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媽媽低頭鑽進了臥室，王昊心不在焉地說：“我們去做飯！”
“王爸爸怎麽了？”玉如意固執地問。
王昊有氣無力地說：“遲些再說吧。”
玉如意突然想起周媽媽今天看著自己那又愛又憐的眼神，賭氣地往外走：“我去找周媽媽！”
王昊一把抓住玉如意的胳膊：“好了！”
玉如意執拗地望著王昊：“王爸爸現在怎樣了？”
“他沒事。”
“那他為什麽不回來？”
“現在不方便回家。”
“為什麽？”
“你管那麽多幹嘛？”王昊有些煩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玉如意使勁掰著王昊抓住自己胳膊那鐵鉗一樣的手指：“你不說就算了，我去問周媽媽！”
王昊拽著玉如意，走到廚房後麵的小花園。
小花狗看見他們過來，興奮地搖著尾巴。
王昊緊緊盯住玉如意的眼睛：“知道什麽叫雙/規麽？”
玉如意推開小花狗的手有些顫抖：“聽……聽說過。”
“爸爸被雙/規了。”
“為什麽？”
“被人舉報濫用職權，中飽私囊。”
“王爸爸不是那種人！”
“我當然知道！”
玉如意氣憤地問：“是誰那麽壞？”
“你不用管！”王昊塘塞道，“這事與你無關！清者自清。爸爸肯定不會有事！”
“雙……是什麽時候的事？”
“年前。”
年前？也就是外公去世那段時間發生的事，難怪那麽疼愛自己的王爸爸春節期間連個電話都沒有打給自己！玉如意的聲音有些遲疑：“王爸爸那段時間經常加班，就和這事有關嗎？”
王昊神色嚴峻地說：“應該是，但沒有聽他提起過。”
“王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隻要事情調查清楚了，爸爸就會回來。”
“但是，“玉如意擔憂地望向馮醫生的臥室，“馮媽媽……‘
“嗯，”王昊傷感地說，“這事對媽媽的刺激最大。”
玉如意輕輕掰開王昊的手：“我要去馮媽媽那兒。”
玉如意走到馮醫生的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裏麵傳出馮媽媽故作鎮定的聲音：“什麽事？”
“馮媽媽。“玉如意小聲地說，“我要進去！”
裏麵沉默了片刻，媽媽低聲哄勸道：“媽媽想休息一下，你和王昊先去吃飯啊。乖！”
玉如意撒嬌道：“不嘛。你開一下門嘛！”
馮醫生沒有出聲。
“馮媽媽？”玉如意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懇求道，“讓我進去吧，馮媽媽！”
馮醫生無可奈何地打開門。
“馮媽媽！”玉如意撲進了馮醫生的懷抱。
馮醫生嗔怪地說：“都這麽大了。還任性！”
“王爸爸不會有事的！”玉如意輕輕地在馮醫生的耳邊說，“馮媽媽不要擔心！”
馮醫生的身子一僵，撐開玉如意，嚴sù地看著她的眼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望著馮醫生紅腫的雙眼，玉如意心裏一陣難受：“馮媽媽，我已經長大了，大到無論什麽事都可以和你一起麵對了！”
馮醫生的眼淚奪眶而出。
玉如意一把摟住馮醫生，喃喃說道：“沒事的！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媽媽知道不會有事。”馮醫生終於對著玉如意打開心扉，“媽媽隻是有些想不通而已。”
玉如意伸出腳尖勾起門框將門關上，扶著淚流滿麵的馮醫生走到床邊的條桌旁坐下，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馮醫生。
馮醫生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涕淚：“即便沒有重視員工的福利，你爸爸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醫院的長遠發展啊，我想不通那些人為什麽要陷害他。”
玉如意堅定地說：“人正不怕影子歪！”
“你爸爸也不是不知道有些員工對此心生怨懟，但是，”馮媽媽委屈地說，“高級的醫療設備就是醫生的手，醫生的眼睛，現在病人的誤診率、死亡率不是就降低了很多了嗎？”
“嗯！”玉如意捧著馮醫生的手，“我聽蒲爸爸說過，你們那些年因為醫療條件有限，常常無可奈何地看著本來不該死去的病人在自己麵前死去。”
“你爸爸當時是內科醫生，那些事對他的刺激很大，就因為如此他才站出來競選院長，發誓要把醫院建設好。”
“後來我們醫院終於在所有鄉鎮醫院中脫穎而出，成為新井縣第三人民醫院。”玉如意說，“我都知道。”
“但人家說那是你爸爸沽名釣譽。”
“一百個人有一百種說法，隻要問心無愧就行！”
“還有一件事情有些員工也不理解，醫院要發展，當然隻有正規化。”馮媽媽傷心地說，“清退、拆換無證人員是大勢所趨，這也得罪了一些人。”
玉如意突然想起早上踏進醫院大門的時候，藥劑員小芳對自己愛理不理的神情，小聲說：“醫院裏很有一批人沒有執業資格證！”
“前些年醫院缺少醫務人員，又要解決職工子女就業問題，就沿襲舊例經過簡單培訓後安置了一批人到各個部門。”馮醫生說，“現在上麵要求持證上崗，你爸爸就調整了那部份人的工作。”
玉如意問：“小芳也不在藥房上班了？”
馮醫生點頭：“你爸爸幾年前就催促著她考證……她一直不當一回事，你爸爸現在將她調整到後勤部門去了……‘
“小芳的爸爸是醫院的會計，小芳的媽媽是婦產科的護士長。”玉如意有些忐忑。“他們都是醫院的元老級人物！”
馮媽媽苦笑：“如果不動小芳，其他人更不會服氣！”
“他們不會因為這個就對王爸爸懷恨在心吧？”
“恨是難免的。”馮媽媽眼神暗了暗，“導火索應該不是這個。”
玉如意緊張地看著馮醫生：“還有什麽事嗎？”
馮醫生深深吸了口氣：“我也不是很清楚，前短時間聽你爸爸提起過，說是懷疑醫院的賬目有問題。”
玉如意恍然：“王爸爸有段時間加班是不是在查賬？”
“就是。”馮醫生的眼神裏有迷茫，“還沒查出個名堂你爸爸就出事了。”
玉如意試探著問：“是不是小芳的爸爸舉報的？”
馮醫生眼神種浮現出一絲痛楚：“據說是他牽頭，鼓動一部份員工簽字，實名舉報。”
“普通員工就算怨恨王爸爸，但也不會輕yì相信王爸爸有經濟問題啊！”
“人家是醫院的會計，別人當然相信他了。”
“純粹是栽贓！”玉如意恨恨地說。“世界上居然有那麽壞的人！”
馮醫生反過來安慰玉如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玉如意氣鼓鼓地說：“以後見到他一次罵他一次！”
“千萬不可以！”馮醫生告誡道，“他壞是他的錯，我們如果跟他計較反而會會失了我們身份，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用理他！”
“嗯！”玉如意也使勁點頭。“我們不怕他！也別理他。馮媽媽也別生氣了啊！”
馮醫生扯扯嘴角，努力牽出一絲笑意：“媽媽不是生氣，媽媽是因為那些不明真相跟著起哄的員工難過。”
“既然知道人家是不明真相。我們也沒有必要難過！”玉如意鼓勵道，“馮媽媽，我們都是王爸爸堅強的後盾，我們首先要堅強，對不？”
“對，我們如意說得很對！”馮醫生愛憐地將玉如意眼前的一縷碎發拂到她的耳朵後麵，“隻是你剛剛經曆了外公去世那事，又讓你麵臨著這事，對你有些不公平。”
“我是彈簧！”玉如意故作輕鬆地說，“壓力越大，彈力越大！”
“乖，我們如意真的長大了呢！”馮醫生欣慰地將玉如意攬在懷裏，“和你說了一席話，媽媽心裏輕鬆多了。”
“所以啊，”玉如意親熱地磨蹭著馮醫生的臉頰，“有什麽事千萬不要埋在心裏獨自傷心哦，馮媽媽！就算王爸爸不在家，你還有王昊，還有我，我們風雨同舟，彼此扶持，不可能有過不去的坎！”
“好，媽媽聽你的！”
“咚咚咚！”王昊輕輕地敲著門，“可以吃飯了嗎？”
玉如意征詢地看著馮醫生。
馮醫生大聲說：“吃！我們吃飯了！”
玉如意開心地牽著馮醫生走出了臥室。
吃過晚飯，玉如意迅速地放出小花狗。
看著王昊麵有難色，玉如意不解地問：“不去散步嗎？”
馮醫生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去！我們去散步！”
王昊欣賞地望著玉如意：“媽媽很久都沒有出去散過步了！”
玉如意開心地挽著馮醫生的手臂：“正因為王爸爸沒在家，我們更應該去散步，馮媽媽對不對？”
馮醫生笑著說：“對！”
走在醫院外麵的公路上，玉如意終於明白了馮醫生為什麽不出來散步了。
小鎮位於大山深處，沒有城市那麽多閃爍的霓虹燈，這兒的人們也不習慣光怪陸離的夜生活。
每天晚飯後的散步是小鎮很多家庭的習慣性節目。
小鎮上的人們大多彼此認識，散步的時候見到了都會彼此打招呼。如果幾天沒見，遇到後還會停下腳步，家長裏短地聊上幾句。
爸爸媽媽、王昊和玉如意，後來又有了小花狗，一家人浩浩蕩蕩、嘻嘻哈哈地走在公路上，簡直就是小鎮上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王院長”“馮醫生”的叫聲此起彼伏，讓爸爸媽媽應接不暇。
而現在，隻不過少了爸爸一個人而已，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仿佛看不見他們，就算麵對麵地走近了，也隻是匆匆地點個頭就擦肩而過了，仿佛怕沾染上什麽似的。
玉如意在心裏冷笑的同時表xiàn得更加開心，不是大叫著讓馮醫生看這個那個，就是歡笑著追逐著小花狗奔跑。
王昊和媽媽相視一笑，暫時放下了心裏的包袱，追逐著玉如意而去。(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