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辦一個老年公寓不就是整理幾間房子，請幾個人就可以了嗎？為什麽還要去市裏審批啊？”坐在客車上，玉如意不解地問外公。
外公笑嗬嗬地說：“開公司有開公司的程序。”
“公司？”
“是，如果僅僅把老年公寓辦成一個慈善機構，後續發展難以保障，我打算直接開家公司。”
“你要開公司？”
“嗯，開公司有很多程序：核名、驗資、審批、辦理營業執照……牽涉到很多相關部門，所有，必須去市裏走一趟。”
“外公，開公司不是一件小事哦。”
“對，最大的挑戰在於公司的經營。公司的定位、經營理念、管理方式、人員配置……裏麵有很多學問的。”
“你考慮好了嗎？”
“想好了，為家鄉人做點實事一直是我的夢想！”外公側過頭，親切地望著玉如意，“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
“成功了當然是一件好事。”玉如意擔憂地望著外公，“聽人家說開公司風險很大耶！”
“哦？”外公饒有興趣地望著玉如意，“你懷疑外公的能力？”
玉如意撲閃撲閃眼睛，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喜歡就放手去做吧！如果失敗了，大不了我養你！”
外公坐直身子，認真地說：“說話得算話喲！”
“當然啦，誰讓你是我外公呢？”玉如意俏皮地望著外公，“不過，事先得說好，我工資不是很高，你消費不能太高哦。”
“一天三碗飯，還要一張可以睡覺的床。”外公裝出很忐忑的樣子，“這個要求高不？”
“沒問題！四碗飯都沒問題！”玉如意斜睨著外公，“不過是稀飯囉。”
“好啊，你隻給外公吃稀飯？”
玉如意咯咯地笑了。
客車到站了，外公下車活動活動胳膊腿：“現在是玉如意時間，帶我去這兒最大的商場！”
“外公，你不是要辦事嗎？”
“是啊，首要的事就是把你這身衣服換掉。”
玉如意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棉布裙和平底涼鞋：“有什麽問題嗎？”
“你現在是大姑娘了，不要再穿得像個小學生一樣！”
“好，我以後會在網上買一些成熟一點的衣服，我們先去辦正事吧！”
“先買衣服！”外公堅持著，“你等會兒還要陪外公去見一位好朋友！”
“那，我們去那邊那條小街。”玉如意拖著外公，“那裏的衣服便宜。”
“玉如意！”外公有點不高興了，“給你買衣服的錢外公還是有的！”
“但是……”
“就算外公送給你一份禮物，成全外公好不好？你醫院的爸爸媽媽不是說過嗎？你可以不要外公的錢，你不可以拒絕外公的禮物喲！”
看著外公非常期待的樣子，玉如意配合地跟著外公去了商場。
進了商場，外公掃過一排店pù，走到一家知名的品牌店，坐下來對服務員說：“把適合她的衣服挑幾套出來試試。”
玉如意出了試衣間，走到外公麵前。
外公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下一套！”
“下一套！”
“再下一套！”
連試幾套之後，玉如意厭倦地嘟著嘴：“外公，我不想再試了！”
“不想試就算了。”外公點點頭，對服務員說，“把這幾套都包起來。”
玉如意有些驚訝：“外公！”
“身上那套就不用脫了。”
拎著大包小包走出商場，玉如意抱怨說：“外公，錢不是這樣花的！”
外公咧嘴一笑：“那該怎麽花？”
“買一套就可以了嘛。”
“買一套怎麽夠換？”外公愛憐地看著玉如意，“別想太多，外公不缺錢用。外公覺得隻要把錢花在自己喜歡的地方，就不算浪費。外公為你花錢的時候很開心，你也想外公開心是不是？”
“可是……"
“別可是了，人隻有一輩子，不要顧慮太多。外公對你的期望就是開心地生活、任性地玩。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要勉強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好不？”
“好吧。我們現在又去哪兒？”
“把衣服放在酒店就去弄頭發？”
“酒店？”
“嗯，南都酒店。”
“南……南都酒店？”
“有問題嗎？”
“附院的老師請我們去那兒吃過飯，簡簡單單一餐飯都要一千多！”
外公略帶責備地看著玉如意。
“好，好，外公說哪裏就哪裏吧。”
外公滿意地笑了。
走出發廊的玉如意像個美麗的公主：粉紅色的蓬蓬裙、銀白色高跟鞋、整齊的齊眉劉海、披散到腰際的直發……
外公滿意地笑了：“我的外孫女就是沒得說！”
玉如意挽著外公的手邊走邊吐槽道：“去見你的朋友而已，搞得這麽隆重，感覺像相親一樣。”
玉如意突然停下腳步，孤疑地望著外公：“你不會真的帶我去相親吧？”
外公笑了：“張叔叔家有兩個小子，萬一有緣……"
“我不去！”玉如意想要抽出手臂。
“好！好！”外公愛撫地拍拍玉如意的手背，“聽你的，我們不理那兩個臭小子，外公談完事兒就走！”
外公的那個朋友住在半山的別墅區。
出租車剛停穩，候在門口的一群人就快步走上前。
其中一個敦厚健壯的中年男人親自拉開車門，恭候外公下車：“陳董，您慢點。吩咐一聲我們就去接您嘛，哪用您親自打車？”
“不用麻煩。”外公笑著看向玉如意，“這是我外孫女！如意，叫張叔叔。”
如意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如意！”
玉如意回頭一看，是張九齡！
“你怎麽在這兒？”話剛一出口，玉如意就為自己的弱智臉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九齡笑著介紹說：“我爸，媽，這是我哥。陳爺爺，沒想到你是如意的外公！”
外公笑著拍拍張九齡的背：“都長這麽大了。”
“叔叔好！阿姨好！”
“好！好！”張九齡的媽媽一把將玉如意擁在懷裏，“寶貝兒乖！”
直到被簇擁著進了屋，如意還沒適應狀況。
剛坐上沙發，張九齡的媽媽就拿過熱毛巾，親熱地為玉如意擦手：“寶貝，吃水果還是喝飲料啊？”
“媽，你不要嚇著她了！你去忙吧，有我呢！”張九齡端杯鮮榨的果汁遞給玉如意，帶著玉如意走到陽台上，“很意外嗎？我請了你很多次，你都不來我們家玩！”
玉如意壓低聲音：“奶奶說了，不能隨便去人家家裏玩。”
“人家？”九齡的聲音裏有明顯的不滿。
“好啦，朋友家裏也不能隨便去的。”玉如意解釋說，“要不然，奶奶會不高興。”
“你奶奶就是太保守！”九齡不滿地說，“我上次去你奶奶家時，她老是打量著我，搞得我怪不自在。”
玉如意笑了：“因為我之前從沒帶男生去家裏啊，還好你是和袁雲霞一起去的。對了，袁雲霞呢？”
“她今天本來也要過來的，又說陳爺爺是貴賓，怕驚擾到陳爺爺。如果知道有你，她肯定高興得要死！”九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你們之前就認識啊？”張九齡的的哥哥湊過來，好奇地問。他個頭和張九齡差不多高，長著和張九齡一樣的濃眉大眼，隻是比張九齡瘦一點、白一點，多一點儒雅氣質。
“當然！”張九齡得意地說：“同學嘛。”
“也是醫生哦。”哥哥笑著向玉如意伸出手，“我叫張奕，神采奕奕的奕！”
“你好。”玉如意猶豫著伸出手。
張奕緊緊握住玉如意的手不放：“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帶你去，好不好？”
“人家在南都呆了幾年會不知道哪兒好玩？”張九齡白了哥哥一眼，瞧了敲哥哥的手：“讓開，別影響我們聊天！”
張奕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握著玉如意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衝玉如意笑笑：“你們先聊，不打擾了。”
等張奕離開後，如意小聲說：“他是你哥耶，你怎麽對他那個態度？”
“正因為是我哥，我才懂他心裏在想什麽！我這樣對他還算客氣的。”
如意好奇地問：“我外公是怎麽認識你爸爸的？”
“爸爸以前是給你外公做事的。爸爸現在能自己開公司全得力於你外公。”
“給我外公做事？”
“當然啊，能成為你外公的員工是很光榮的事，你外公以前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大呃！”
“這樣啊。”
“你外公沒告sù你啊？”張九齡開心地說：“因為我們家和你外公是老鄉，你外公特別關照我們——當然啦，我爸也有本事，是你外公的得力幹將呢！所以，我小時候經常去你外公家玩，你外公很喜歡小孩子！咦？”張九齡疑惑地說，“那時候怎麽沒見過你？”
玉如意頓時有些不自在：“因為我……在老家。”
“吃飯了！吃飯了！”張九齡的媽媽熱情的招呼為玉如意解了圍，玉如意輕輕地鬆了口氣。
因為外公的過去牽涉到兩代人的恩怨，玉如意實在不想提起。
飯桌上，張九齡的媽媽熱情地勸菜：“家常菜，不要嫌棄啊。”
張九齡的爸爸笑著說：“我說去外麵吃，她不讓，說一定要親自做幾個家鄉菜給陳蕫嚐嚐。”
“客氣了。”外公笑著對玉如意說，“以後好好跟阿姨學學做菜，阿姨做的家鄉菜非常出色！”
“不用學，隻要喜歡，阿姨願意天天做給你吃。”張九齡的媽媽寵愛地望著玉如意，“那麽細嫩的小手，阿姨哪忍心讓你進廚房？”
見大家都望著自己的手，如意恨不得把手縮到桌子底下。
張九齡的爸爸笑著端起酒杯：“陳蕫，請！”
外公舉了舉杯。
“老年公寓那事已經決定了？”
外公點點頭：“這次過來主要是招兵買馬，等批示一下來就馬上動工。”
張奕眼睛一亮：“陳爺爺，我去給你打工行不行？”
“不行！”外公很堅決地說，“你是你爸的得力幹將，我怎能挖牆腳？”
“讓他去吧。”張九齡的爸爸替長子求情，“能親自跟著您學一手是他張奕的福氣。”
外公有點猶豫：“你公司那麽多事情……"
“隻要你看得上他就好。”張九齡的爸爸笑著說，“我晚上已經約了市裏的相關領導一起吃飯，他們都很期待你在家鄉大展宏圖——張奕和他們都很熟，蓋章之類跑腿的事就交張奕做吧。”
“那就謝謝了！”
“陳董客氣！”
九齡悄悄問如意：“你晚上想不想跟你外公一起去？”
“不想！”
“好！我們下午把袁雲霞約上出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