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蘭聽說晉立夫在霖沅池裏出了事後立刻就趕了過來,才剛進來就剛好看見宮人從池子裏把如同死屍一樣的晉立夫撈了出來,平放在池邊的地上,讓舒心蘭當即就癱坐在地上了。
殿中人來人往,有人已經喊了禦醫來,就地給晉立夫診治。
外頭來趕來了幾個女人,身穿華服,模樣嬌俏,每個人身邊都跟著兩三個宮女,這麽一下子就把這霖沅池給團團圍住了。
有人見舒心蘭還在地上坐著,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確實沒注意,照著她的手麵就狠狠踩了一腳,十指連心,疼得舒心蘭尖叫了一聲。
禦醫被嚇得顫了顫,瞪了舒心蘭一眼後才掏出一粒藥丸來直接喂進晉立夫的口中,“隻是毒發而已,好在人沒溺在水中,否則就危險了。”
聽說晉立夫沒死,眾位愁著臉的娘娘們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一個個謝天謝地後都圍了上來。禦醫厭煩的抬高了聲音,“諸位娘娘還是先散了吧,臣已經給皇上喂了藥,現在已無大礙。娘娘們都圍在這不利於通風,更不利於靜心,恐怕皇上醒來不高興,又會拿娘娘們出氣了。”
這番話後眾位娘娘們都齊齊變了臉色,就是舒心蘭也有些顧慮。其中幾個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喊著自己的宮婢就走了,另外幾個不甘心的在旁邊蹭了蹭,正要離去時突然聽舒心蘭大喊了一聲:“把這個女人給我殺了!”
眾人尋聲而去,這才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正望著這邊的認。
晉立夫這些年來收了不少女人,但統共後宮也隻有這麽大,誰跟誰還不是個熟臉兒,可現在這個,她們卻沒見過。
“蘭妃,這人是誰?”
舒心蘭冷笑,隔空的手指恨不得戳到童玉青的鼻子上,那雙眼睛充滿憎恨,口中更是咬牙切齒,“她就是和親來的鈴公主,把國主勾引到這霖沅池裏之後妄圖想要加害國主的小賤人!”
此言一出,這幾個女人通通豎起了眼,恨不得把童玉青生吞活剝了。童玉青看著這些女人的架勢肆意的笑出了聲音來,“舒心蘭,我以為你好歹是個後宮娘娘,怎麽也要換換性子了,沒想到你以前什麽德行,現在還是什麽德行。”
晉立夫喜歡女人,換女人的勁兒就圖個新鮮,但人家舒心蘭就是有本事能拿得住他,半年多了一直都是後宮的寵妃。這裏的女人誰不是巴巴的想要看她出點醜,就算扳不倒她心裏也能圖個痛快。聽見舒心蘭的熱鬧,一個個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舒心蘭眼中一閃厲色,指著她就開罵:“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你當初做的那些醜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麽?”
想起那些聽來的消息,舒心蘭挑著眉繼續說:“聽說是你害死了麗貴妃,所以成子睿才把你弄過來和親的。嘖嘖嘖,當初成子睿這麽疼你,結果你背過身就把人家親娘給害死了。你這麽個陰毒的女人,竟然還敢來跟我說德行?”
這本不是童玉青的事情,她沒必要去做出反應。可這會兒她的身份是和親而來的鈴公主,在這幫女人麵前,她也隻能裝出惱羞成怒的模樣。
看著童玉青那張一青一白的臉,舒心蘭隻覺得心中大爽,又大喊了一聲:“來人,快把她拿下!”
可就算是裝的,童玉青也不能由著欺負了。
“誰敢?”
她就站在那兒,隻這麽兩個字卻渾然生出氣勢,叫人不容忽視。
舒心蘭麵子上掛不住,又大吼了一句:“放肆!皇上生死不明,當時隻有她一個人在場,怎麽好好的人就突然倒在池子裏了?剛剛禦醫也說了,要是直接溺在水裏,皇上還有什麽命呐!”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妃子就指著舒心蘭大罵道:“蘭妃你是聾了麽,剛才禦醫的話你是沒聽見?你們國主隻是毒發而已,已經服了藥,哪有生死不明這個說法?還有,既然他還好好的,你那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蘭妃,你膽敢詛咒皇上,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
有人開了口,接著來的口誅筆伐就像是閘不住的洪水,隨便一句都能定了舒心蘭的死罪。舒心蘭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確實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心裏頭懊悔又害怕。
瞧著這幫女人一個個的手指頭和唾沫星子恨不得都飛自己的臉上,舒心蘭惱羞成怒,虛張聲勢的高聲罵道:“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你們膽敢再說我一句,等皇上醒來我定不讓你們好過!我剛雖言有不妥,可我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現在罪魁禍首就在麵前,你們偏偏要來指責我!”
一時間,風向又轉到了童玉青的身上。童玉青渾不在意,隻是靠著那根紅色的圓柱,低頭玩著自己的指甲。
“來人,還不把她拖下去砍了!”
“你要砍誰?”
一聲沙啞裏帶著陰冷,讓吵鬧的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個湊熱鬧的女人膝下一軟,齊刷刷的跪倒一片。舒心蘭渾身一震,朝著晉立夫那邊望去,過著見他已經半坐起來,陰鷙著雙眼正看著自己。
“皇上……”舒心蘭柔媚著聲音湊了過去,一臉委屈又擔心的模樣。“就算是禦醫已經來看過了,但是臣妾還是擔心。皇上你身體康健,怎麽偏偏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出了事情,臣妾也是心裏著急,才沒等著皇上醒來就先拿了主意。”
以前的晉立夫最吃她的這一套,可現在卻哪兒哪兒都看她不順眼。晉立夫把她靠過來的身體直接甩開,陰鷙眼眸一掃擠在他跟前的女人們。
“眾位愛妃這麽跪著是個什麽講究?朕還沒死呢!”
這些個女人麵色劇變,連聲狡辯求饒。舒心蘭嫉恨這些人剛才還對著自己咒罵威脅,心裏頓時覺得解氣。
“皇上你不知道……”
“滾!”
舒心蘭才剛剛湊上去,晉立夫直接抬腳踹在她的小腹,足足把她踹到門口去了。
眾人大驚時又見晉立夫自己爬了起來,走到童玉青跟前,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好幾遍,最後才轉過身對這一幹女人說:“誰再敢造次,朕就先殺了誰。”
說罷,他自己就先走了出去。沉穩的腳印根本就叫人看不出來他就是剛才躺在那裏的人,這毒來的猛烈,去的更是詭異。
聰明的人早就看清楚了勢頭,帶著宮婢就先走了。舒心蘭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是非了,惡狠狠的瞪了她兩眼之後也離開了。
童玉青順了順早已半幹的頭發,又掃了眼那一池早已渾濁不堪的水,冷笑著離去了。
才剛回了霜軒殿,俞翀就衝到了她的身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上上下下的看了兩遍之後難看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抓著她手腕的力氣突然加重不少,疼得童玉青微微皺了皺眉心。得見她的神情後,他又隻能放鬆了些力氣,可還是依舊牢牢的把她的手抓在手心裏。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麽?”
童玉青反手抓住他,避開他的話,壓低了聲音告訴他:“晉立夫知道我不是真的鈴公主。”
俞翀眸色一緊,“你說什麽?”
“那個叛徒把替身的事情告訴了他了,但我不知道,晉立夫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童玉青。”
她這最後一個字說完,俞翀就不由分的就要拽著她往外走。童玉青心沉了沉,把他往回拉了拉。“我現在不能走。”
“由不得你。”俞翀冷了語氣,眼中燃著的盛怒簡直可以燒了這宮殿。
童玉青知道他是真的生了氣,可她不得不說:“雖然他知道我隻是個替身,但是他沒動手殺了我。”
俞翀的神情越發冷凝,眼中怒氣攜帶者冰錐,叫人不寒而栗,忍不住的想要逃離。
“童玉青,你這是再跟我炫耀他對你後背上的鴿子血紋身感興趣麽?”
被俞翀直接戳破心事,童玉青驚愕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心虛的別開腦袋,下一刻又被他抬著下巴,對視上了那雙憤怒的烏眸。
“你簡直是在找死。”
俞翀攥緊了她的手腕,力氣足以捏碎她的骨頭。“之前我還可以由著你胡鬧,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童玉青心口狂跳,“你要幹什麽?”
“送你離開。”
“你瘋了!”童玉青急了,“青天白日的,難道你就這麽帶著我殺出去?晉立夫剛回來,身邊有多少高手,光你一個人怎麽殺得出去?隻要你不現身,他們就拿我沒辦法,所以他就算知道我隻是替身卻又根本不想殺我。我敢說,不出半個時辰,一定會有人過來跟我示好,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於潰。”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動靜。先前還在霖沅池裏想要打她的老嬤嬤領著一眾宮人過來,齊齊跪在外頭。
“鈴娘娘,皇上的恩賞到了。”
俞翀的臉色都能吃人了,在她耳邊磨著牙的擠出三個字,“鈴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