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睨著淩風,“她去哪兒了?”
“屬下已經問過,根本就沒人過她離開客棧。”
成子睿眸子猛地縮了一下,磨牙切齒喊出一個名字。“俞翀!”
子華將銀子交給了唐其,唐其又把銀子交給了俞翀。俞翀看著這麽點兒數目的銀票嗤鼻一笑,“大崇太子原來也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唐其撓撓鼻子,“那屬下再去要?”
“不用了。”俞翀拿出成子睿雙倍數目的銀子遞過去,“都分下去,不可有偏頗。”
“屬下明白。”
唐其離開之後,童玉青柔聲開口問:“你是交代子華去拿銀子,你就不好奇怎麽是唐其給你送過來的?”
俞翀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高興就好。”
童玉青窩進他的懷中悶聲笑了笑,原來他都知道。
姿月被直接帶到了紅柚的麵前,唐其把她扔在地上就沒管過她。姿月醒來時,紅柚早就被扶起來,雖然隻是靠坐在床上,眼底也還帶著散不去的青黑,但她整個人卻絲毫看不出弱勢,那雙犀利寒涼的眼睛更是看得姿月後頸一涼。
她猛地爬起來,突然有什麽東西打在她的小腿上。腿上一軟,她竟然噗通的跪了下來。
“姿月姑娘何必行這麽大的禮,我可擔不起。”
姿月滿臉怒容,想要再站起來,肩頭上又挨了兩下,頓時隻覺得肩頭上像是壓著千斤重的大山,竟然起都起不來了。她下意識的往後看,見桌邊坐著個男子,手上捏著一枚黑色的棋子,正沉沉的看著自己。
這張臉……
姿月突然想起,這人就是剛才闖進客棧要求見成子睿的人!原來他就是那個傷了成子睿的人,他就是俞翀身邊的神醫子華!
“童玉青呢?”
確定下對方的身份之後姿月就直接開了口,兩隻眼睛把屋子裏的所有角落都看了一遍,“把我抓來又不露麵,她這是打的什麽主意?是她沒臉見我,還是她根本就怕我?”
“你以為你跟在成子睿身邊幾年,就真的成個東西了?要不是青青開了口說你還有些用,我剛才就已經殺了你。”
子華驟降的語氣讓姿月的臉色瞬間慘白下來,她謹慎的左右回頭看著他們,“你們要幹什麽?”
紅柚扯開唇角笑了笑,“師哥,試試吧。”
子華頷首,衝著姿月喊了一聲。“喂!”
姿月往他那邊看過去,直覺一物飛入喉間,隻一瞬就全部化開。她驚恐的看著子華,突然發現原本夾在他指尖的那枚黑色棋子早已不見,而此時她的口中已經散開了藥味兒……
那不是棋子,那是一顆藥!
姿月目光瞥見地上也散落了兩顆,想起自己小腿和肩頭莫名挨了兩下打,難道竟然是這個東西?她隨手拿起來輕輕攆開,放在鼻下聞了聞,大驚失色的喊了起來:“你們給我下毒了?”
子華頷首。“劇毒。”
姿月心都涼了一截,扣著喉嚨企圖將那顆毒藥給吐出來。折騰了半天後她才想起,那藥幾乎是入口即化,她根本就是徒勞!
“嘖。”子華突然皺眉嘖了一聲,隔著一段距離衝著紅柚問:“師妹,你這藥不行啊,不是說當即發作麽,怎麽都這麽久了也沒反應?”
紅柚擰著眉,喃喃說:“不該啊,難道是我把配比記錯了?師哥,你再喂她一顆。”
子華煞有介事的點了點,手中又拿了一粒,做出要扔過來的架勢。姿月臉色突然一變,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紅柚抿唇笑,這不就毒發了麽?
子華撐著桌子站起來,神情冷漠的看著不停打滾的姿月。姿月好不容易疼過了這一陣,喉嚨裏又像是生了千百隻螞蟻,癢的她不斷的抓撓,片刻間就已經血肉模糊。昏死過一陣後,姿月又抱著雙腿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臉色發青,子華走到她旁邊,用手探了探她的溫度,竟像死人已經冰冷。
“師妹你這也太狠了點兒吧?”
紅柚冷哼,“不狠她怎麽能長記性。”
子華輕笑一聲,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解藥,捏著姿月的下顎喂進她的口中。眨眼間姿月的臉色就已經逐漸恢複過來,身子也不再顫抖冰冷,隻是渾身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般,早已被冷汗浸濕透,所有力氣被抽幹,隻能躺在地上苟延殘喘。
“姿月姑娘,是不是覺得活著的感覺實在太難得了?”紅柚幽冷的聲音傳入姿月耳中,讓她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的跳坐起來。
“殿下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來找我!你們藏不住的!殿下一定會把都城夷為平地,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紅柚冷笑,“看來是沒長記性。師哥,再給她喂兩顆,把她嘴巴給我塞住了。”
“不!不要!”姿月連連搖頭,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一直推到撞上了桌角才不得不停下來。
“現在知道怕了?”子華一把將她拎起來,扔到紅柚的床榻邊下。“剛剛給你的並非解藥,隻是暫時壓製毒性的藥物。我師妹的毒隻有她一人可解,可她現在身子不便,無法製出解藥。你若是想要活命……很簡單,幫我治好她。”
姿月對剛才的痛苦還心有餘悸,頸上的傷口更是痛得她想要罵人。突然,子華帶著冷冽壓身過來。
“我們並非在跟你商量,你最好認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姿月咬著唇角一言不發,像是答應了下來,但陰毒的眼睛又透出心底的不甘不願。
子華從地上撿了一顆藥丸,捏著她的下顎把藥送到姿月口中。“好了傷疤忘了疼,既然如此,那就再感受一次。”
已經挨了一回痛苦的姿月又硬生生又忍了一回,隻是這回子華綁住了她的雙手,直接讓她疼死了好幾回。再醒來時,外頭天已經黑了。
“如何,姿月姑娘?”
姿月拚著全身力氣,咬牙道:“我幫。”
宮中。
登基大典的日子越來越近,慶安正在試穿新製的龍袍,聽聞賀雷求見後便揮開兩側的宮人,問賀雷。“你覺得朕這一身如何?”
賀雷恭敬萬分,語氣並非都是奉承。
“比那個人要更顯帝王之尊。”
這話慶安愛聽極了,衣服也不脫了,就這麽先穿著。“賀卿有何事?”
賀雷跪下,“如今晉立夫餘留在邊境的幾名叛黨都已抓獲,臣想向皇上求下將領一職,不管是那一處州地的將領,不管俸祿官階幾等,隻要能為皇上保衛邊疆百姓和土地即可。”
慶安一怔,“賀雷,這禁衛統領是委屈你了麽?”
賀雷搖頭,“臣祖父原是孟州城將軍,因奸臣讒言,祖父為保全家人隻能辭去官職,然而次年孟州城就遭外敵攻打差點兒淪陷,死傷無數。這是祖父一生夙願,希望賀家兒孫能再駐守邊城保家衛國。求皇上成全。”
慶安皺起了眉頭,“若是你能替朕駐守邊疆朕自然放心,可現在朕最信得過的就是你和蘇大人,你若是走了,那朕身邊可就沒人了。”
賀雷有些惱怒,本來以為俞翀定會留下來輔助慶安,那麽子華也一定會留下來。兒女情長,他還怎麽舍得去邊關。可現在他鬧了這麽大的笑話,一張老臉都丟光了,哪兒還有心思待在都城。可慶安這個態度,是不想要放他走了?
“可是當初俞二夫人答應過臣,隻要臣助皇上登位,就能應了這事兒……”
提起童玉青,慶安眼眸中閃過一道紫光。若是成子睿將童玉青帶走,俞翀是不是就會回來輔助自己?可轉眼間又顯出糾結,他答應成子睿這件事情也隻是權宜之計,並不是要真的把童玉青送走。況且在俞府時,童玉青也幫過自己。她並未對不起自己,反而是自己一直在針對她。
“此事等登基大典之後再說吧,大典那一日,朕身邊還需要你來保護。”
賀雷是打定了主意要說下這件事情,但聽出慶安這一句話中的無奈後又沉默了下來,終於認清楚自己在慶安麵前的身份,就隻能應下這事兒告辭離開。
賀雷離開之後,慶安把身上的龍袍換了下來,突然想起被自己擱在後宮許久的鈴公主,想著大典上還要帶她出席,一些事情還需親口說一聲,便帶了兩個人就過去了。
鈴公主這幾天還算是消停,不過整個後宮也就隻有她一個主子,她想要鬧也鬧不起來。聽聞慶安過來,她懨懨的從床上起來,就這麽隨隨意意的見了駕。
慶安頗有不滿,但又不得不把樣子做全了。鈴公主實在是沒什麽精神,殿裏的宮人正好端來兩碟點心,鈴公主竟然聞到味兒就泛起了惡心。慶安神情微妙,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
回去路上他吩咐身邊的小太監說:“去查查,鈴公主上回的月事是什麽時候。”
小太監瞬間明白,正要恭賀時又見慶安黑沉的臉色,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等慶安回到寢殿時小太監也打探過來了,鈴公主月事已經有一月未至。算起來,那就是上一次在青樓時就已經……
慶安一巴掌拍在龍案上,“這孩子不能留。朕的龍種,絕不可能是一個和親公主所生。叫人做得小心些,別叫她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