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天沐站在窗前,身後桌上,是一幅女子的畫像,威遠將軍王紹冀的小女兒王書言。母親講了足有半個時辰,他實在是受不住,才推說公務繁忙,將她送出門去。他喚下人過來,將桌上的畫像收起。書櫥中,又多了一個寂寞的女子。
那日從宮中回來,她紅色嫁衣的背影,明黃色的裙角,一直在他眼前來回。不管是不是看到他,她都不肯稍作猶豫,決絕的仿佛從來沒有他的存在。她手心臉側的溫暖還那麽真實的留在他的臉上手中,曾經的夜晚,在她眼中算是什麽呢?無聊的消遣還是互不相欠的遊戲?他的拳越握越緊,眉毛緊緊鎖在一起,眼中慢慢浮上冰冷。
夕顏躺在床上,太醫剛剛離開。她以為自己的眩暈是因為精神不濟,原來是有了身孕。陽光透過窗棱,斜斜的撒在她的被上,她手護著腹部,看著陽光發呆。月香端了些水來,剛才還在太醫麵前開心的笑著,還打賞了太醫的側妃,轉眼就安靜得毫無聲息,她有些糊塗。
“您喝些水吧。”月香輕聲說。
“恩。好。”夕顏被驚醒般,“先放下吧。”
雷驍聽了太監的回報,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淡淡的說:“知道了。”
他放下手中的朱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已經是下午了,最近事情又多了起來,案頭的奏折似乎總也批不完。她定是欣喜若狂吧,日日盡心服侍,雖然不曾明說,但她必定也希望可以誕下子嗣。
見雷驍從禦書房中出來,一直候在外麵的太監趕忙迎上來,“去王妃那。”
“累了吧?”雷驍剛坐下,參湯就端了上來。紫蘇則站在他身側,輕輕為他捶肩。
“讓下人來就好。”雷驍握住紫蘇的正在捶著的手,讓她坐在旁邊,“你最近好象瘦了些。”
他托著她的臉,細細端詳。
“或許是睡的不好吧。”紫蘇溫柔的笑著,“你不在身邊,我總是做夢。”說著,她偎在他胸前。
“近來很忙,對不住你了。”雷驍撫摩著她的頭發。“等過一陣子,一定多陪陪你。”
“你這樣說,倒顯的我不懂事了。”紫蘇打趣,“我隻是說說,你日裏萬機,我隻求你多注意身體。”
“對了,夕顏有身孕了。”
“真的嗎?恭喜您了。”紫蘇坐直身體,高興的說。“那我要吩咐下去,以後夕顏的起居飲食都要專人負責。”
“不用這麽大動幹戈吧。”雷驍看她的樣子,笑著搖搖頭說。
“當然要。她懷的是龍種。一定要精心才成。”紫蘇認真的看著雷驍。
“那就照你說的安排。”雷驍將紫蘇擁入懷中,“後宮的事情,以後你多費心了。”
“和我還說這些,應該的。”紫蘇抱緊他的腰。
從紫蘇宮中出來,雷驍頓了頓,盯著夕顏宮中的燈火片刻,讓小太監前麵打燈,去了夕顏宮裏。
她正在桌前挑燈花,雷驍讓下人噤聲,獨自走到她身後。看她用火鉗將流掉的蠟又夾起,對著燭火把它們化掉,然後再夾,再化。
“你就是這麽無聊度日的嗎?”雷驍開腔。
夕顏聽到聲音,慌忙扔下手中的火鉗,站起身來行禮。“您來了。”
“恩。”雷驍繞過她,坐到長榻的一邊,夕顏不敢停留,也跟著,站在長榻旁邊,低頭垂手。
“你怎麽保證的?”雷驍嚴厲的看著她,“說要讀書習字,現在卻在那玩蠟燭,讓下麵的人看了成什麽體統?難道就沒別的可幹了嗎?”
夕顏低著頭,聽他責罵。
“你是不是覺得會跳個舞就夠了?”雷驍對著夕顏的頭頂,“現在懷了孩子就更了不起了是嗎?”
“不是。”夕顏小聲說。
“知道不是,你還貪玩?”雷驍生氣的說,“抬起頭來,你以為低著頭就會少挨罵?”
夕顏抬起頭,目光坦然的看著雷驍。早知道就是這樣,你永遠也別指望她誠惶誠恐眼淚汪汪的認錯。
“是我的錯,挑了個繡花枕頭。”雷驍氣。
“我錯了,您怎麽罰我都好,可別氣壞了身體。”夕顏卻忽地往他身上一撲,不理他的臭臉,千嬌百媚,婉轉鶯語。雷驍任是怎麽氣,對著這樣一張誘惑的臉,再大的火也消失無蹤。她不常這樣,可偶爾一次,風情肆意,換了是神仙也抵擋不住。雷驍恨恨的將她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