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雙革四新熱氣騰騰
喬正清笑道:“看來是那個曲老師設的陷阱,何伯伯在毫不設防的情況下跳了下去。幸虧宣傳隊沒犯混,對你從輕發落。”
於蘭芝憤憤不平。“我早對老何說過,姓曲的尖嘴猴腮,說話虛虛實實不靠譜,千萬小心。可他偏不聽,硬要鑽進人家的圈套,吃虧上當後才知龗道還是老婆說得對。”
何文彬笑道:“小喬說得不錯,那個曲老師覬覦我的位子,早有心思取而代之。我調走後,他如願以償當上了革委會副主任。前些日子我平反回一中,他心中有愧,申請調去三中。
其實我不會對他怎麽樣,從某種意義上還得感謝他,讓我對人性的險惡有了新的認識,更要緊的是避開了後來反反複複的批張三鬥李四的運動,少做許多違背良心的事。在那個是非顛倒的年代,當幹部的跟上麵越緊,對老百姓虧欠越多!
我真正感謝的還是那兩個宣傳隊員,他們的處理方式在當時已經算是最公平合理了。一個是周建興,另一個便是小餘的父親餘順利。當時他倆的關係非常好,親兄弟一樣。隻是沒想到後來他們會變得水火不相容。”
何冰冰見餘小瑛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安慰道:“上一輩的事我們沒法過問,政治舞台上麵的風風雨雨,曆史會作出公正評判,老百姓也會有自己的辨別能力。我們這些小輩管好自己才是正理。對我倆和喬老爺來說,三江機床廠的未來,就是我們的未來。機床廠興旺,我們開心;機床廠衰落,我們跟著倒黴。”
喬正清笑嘻嘻道:“冰冰說到我心裏。正因為如此,我聽小餘說晚上要商討專用夾具的技龗術問題,我二話不說就來了。”
餘小瑛斜眼道:“你分明是舍不得冰冰,白天沒看夠,晚上接著看,反倒借我的名頭,喬老爺壞透了!”
喬正清臉想不出如何回話,隻得瞅著何冰冰,指望她挺身而出化解窘境。
何冰冰麵紅耳赤,撂出一句:“要你多嘴,自討苦吃!”
何文彬和於蘭芝嗬嗬地笑,餘小瑛在一旁偷偷地樂。
這一晚,何冰冰閨房的燈徹夜亮著,喬正清和餘小瑛詳詳細細研究磨削夾具的設計方案,繪製主要零部件草圖。何冰冰在旁邊忙前忙後做些輔助工作。到了後半夜,喬正清才到客廳沙發上躺下,不一會便呼呼地睡著了,何冰冰和餘小瑛還在輕輕地說著私房話。
第二天,喬正清精神抖擻走進車間辦公室,見韓大光和粟本佑正在談話,神情十分嚴肅。
韓大光一見喬正清,便起身道:“走,到隔壁去開個小會。”
三人一起走到車間會議室,喬正清見氣氛有些異常,不知龗道發生了什麽事。
韓大光正襟危坐一臉嚴肅。“二位都是車間骨幹,我就實話實說了。昨天下午,市委戈副書記帶了夏主任來機床廠視察,順便跟林廠長聊天,提到了我們車間的洪振東,說他年輕有為,有闖勁,在可能的情況下請考慮加以培養。夏主任直截了當說洪振東是她的表弟,對車間管理工作頗有興趣。
昨天晚上,林廠長跟我通電話,談了洪振東的事情,他說想聽聽我們的意見。”
喬正清道:“前幾天還在報紙上看到戈副書記的文章,大談整頓黨的作風,做一個光明磊落的共產黨員。如今卻親自出馬替洪振東爭韓主任退休後的位子,匪夷所思。我們平頭百姓能說什麽?無語!”
粟本佑皺起眉頭。“戈副書記和夏主任的思維依然停留在那個年代,有權便有一切,連企業基層幹部的任命也要插手。‘撥亂反正’四個字是他們作報告時用的,實際工作則是另一回事,所以,真正意義上的改革開放,阻力是顯而易見的。”
韓大光道:“林廠長還說了一個情況:這兩年三江機床廠形勢很好,拳頭產品在國內占有不小的市場,還保持了可觀的機床出口量,在全國同行業中,機床外銷量名列前三位,機械部有可能會將三江機床廠列為全國機床行業出口基地之一。
目前正在開發的多功能萬用機床銷售前景光明,完全有可能推動我們廠成為全市機械行業的利稅大戶。尤其是職工工資連續增加,在市裏名氣較大。外單位包括政府機關工作人員都有許多人想調進機床廠,戈副書記還提到夏主任也有這種意向,在機關工作工資平平,清湯寡水,不如效益好龗的企業!”
粟本佑道:“林廠長已經答應市裏的要求?”
韓大光道:“林廠長對洪振東這個人是了解的,認為提拔他當幹部並不合適。但機床廠是國有企業,不可能與政府對抗。林廠長對上麵說韓大光是市勞模,還有半年多才退休,目前調正不妥當,到時候可以考慮。”
喬正清道:“林廠長肯定頂不住上麵的壓力,目前也隻能是緩兵之計,走一步看一步。”
韓大光道:“我能體諒廠領導的苦衷,眼下我們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能為廠領導排憂解難。林廠長和辛總都很關心我們車間雙革四新,希望能通過這項活動提高職工學技龗術的積極性,培養各級幹部苗子。林廠長說,國有企業跟一個國家一樣,企業發展大方向確定以後,幹部便是決定因素。”
粟本佑道:“我們車間的雙革四新活動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熱氣騰騰’。廠裏公布‘雙革四新、合理化建議獎勵條例’以後,各小組爭相學習討論,情緒高漲,也可用四個字來說明:‘歡呼雀躍’。用裝配三組組長劉明泉的話來說是一等獎沒這個能耐,弄個三等獎是手到擒來,再努一把力或許還能拚個二等獎!”
喬正清笑道:“這一回劉明泉倒不象是吹牛,三組報給雙革四新領導小組的計龗劃項目有六個,我仔細看了一下,有幾個確實有些技龗術含量。”
粟本佑道:“據我們領導小組綜合統計表明,到目前為止,計龗劃項目總數已接近四十個,所有小組都有上報項目。我估算其中可列入雙革四新上水平項目的約占二分之一,其它屬於小改小革。另外還有幾條合理化建議,我們管理組曾達山的‘關於機床主、關件生產全過程跟蹤辦法的建議’頗有份量,揭開了目前我廠零部件丟失問題的蓋子,對全廠管理部門必定會有所觸動。”
韓大光道:“這些天最忙的應該是喬老爺了,請教技龗術問題的人陸續不斷。我看你的眼窩都發了青,是不是哪個小組又請你去挑燈夜戰?”
喬正清笑嗬嗬道:“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看到他們聽我講課時的渴求神情,心裏有一種成就感。特別是裝配一組的包小淼和小孫二人,相互盯得很緊,似乎有點擺擂台的味道,他倆報上來的項目都有些水平,若是能夠成功,對機床裝配質量會有很大提高。可惜他倆技龗術功底欠缺很多,我的班後業餘時間被他二人用去不少。”
韓大光道:“說起裝配一組,為何沒見到上報項目中有洪振東的名字?”
粟本佑話中有話。“恐怕是他不願為喬老爺錦上添花吧!”
韓大光不解。“什麽意思?”
粟本佑道:“我聽到一組的人反映說,洪師傅不參加這次雙革四新活動,是因為喬老爺是車間領導小組成員,已經在新品開發中搶了風頭,何必再為他抬轎子?”
喬正清苦笑。“這事搭得上邊嗎?”
韓大光道:“莫名其妙!少了他車間就不轉了?喬老爺別放在心上。對工人師傅的革新活動,我們全力支持。讓曾達山多吃點苦,有關這四十個革新項目的零件加工,要擺在跟新品開發同等重要的地位,盡可能安排得快一些。”
喬正清無可奈何道:“想不到他處處跟我較真,想躲都躲不掉,讓人好累!”
粟本佑安慰道:“別當他一回事,洪振東隻是適應不了腦子急轉彎,早晚會為他的逆時針行動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