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份芙蓉糕打包。”
“老板?”
“哦……啊?好,請稍等。”我往內院望了一眼,那三個人壓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坐在別人家的院子裏品茶聊天還真是心安理得。
娘啊,他們該不會是要留在這裏用晚飯吧?
我眉頭抽抽回後廚端糕點,心涼了半截。
“四姑娘。”
“額?”
“今日既然吃了姑娘的茶,在下也給姑娘送份禮。”
沈叢宣倚在我的石桌靠上,笑著倦倦地抬手指了一下前門店口子邊站著的姑娘,介紹說:“這個孩子,都是從小跟著我的。和奉七一起的,不過小些,供你堂內使喚。”
他又指著那個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看的奉七說。“左邊那個是奉七,你見過了,會些三腳貓功夫。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吧,有什麽事情盡管差遣他。平時,我在堂中的時間不多,上下就勞煩王英看著,若是有事,讓奉七帶來尋我過來就是了。”
“不了不了,心意倒是領了。您是我老板,不用這麽客氣的。”我心裏嗬嗬一下,這哪裏是禮物,擺明了就是監視嘛,城中的人都知道,木言堂的規矩就是非一般的多。
沈大老板笑著說道:“四姑娘,堂中給你的是日俸,你確定能打過三四個壯漢又保證包裏裝那麽多銀子不被搶麽?”
我一驚,略微思考了一下這個重dà問題,擺擺手指了指自己說道:“這……我覺得我長得不好看,穿的也不好,平時也不愛收拾自己,大家見了沒人會覺得我是個女的,而且我啊,活了十幾年從沒被人劫過色,沒事的沒事的,賊人些也看不上我,看上我的長得要是還不耐我就嫁了吧。”
王英聽了頓時笑了起來,而站在門口的奉七身子明顯地抖了一抖。
不遠處準備拿東西走人的黑蛋蛋聽到我這話頓時重重的撫了撫額,盯了我一眼感歎道“豬一樣的智商。真的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裂開嘴笑笑,指著自己“我是閨女。”
蛋蛋頓時無語。
“四姑娘,還是接受我主子的一份好意吧,木言堂做事向來有規矩。”王掌櫃好意勸我。
“送佛送到西啊?”我想了想,對自己說,阿四啊,你畢竟實在別人手底下幹活,低調點,現在不僅有個狗腿子,馬上就會有個保鏢了,撇開你的自尊,也給自己長點臉。
“好……吧。但是,奉七的俸祿是歸木言堂管的哦,我每天最多送他點胭脂膏吃。”
沈叢宣起身,“有的吃,有錢,他就高興了。”
他彈彈身上的灰,“我們這就先告辭了,今晚木言堂見。”說罷邁步離開,王英也向我拱手一揖隨之起身跟上。
我戳了戳身邊那個留下來隨我拿點心的青衣小仆明泰。
“你主子剛剛說的不是奉七是我吧?”
“姑娘好眼力見。”
我頓時有一種這個老板絕對不是個好人而自己還死乞白賴的把自己給賣了的感覺。
我轉過頭對著他,“明泰啊,把你的衣角牽起來給我摸摸。”
“啊?”明泰一臉的疑惑,還是默默地牽起了一角。
嗯,我揉了兩揉,果然是好料子,不愧是有錢人的小仆人,這料子芝麻油弄上去也能洗掉的吧。
木言堂厄三層,我把它定名為覽江廳,當時王英曾覺得這名字古樸尚好問過我從何而得,其實我沒告sù他這也是我抄襲別人家一座亭台樓閣的名字,恩,那個桃花凍也是抄襲的怪老頭的傑作。此時此廳的四麵已經掛上了青白色的紗帳,座椅和言桌也是我從東郊的古木坊定做的,椅身椅背均是桃花木精雕,現時幾個小姑娘正在往桃花碟中擺放我新製的桃花凍。
我便坐在這堂前的九重紗帳後,一張明幾,一把扇子一杯李葉茶。還有一個沈叢宣配來的倒水姑娘明芝。
我頓時覺得人生如走馬,以前學藝時分偷懶看的誌怪小說現在竟成了我賺錢養家的技術活,而自己真正的手藝許多年不用怕是遲早會荒廢了,心底其實還是有一點對不起師傅師母。
陣陣脂粉香氣漸漸傳來,一群女子擁擠著粉黛,吵鬧著走進來,
“你看這裝飾……”
“你看……”
“聽說是木言堂堂主親自邀請的女講師呢?”
“幸好是個女講師。”
“莫不是那層關係……”
我清了清嗓子“各位姑娘,貴人,請坐……”
桃花凍,李葉茶,還有一個我,故事開講。
“這世上,不僅僅有凡塵,地獄,當然了,一定會有神界。話說當年王母娘娘蟠桃宴會上月老喝多了竟然一不小心把神仙和那凡人的姻緣線牽在了一起。這月老惹下了滔天大禍,怕被降罪便隱匿了這事,可這線頭易結不宜解。這姻緣線的一頭那是一個在錢塘縣城的牛家坡住著的一個叫牛郎的娃兒……”
而後大家都知道木言堂新來了一個女講師,叫楚歌的,也有有心人在這之後再添油加醋,加上一個與堂主有莫逆關係的名頭,那時我看著我的銀子早已不在乎。
講的順lì,可喜的是桃花凍賣得更好,聽過的人在讚不絕口的同時紛紛說起那桃花凍和那李葉茶,當然還有城郊那個賣糕點的不知名小鋪子。
而我將在這個平靜安全的地方修身養性看看書吃吃茶偶爾講講小說和神話,等待著我的金主大人有一天突然靈台清明發現我根本值不得他給的五倍工資那麽多而後悔攆人的那一天。
生活啊,甚是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