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緩步走了過去,王府裏的都是機靈人,立馬就有人端了把椅子放在那。成子睿掃了一眼卻沒坐下,就這麽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知道現在京城內外都是怎麽說你的麽?”
童玉青的唇線抿的更緊了,片刻後才開口問:“怎麽說的?”
“外頭都在傳你害得許書媛小產,還卷了俞府的錢財跟著野男人跑了。”
她嗤笑,後來幹脆大聲笑了出來。可成子睿見她笑意不及眼底,讓人覺出幾分蒼涼。
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把她疼出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緩過勁兒,她才抬起頭極其認真一字一句的對成子睿說:“許書媛沒懷孕。”
成子睿似笑非笑。“本王知道。”
她怔了怔,後又嘲諷一笑。“七王爺消息靈通啊。”
“本王所處的位置就是這樣,若是消息不到手,那本王這條命早就沒了。”
童玉青的眼眸亮了起來,“那你知道俞翀現在如何了麽?”
成子睿眉心一擰,神色不悅。“你都這樣了還管那個病秧子做什麽?”
她下意識的就想要開口還回去,可話到了嘴邊又猛地刹住腳,到口的話轉了個彎,“怎麽不見姿月姑娘?我這後背疼的厲害,是不是傷到骨頭了?以後會不會留疤?王爺救人救到底,讓姿月姑娘來給我看看吧。”
成子睿走到床榻邊,突然壓低了身子,“轉過去,讓本王看看你的傷。”
童玉青怔忪,這人怕不是個登徒子?
“王爺,姿月回來了。”
正說著,外頭就傳來的姿月的聲音。童玉青心頭大喜,顧不得這是成子睿的地兒,也顧不得這尊大佛就在當場,竟越過麵前的成子睿,撐在床沿上喊著站在門口規矩行禮的姿月。
“姿月姑娘快進來。”
外頭的姿月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猛地抬頭往裏一看,姿月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凝滯倒流,手腳冰涼的厲害。
竟然真的是童玉青!
成子睿雖對她將自己直接忽略的態度略有不滿,可是相比起來,他更加不悅的是姿月。
“還不進來,杵在那裏做什麽?”
姿月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成子睿。
“怎麽,本王也使喚不動你了?”
姿月緊咬著牙,還是聽話的進了屋裏,走到成子睿跟前。“王爺。”
成子睿指著床上的童玉青,“給她看傷。”
姿月將目光轉到床榻上,看見童玉青那張臉,姿月心裏更是恨得厲害。
原計劃還要推後幾天才回京,沒想到兩日前七王府一封封的密信將她催促過來,讓她一路急趕。到了府裏問及原因,侍衛也隻是說府裏有人受傷。當時的她心口狂跳,生怕成子睿有個不測,細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個不明身份的女人。
心中忐忑的趕到這兒,誰知這個女人,竟然是童玉青!
童玉青艱難的轉了個背,指了指受傷的位置,“勞煩姿月姑娘給我隨便擦點藥,像上回一樣止住疼痛就行了。”
姿月暗暗咬牙,眼中滿是憤恨與不甘。她是成子睿的人,成子睿叫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可是偏偏連童玉青也這麽使喚她!
憑什麽!
現在童玉青的名聲已經被人踩到了塵埃裏,出了門就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這樣一個浪蕩不自律的女人,有什麽資格來使喚她!
“姿月?”
成子睿冷聲提醒,聽得姿月心裏咯噔一下。她湊上來看了一眼,正要撩起衣服查看傷口,又突然想起成子睿還在場,便回身行了個禮。
“請王爺回避,姿月要幫二夫人查看傷口。”
成子睿站在原地,目光冷沉的看著她。“這裏沒有什麽二夫人。”
姿月緊皺著眉,不敢再多言一句。
童玉青叫姿月過來給她診治並非是因為疼痛,而是她實在是想要避開成子睿。既然傷在背上,那肯定是要掀衣服的。男女授受不親,怎麽著他都得避嫌不是?
“王爺,我要脫衣服了,王爺正經事兒這麽多,我這就不送了。”
她自認為她已經把話說的還這麽明白,成子睿怕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沒想到成子睿一點兒這方麵的覺悟都沒有,仿佛根本就沒聽見那句請他暫時回避的話,依舊是這麽站在原地,沉沉的望著童玉青。
這人臉皮還真是厚!
“看著本王做什麽?莫非你背上繡花,本王還不能看了?”
成子睿這話才剛出口,童玉青的身體就被人從後頭一推,直接麵朝下的被摁倒在床榻上。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餘光瞥見繡著祥雲的紫色衣袖,驚愕回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成子睿。
“七王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成子睿勾唇,手上的力氣一點兒不放鬆。“真是隻白眼狼。”
一麵又冷聲斥責姿月,“愣著做什麽?這傷你若是看不了的話本王可以再找一個大夫來。”
姿月一咬牙,一把就將童玉青背上的衣服給掀開了。因為受傷,本就穿的簡單,這猛地一下直接就將她的衣服掀到了肩膀上,幾乎露出了整個後背。
童玉青猛地一震,快速的將兩隻手臂貼在身體兩側,轉頭看著神色不明的成子睿,磨著後牙槽,一字一句的說:“有勞七王爺掛心了!”
手掌隔著一層衣布的成子睿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肌膚到底是有多柔滑細膩,盡管她緊貼在身體兩側的手臂遮住了前麵柔軟的曲線,可這副樣子,連他這個向來不近女色的人都有些浮想聯翻了。
可惜的是那原本光滑白皙的後背上多了一處被利器狠紮過的傷口,猙獰恐怖。這要是再多兩三寸,怕是就要傷到五髒了。
相比成子睿深沉不明,姿月的動作就快多了。她速度極快的將隨身的傷藥拿出來,粗略的撒了些藥粉,然後就把衣服扯下來蓋好。
看著把重新被蓋上衣服的身體,成子睿眸子眯了一下,“本王竟不知道姿月你的醫術竟這麽敷衍。”
姿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若無其事的回答:“傷口本就已經做過處理,看得出每日都有人來清理換藥。姿月手邊就隻有一般的傷藥,若是想要效果好一些的話還得讓我回去好好調配才行。”
姿月起身,目光卻一直停在成子睿依舊還牢牢摁在童玉青背部的那隻手上。
成子睿毫不在意的將手收了回來,可手心上已經沾上了童玉青的溫度,從暖變為炙熱,一寸寸的炙烤著他的身體。
“本王就把她交給你了,你可得仔細照顧著。”
成子睿將手負在身後,淡淡掃了一眼童玉青,就這麽大步離去了。
姿月在成子睿離開之後立刻就換了一副臉,心裏明白成子睿剛才那話根本就是在警告自己別妄想對童玉青下手。
童玉青的命,是跟她綁在一起的。
“姿月姑娘?能不能請你幫我……”
姿月看向她,眼裏頭絲毫不掩飾的恨意讓童玉青愕然。
不明所以的童玉青仔細的想了想,實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哪裏得罪了姿月?
姿月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轉身就往外走,到了門口時又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童玉青,你命還真是大。”
這麽冷不丁的一句讓童玉青愣了愣,姿月突然間對自己這麽大的敵意,簡直叫她摸不著頭腦。
屋子裏的那兩個丫頭也退了下去,整個屋子裏就隻有她一個人。突然安靜下來的童玉青回想起成子睿說的那些關於自己的傳言,嘲諷一笑。
為了保住許書媛的名聲,那邊的幾個人也真是費了心了。
可笑夠之後的她又突然擔心起俞翀是不是也聽到了這些閑言碎語,他會不會也信了那些話?失神片刻後她又安慰自己,這世上也隻有俞翀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恨俞家人,俞家不倒,她怎麽可能先跑了呢?
童玉青緊握雙拳,一遍遍的念著梁金鳳與許書媛的名字,這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的,恨不得就這麽刻在心裏,最好是鮮血淋漓才不容易被忘記。
可是她現在身在七王府,該如何複仇?
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童玉青心口一窒。
那幅畫!被俞老夫人送來巴結成子睿的畫!
隻要拿到那幅畫,俞家陷害陳家的證據不就有了?她苦苦追查這麽久,不就是等著那一天麽?
一顆心激動的難以平複,這般好的機會,她定要好好抓緊了。
剛剛離開的姿月想了想,還是又來到了成子睿的書房前,輕聲喊了句:“王爺。”
她知道成子睿此時就在書房,可她一連喊了兩三遍都未見回應。姿月咬咬牙,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王爺,姿月不明白王爺為什麽要將她帶回來。外頭都在傳童玉青……”
“外頭怎麽傳,關本王何事?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想帶誰回來難不成還得先問過你的意思?姿月,近來的你的閑話太多了。”
姿月心裏難受的不行,急急解釋:“姿月的意思是,她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王爺您。”
隔著一扇門,成子睿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傳入姿月耳中。
“配不配得上不是由你說了算。隻要本王喜歡,就是宮裏頭的娘娘本王都能把她弄到王府裏來養著,更何況區區一個童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