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雨從醫院拿到B超報告,說她的胰腺長了個腫瘤,醫生說從現象表明很有可能是惡性,是否確定讓她作下一步的檢查。
她感覺不到多少傷心難過,就是心裏有股疼痛,疼痛自己未滿五十的生命因為病魔而即將凋零的這番淒涼。兒子,還是先不讓他知道的好,這小子最近總算比較認真讀書了,要是讓他知道不定會怎麽鬧。還是先做好下一步檢查再來安排吧。
她輕歎口氣,整理一下長發,依舊步伐優雅地走出醫院。剛剛又接到宏輝的電話,這個月底他會來中國呆比較長一段時間,她覺得有必要是為兒子爭取的時候了,至於如何爭取她需要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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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澤宇的世界裏除了賽車籃球就是在房間裏玩自閉,二十四歲的男孩,不泡吧不抽煙沒任何不良嗜好。
接連幾日陰雨綿綿,他和邱彬有時候在家裏打打桌球、有時候獨自在房間看看書,可是總是不能安靜專心,總覺得有什麽東西牽著他走神,又說不清道不出。這不,早餐後他在房間對著牆上飛盤無趣地投著飛標,邱彬進來了。
飛標從邱彬肩旁飛過掉落在地,邱彬撿起來半嘲諷地說:“嘖,什麽水平,差點傷及無辜。我是來問你一聲,我媽讓我去送蛋糕給杜曉斐她們,你一起去不?不去借你車用下。
澤宇騰地從床上坐起,一副疑惑狀態:“我覺得好奇,你小子最近總是給人家送這個那個,跑得很勤快,是為什麽?”
邱彬被問得一愣一愣,是啊,可是母親讓他去看杜曉斐他就去了,而且也去得很愉快,難道?他也沒有戀愛經驗,就是很喜歡看到杜曉斐笑的樣子,特別甜美清新。但嘴巴上愛麵子不會承認,“不是我媽要我去的嘛,人家孤兒寡母的,又是我救命恩人……”
“這話你都講過N遍就少來,我倒覺得是你不會真看上人家了?”
邱彬的臉刷地紅及到耳根,轉移話題:“車到底借不借,不借我走嘍。”
“借——等等,我跟你一塊兒去!”
“你不是懶得去嗎?”
“反正我也無聊,耍耍她也好玩。”
邱彬撇撇嘴。
宏澤宇同邱彬兩人來到杜曉斐住的公寓,敲門,過了有一會兒門才開。杜曉斐頭發淩亂地立在他們麵前,一臉焦慮。顯然沒想到他們兩個會來。
“怎麽啦?”看她的臉色不太好,澤宇首先問。
“寶寶生病了!”沒想到一向堅強自若的杜曉斐居然在他們麵前眼圈泛紅。
“寶寶在哪裏?”澤宇的第一反應就是跟著她衝進臥室,聽到杜曉斐急切地描述:“昨天後半夜突然哭著叫媽媽我肚子疼,我以為是吃壞肚子,沒想到早上發高燒抽筋了,我叫她也沒聲音。剛打的120。”
“傻瓜,為什麽不直接送醫院!”澤宇看著兩眼腫腫手足無措明顯嚇得發呆的她,不由放輕語氣:“算了,拿好衣服,坐我的車,快啊。”
宏澤宇抱起昏沉中的小小斐,邱彬和杜曉斐緊隨其後。他們一路狂飆來到醫院,杜曉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體會到朝夕相伴的親人即將離開自己的那種恐慌和無助。她隻能看著澤宇他抱著自己小孩一路狂奔向急救室,跟醫生說著什麽。整個過程隻用了二十來分鍾的,醫護人員出來告訴她小孩已經脫離危險無礙時,她靠在了椅子上,然後想起對他們說一聲:“謝謝!”
澤宇擔心地坐到她身旁,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沒事了,我剛才已經打過家裏認識的一個專家的電話,他過會兒會過來看小小斐。現在我們進去陪陪她好嗎?”
杜曉斐順從地點點頭,跟著他進去看女兒。小家夥顯然是從鬼門關回來了,臉色恢複了些,嘴唇卻發白,細弱的小手上插著鹽水,看到媽媽來了開心地叫媽媽。
杜曉斐也隨之恢複了正常,上前輕輕按住女兒的胳膊說:“不要動,在掛水,掛完水我們就好啦。現在要休息,知道嗎?”
小小斐聽話地點頭。
“媽媽給你削蘋果吃吧,哦,這是宏叔叔和邱叔叔,是他們送你來醫院的,快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小小斐稚嫩的聲音聽得兩個男孩倒不好意思起來。
澤宇忍不住逗她:“乖,好好休息聽話,等你好了叔叔送你一個變形金剛好不好?”
“不好,我喜歡芭比娃娃。”小家夥還挺有主見。
杜曉斐說,“別胡鬧了。”
澤宇做一個OK的手勢,“就芭比娃娃,一言為定。”
他轉向曉斐,“別嚇到孩子,我答應她的一定會做。”
杜曉斐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了,眼前這個人說熟悉不熟悉,說不熟悉又是兩次生死關頭都衝出來幫助自己的人,她的內心此刻是百感交集,最多的莫過於感激。
澤宇又對她說:“姐姐是吧?麻煩你以後別那麽逞強,有事就及時給我們打電話。OK?”
看小孩病情穩定了,澤宇和邱彬才離開。送走兩人後,她內心之前對於宏澤宇那紈絝子弟的讀解已經悄然解除,就算他又拿她調侃也不介意。今天她看到了這個男孩很不同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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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女兒,杜曉斐現在會過著另外一種生活。像眾多28歲左右沒結婚的女孩一樣,晚上去唱個K泡個吧約個會、放假時去旅行;也有可能被父母逼著去相親……而造成小小斐的原因她不想再提,杜曉斐家裏也從不提及那個男人的名字,因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一段不幸的初戀。
幸好,寶寶很乖巧聰明,不會纏著她要個爸爸。她隻通俗性地告訴過女兒爸爸在很遠的地方沒有時間來看她。男人,留在她心底的就像個符號一樣抽象,是的,一個符號。你如果沒有很特別的需求就不用找男人。愛情,在杜曉斐心裏就像一口枯井,婚姻?更加沒有任何掉進去的欲望,那些擠破頭進圍城的人她覺得是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