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山坡之下已經是荒無人煙,秦紋也打聽不到去秦氏莊園的路,就飛身朝著大致的方向縱出,一路之上尋找著比較醒目的標記。
不過映在他眼前的一幕卻是觸目驚心,他所經過的地方都是滿目瘡痍,村莊都被燒毀,隻有幾隻小鳥在灑滿了紫黑色幹涸血跡的穀場中盤旋著,偶然也竄出了幾條野狗,撕扯著路邊森森的白骨。
看到附近村莊的慘象,秦紋心中不由得又平添了幾絲急躁,現在的秦氏莊園也不知道是怎麽樣了,秦祿他們到底有沒有碰到胡人的大軍,想到這裏,秦紋的元氣運轉又快了幾分,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在奔波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秦紋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莊園,不過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中一沉,和其他的村莊一樣,秦氏莊園應該也遭到了胡人的洗劫,最顯眼的是高高的議事廳房頂已經被憑空削平,隻留下空洞洞的缺口敞露在天空之下。
秦紋知道這應該是兩個玄士期修士激戰的結果,按照胡人一般的部落等級來看,入侵秦氏莊園的最低也是一個千人為基數的軍隊,雖然秦氏莊園裏麵住的人口並不少,不過除了已經跟隨大軍去青石灘的修士以及少壯之外,剩下的大都是婦孺和普通的奴仆,在凶殘的胡人麵前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也不知道當時胡人入侵莊園的時候,在青石灘中退回的三位長老和剩餘的秦氏子弟是否已經回來,秦紋這時邊想就邊縱入了莊園之中,被胡人洗劫過後的莊園一片的狼藉,裏麵也有幾個院落被盡數燒毀,不過由於院落中的道路隔開空闊,火勢看來並沒有蔓延到整個莊園。
秦紋從莊園的一側進入,並沒有發現遺棄的屍體和白骨,心情也略微的和緩了下來,這時他就辨認了自己院落的方向,然後就一直走進了院落中。
秦紋的院落在莊園的內院附近,剛到院門前就首先看到就是一片破爛不堪的景象,邁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麵已經基本被洗劫一空了,隻有些笨重的家具也被砍的破破爛爛,丟棄的滿地都是。
走進了書房,裏麵的所有的書籍都被扔的滿地都是,地上還丟著兩個沒有燃燒完的火把,看來應該是胡人準備燒了書房,不過扔進火把之後,應該是書籍沒有被引燃,秦紋的院落才沒有避過這一劫。
在院落內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殘留的血跡之類的,秦紋就走出了院落向著秦祿所住的偏院走去,裏麵同樣是狼藉一片,不過偏院的側房被火燒了一個,裏麵同樣也沒有發現有遺體和血跡。
從偏院中出來,秦紋就直接去了後山的藥穀,隻見裏麵的所種的靈藥已經被完全拔光,露出了光禿禿的土地,順著中間鋪成的石路走向了丹室,丹室裏麵卻顯得比較幹淨,兩個地火口都已經被封住,石桌上什麽也沒有,隻有角落裏一堆破碎的瓦罐。
秦紋這時才放下心來,看來胡人入侵,秦氏莊園的人早就有了撤退的準備,若不然這丹室也不會清理的這麽幹淨,前麵的院落如此的雜亂,應該是收拾不及才遺棄在院子內的,要是這樣推斷的話,現在秦氏族人應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胡人兵亂。
至於在哪裏,秦紋就不清楚了,他也沒有在莊園裏得到什麽線索,出了藥穀,秦紋又來到了秦虎兄弟的小院,裏麵一樣是一片混亂,也沒有留下線索,秦紋就沒有多做停留,他又到議事廳旁邊的宗祠內看了一下。
到了宗祠中,秦紋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以前宗祠內所擺的先人牌位的供桌雖然被推倒在了門口,不過上麵的牌位卻是一個都沒有看到,應該是被族人收拾走了,看來在秦氏族人撤走的時候,還是有充足的時間的,看來安全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
秦紋這時就走出了莊園,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秦氏的族人到底都躲到哪裏了,現在胡人已經退兵,怎麽沒見人來莊園內打探了一下,莊園內也沒有留下什麽線索,現在的他也沒有什麽頭緒。
思索了一會兒,秦紋就決定自己還是先去鹿鳴城,答應老高煉丹是一件事,還有就是在城中打探消息也比較方便,秦氏族人隻要不離開鹿鳴城周邊,每天所消耗的糧食就不是小數,他們一定會來鹿鳴城購買一些常用的物品的。
打定了主意,秦紋就起身離開了莊園,向著鹿鳴城的方向走去,距離鹿鳴城越來越近,秦紋發現漸漸的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他就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些銀兩,買了一匹代步的普通馬,騎著就趕往了鹿鳴城。
行走了半日,就在城門即將關閉的時候,秦紋就遠遠的看到了巍峨的城牆,在夕陽的照射下略顯有些滄桑,一種厚重的感覺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由於胡人占據了木紮山口,時不時的還會來邊界騷擾,鹿鳴城的防衛一直沒有鬆懈,城門口的檢查也比較嚴格,交了入城的費用以後,被盤問了幾句,然後秦紋就走進了鹿鳴城的西門。
與外麵的空曠荒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進城門街道上都是擁擠的人群,衣甲鮮明的城衛軍換崗的隊伍剛好從秦紋的麵前經過,勒住了馬韁,靜靜的站立著等著城衛軍的經過,這些士兵大都是先天境界,不過領隊的和一些老兵中也有不少的玄徒級別的修士。
西城是湧入逃荒的人群最多的地方,雖然城中有施粥的粥棚,不過還是有大量的乞討的難民畏縮在站在汙水橫流的街道旁,看到城衛軍經過,這些難民下意識的露出了懼怕的表情,朝著兩旁的店鋪又緊退了幾步,不過馬上就傳來了幾聲店鋪夥計的嗬斥。
城衛軍走過之後,秦紋就順著人流走入了街道之中,不時的有枯瘦的手掌在他麵前伸出,耳邊聽到的都是喃喃的乞討聲,看著有些小孩都瘦的皮包骨頭,一些七八歲的女孩都被插上草標跪在地上被叫賣,秦紋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隨手拿出些散碎的銀兩,放到了幾個乞丐的手中,其實他心中也知道,這些銀兩並不能徹底的解決這些難民的問題,不過在得了杜家的靈石之後,自己身上也算是有些浮財,能少餓死一個算一個吧。
看著秦紋出手大方,漸漸的人群都向他擁擠過來,散碎的銀兩一會兒就散光了,秦紋拍了拍空空的袍袖,向著擁擠來的難民示意已經沒有銀兩了,人群又都失望的散開了,隻有幾個得到銀兩的難民小心翼翼的先藏在衣服內,然後領著自己的兒女去買吃食了。
“散開,散開,若是擋了吳老爺的道,瞎了你的狗眼了,這些賤民。”前麵突然傳來一陣尖利的吆喝聲,聽到聲音,剛才還沒來得及散開的難民,都紛紛慌張的逃到街邊,眼中流露的恐懼的神色比剛才城衛軍過來還要更甚。
秦紋這時就看到對麵來了一幫人,正中走著的是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人,身穿著米黃色的員外服,正眯縫著小眼不停的掃視著街邊的難民,前麵兩個幫閑的家丁一個拿著鞭子,看到有難民擋道,就罵罵咧咧的朝著身上揮去。
一行人走到秦紋的身邊,那個幫閑的看到秦紋一身幹淨的衣衫,而且還牽了匹馬,也不像是難民的打扮,就略微收斂了一下,把皮鞭握在了手中,側身讓過了秦紋。
秦紋知道這個中年人應該是鹿鳴城的財主之類的,擦肩而過的時候,就隱隱聽到吳姓中年人道:“小四,你小子今天看的這個怎麽樣?若是再害的爺走冤枉路,小心回去我扒了你的皮。”
旁邊的一個家丁忙滿麵笑容的道:“老爺你放心,這次絕對錯不了,還未及笄的黃花姑娘,那眉眼,那身條,就像是一棵水靈靈的嫩蔥,一掐滴滴的冒水。”
秦紋知道這難民湧城,為了生活賣兒鬻女也是常事,就徑直順著大路向著東邊走去,漸漸的街上的難民就少了許多,從剛才在街道中所看,這些難民在西門和北門最多,相對而言,那裏也多是貧民區,比起東城和南城的豪宅大院,門前橫眉怒目的家丁,對難民來說更適宜生存一些。
夜色漸漸降臨,城中心又是另外一種景象,青樓酒肆喧鬧異常,雖然已是秋末,身著薄衫,手持折扇的士子也隨處可見,各個店鋪懸掛在店外的燈籠,照著街道如白晝一般,秦紋看到已經靠近東城,也無心欣賞街邊的夜景,就瀏覽著店鋪的招牌,尋找起醉仙樓來。
這時突然聽到前麵一陣喧嚷聲,秦紋走進一看,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背插草標跪在地上,旁邊站著一個麵色尖瘦的中年人,正在喋喋不休的向旁邊圍觀的人說些什麽,少女目光呆滯的跪在當街,手指緊緊的捏著自己淡綠的外裙。
這一路之上秦紋也習慣這種場景,正要牽著馬匹離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婦人的哭聲:“女兒,我的霜兒,老爺,你不要賣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