在白霏雪的記憶中,還是在閆宏煒的記憶中,我都是那頂天立地,叱吒風雲的鬼仙。
何曾像現在這樣窩囊,何曾像現在這樣被人到處追殺,還被定為了別人的祭品。
簡直是奇恥大辱。
想著想著,我胸中的熱血突然沸騰起來,我似乎看到我恢複了鬼仙,手持斷世裂塵殤魂劍,踏破十天九地,縱橫陰陽兩界,殺盡該殺之人,斬盡該斬之鬼,滅盡該滅之屍。
那時候,蒼天再也無法束縛我的自由,大地再也無法阻擋我的腳步。
什麽因果輪回,什麽生死天道,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片煙雨一片雲。
“年輕人,你來這裏幹什麽了?”
周伯的話將我拉回了現實之中。
我回過神說:“周伯,我來釣一根因果線!”
周伯笑起來:“你來釣誰的因果線?”
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周伯,我要釣的是周雨涵的因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