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看向有些許失落的左清,含笑道:“之後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到時候沒了你助陣,我也不安心,總是有你在才好。”
雲依和左清相視一笑,多年來刻入骨髓中的默契此刻盡顯。
雲依正色道:“華妃不是個好像與的,天兒是她的肉中刺,無論我和天兒在哪,她都未必會放過我們。之前也是我思慮不夠,想著閻羅死了,便沒事了,卻沒想過,哪個有野心的女人會任由兩個能威脅到她和她兒子的人存活於世。”
雲依眼裏精光乍現,冷冷道:“無論如何,華妃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總是要留一手才行。華妃的身份絕不會像表麵上那麽簡單,至今我都摸不清她的深淺,沒有正麵對上,卻已經吃了兩次虧,那個女人不簡單,對付起來對付起來不容易啊。”
“小姐,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管她多難對付,我們一定會有法子拉下她的。”
雲依點頭:“最起碼要讓蕭逸雲知道她並不是他所認為的那般無害。曾經我想,帝位,看天兒的意願和能力如何吧,不強求。可如今的情勢看來,即使天兒不當這東臨的儲君,也不能是華妃的兒子來當,華妃他們若是攬權,日後是不會放過天兒的。”
想到天兒書院被華妃的兒子率眾人欺辱,顧玉梅的死,還有天兒香包裏的問題,樁樁件件都和華妃脫不開幹係。
小孩子打打鬧鬧是會有的,但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做事不會考慮得那般周全、滴水不漏。若真能,那那個孩子未免太過可怖。所以,那件事必然是做母親的教唆所致,還把所有細節思慮周到,簡直就是自導自演了一場好戲。
就這樣的母子二人,雲依哪能安心地把兒子放在他們麵前。即使到天涯海角,那母子兩攬權,對她和天兒都是威脅。
雲依歎了口氣,明明最不喜的就是爭鬥,女人間的鬥爭更是讓人厭煩,可偏偏,她還是卷入了這一切,成了東臨後宮鬥爭的核心人物之一,還是不管敵動不動她都要動的地步。
雲依不想說什麽造化弄人、逼不得已之類的借口,要說起來,雲依隻想說,我不願為魚肉,任人刀俎。她不是聖母,也不想當什麽聖母,她隻想自己和身邊在意的人,都能活得好一點。如果真的要爭鬥,那麽她願意化身利劍,斬開滿路荊棘,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都好好的。
送走了左清、左靜兄妹倆,雲依換上一件素色衣衫,將脖子裏的咬痕更好地曝露出來,然後叫上夏荷,出了門。
雲依嘴邊掛著笑意,想著不走尋常路的左氏兩兄妹,出門就輕功飄的,看來以後這東臨皇宮侍衛頭疼的人,又要多一個了。
敵不動我動,摸不清你底細那就製造矛盾,然後擦出火花。試探、惹怒,然後對手,一點一點去揭你的底,去找你的破綻。雲依從來深信,再厲害強大的對手,都不可能無堅不摧,隻要夠有耐心,也夠有手段,一定你找到其破綻,將其擊敗。
“聽說華妃與升官夫人極為要好,先是求得皇上把人放了出來,之後又待之如上賓,讓她住到宮裏常伴左右,幾乎日日都能在禦花園看到她們的身影。”
夏荷對雲依這神來一筆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雲依突然提到她們做什麽。但有一點夏荷很確定,一向對自家主子直喚其名的雲依突然換了稱呼,隻能說,有人要倒黴了……
“今日天氣極好,我們也去禦花園轉轉吧,指不定能看到什麽極美好的景象。”雲依手指輕撫過頸間的痕跡,原本她為了這痕跡感到窘迫,可如今卻是極為滿意這道痕跡。夠明顯,夠清晰,也夠能讓某些人眼紅吧。
雲依看到華妃和柳湘湘的時候,她們正在亭子裏聊得開懷,連上官思聰也在。看到雲依到來,他們也隻當沒看見。雲依也並不多在意,當沒看到她們般,自顧自地在一邊賞花。
“有些人啊,就是不懂規矩,見到皇妃都不知道要行禮,唉,真不知道家裏是怎麽教的,死去的爹娘看到自家女兒這幅德行,不知道作何感想。哎,娘娘你說,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啊,嗬嗬嗬嗬……”
雲依狠狠皺起眉頭,她不介意柳湘湘拿自己開涮,但她容不得旁人隨意牽扯自己的父母。死者為大,作為小輩,柳湘湘不該拿她的爹娘說事,尤其是在某人品性真的不咋滴的時候,更是連說她的資格都沒有。
“平頭百姓一個,自然是不懂得這許多宮廷規矩的,也不屑去懂這些,看著太繁瑣,也太過矯揉造作。況且,草民再怎麽沒規矩,也總是懂得廉恥的,總是好過有些人,披著鮮亮的外衣,專幹不知廉恥的勾當。”
“你說誰不知廉恥?”
“草民又沒說你,升官夫人又何必如此急切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草民說的就是你呢。”雲依聲調懶懶,可看著柳湘湘的眼裏卻滿是嘲諷,看得柳湘湘氣極萬分。
一口一個草民,分明就是在恥笑自己連平頭百姓都不如!柳湘湘如是想著,心中的怒火怎麽也平息不了。
“雲依,你沒本事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像樣,都沒有男人看得上你。也是了,你這樣的,能有男人看得上你就怪了,也幸得思聰沒有要你,若是娶了你,根本就是家門不幸!”柳湘湘惡狠狠地對著雲依咬牙切齒道。
“哎呀,這可怎麽辦呢,偏偏皇上看上了草民,之前還要封妃來著。撇開這些不說,好歹我還是東臨大皇子殿下的親生母親,上官夫人這話說得……”雲依故意停頓一番,然後拿帕子掩了嘴輕笑,繼而道:“莫不是在說皇上不是男人?”
“我可沒那麽說!”柳湘湘急得站起來,急急道:“你別血口噴人!”
雲依扶了扶發間的簪子,她頭上一向都是一根簪子了事,怎麽簡單怎麽來,今天也不例外,隻是今天的簪子比她平時戴的華麗了許多,不像以往,怎麽素淨怎麽來。
“我倒是怎麽血口噴人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像樣,沒有男人看得上你’,‘若是娶了你,根本就是家門不幸’。這些話,總是上官夫人說的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都說出這樣的話了,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啊。”雲依轉頭對夏荷道:“記得到時候要一字不錯地稟報給你家主子,看你家主子作何判斷。唉,上官夫人也才剛出來,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你說此事一傳到皇上那裏,這次會關上官夫人多久呢?”
看到柳湘湘白了的臉色,雲依心裏微微冷哼。之前的事她一點點都慢慢想了起來,關於柳湘湘和上官思聰的事她也記起了七七八八。
對柳湘湘之前的所作所為,雲依還是能不去計較的,但偏偏有人作死,不躲遠點,還上趕子要跑過來戳人眼睛,要是不給點教訓,還真是對不起柳湘湘的花式作死。
背叛她,這輩子別讓她見到也就算了,眼不見心不煩,雲依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對付一個不值得她費心思的女人。可偏偏吧,這女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不說,還想著法子讓她不痛快。哼哼,讓她不痛快,那就別怪她下狠手讓她不痛快了。
“夏荷,你說是關個一年半載意思意思呢,還是幹脆讓你家主子直接把她關到老死吧。你看上官夫人如此眷戀東臨的牢房,剛出來就迫不及待得要進去了,成全她是不是極好呢!”
夏荷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淡淡回到:“是,屬下即刻去辦,勢必讓上官夫人賓至如歸,在牢房裏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雲依對夏荷的助攻極為滿意,若是情勢允許,她都想吹聲口哨給她點讚了。看不出夏荷也是個腹黑的,這話接的漂亮,此刻隻怕柳湘湘內心用崩潰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好了好了,不過幾句玩笑話,姐姐也莫要當真。上官夫人性子直,說話口無遮攔,姐姐和她多年好友,想必也是知道的,必然是不會那般小心眼,去計較那般許多,更是不可能把事情鬧大,鬧到皇上那裏去的,姐姐也不是那樣無事生非的人。對不對啊,姐姐。”
雲依冷哼一聲,冷冷道:“和上官夫人那麽多年好友,我還真不知道她是性子直、口無遮攔之輩,要說她心機深沉、步步算計倒是極為貼切的。華妃和上官夫人相交不深,還真是錯看了上官夫人。”
“雲依,你……”
“還有,我雲依就是那樣小心眼的女人,就是愛無事生非,華妃錯看上官夫人也就罷了,可別隨意給我下定論,我是什麽樣的人,還真不是華妃娘娘你說了算的。”道德綁架嗎?哼,越是如此她雲依還就越是不留情麵,倒要看看你們能裝到什麽時候!
“姐姐,你何必這般說自己,這分明是自取其辱嘛。”華妃皺著眉,極為不認同兼惋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