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青也知道越耽誤俞翀的傷就越發的嚴重,趕緊的背過身去穿好了外衫。剛轉過來正要上去幫忙,就被俞翀攔了下來。他臉色更顯蒼白,幾乎是直接撲到她的身上來。“你攙著我點兒,讓慶安一個人弄吧。”
她這才發現原來慶安已經將地上的狼藉都清理了大半,每隔幾步就分出幾支箭留下。這樣一直走到剛才掛著畫卷的地方,箭剛好分完了。
她真驚愕慶安的這份本事時,又見慶安跨著獨特的步數靠近石壁,從牆根起一點點的開始探索著,直到觸摸道某一個點,石壁上突然彈出個卡槽來,他便將那分好的箭都放了進去。之後又走到另外一麵牆,先是用同樣的方法試了試,找不見卡槽後又重新從上頭開始探索,又發現了機關。
就這麽兩遍後他似乎就找到了規律,速度極快的就將類似戰場的密室給收拾了趕緊,一如他們當初進門時的那樣。
童玉青是看得目瞪口呆,慶安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身邊的俞翀看出她的驚訝和疑惑,淺笑道:“慶安被送過來時我就發現他對這種事情特別好奇,就找了些這方麵的書給他看。當時也不知道他能學成什麽樣子,沒想到竟然已經這麽厲害了。”
童玉青從俞翀虛弱微喘的話裏聽出了欣慰滿意,黎國太子的兒子,又怎麽可能是庸碌之輩。突然想起了什麽,指著地上沾染上的血跡發愁道:“這些怎麽辦?”
慶安正好走過來,從懷中掏出個小藥瓶來,在有血跡的地上撒上了些藥粉,之後蹲下身子吹走多餘的藥粉,驚異的是那凝固在地上的血跡也跟著多餘的藥粉一塊兒消失了。
簡直見了鬼!
“這東西這麽好,是不是能毀屍滅跡?”
慶安沉著臉的將藥瓶收好,“血跡太少暫時掩飾一下而已,毀屍滅跡的化屍粉……”慶安突然直直的望著她,眼神晦暗不明的道:“七王爺那邊有的是。”
童玉青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連俞翀也是微微皺眉。
“東西拿到了?”慶安問的理所當然。
俞翀頷首。
慶安的臉色這才稍好了一些,“你身上的傷耽誤不得,先回去吧。”
不知道觸動了哪裏,密室的門一開,慶安纏著俞翀就出去了。童玉青拾好那幅畫,又順手將那個夜明珠揣在了懷裏,趕緊的跟著離開了。
慶安攙著俞翀,一路上還要避開俞府家丁,冒險又吃力。童玉青緊了緊懷中的畫,咬咬牙,將那卷畫別在後腰上,上去攙著俞翀的另外一邊,讓慶安先到前頭去打道,他們在後頭跟著。
一路上除了避開過幾個守夜的家丁,有驚無險。揣著俞老夫人小金庫裏偷來的東西,明明這東西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童玉青還是有些做賊心虛。俞翀漸漸沒了體力,幾乎整個人都是靠在她身上的。
提心吊膽的在密室裏過了一整天,此時的童玉青也沒了多少力氣,可看著前頭謹慎小心的慶安,她又咬緊了牙,努力的撐著俞翀的身體。
看著慶安走到俞府的下人房時,童玉青還是緊張了一下。可又看他走進了柴房,掀開了地麵上的暗格後,她才明白原來俞府裏另有乾坤。
回到院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了,童玉青小心的將俞翀放在床榻上,慶安又在那邊翻箱倒櫃的找藥。
“你去廚房燒熱水,這裏交給我。”
慶安不客氣的將她摒除在外,動作熟練的幫著俞翀處理傷口。染了血的衣服被扔在了地上,光是那些血跡就足以讓童玉青心驚。路上由她攙著的時候,她還能聽得見他的呼吸,感覺得到他的體溫,覺得這個人還活著。可現在他就這麽安靜的躺著,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根本就像是個死人。
童玉青如鯁在喉,要不是她,俞翀也不至於這樣。
“愣著幹什麽,快去啊。”
她如鯁在喉,看著慶安手上不停動作,忍不住的開了口。“你輕點兒,別弄疼了他。”
慶安回頭狠瞪她一眼,愧疚自責狠狠敲擊著她,她沒出息的逃避似的躲開了。
等她端了熱水來,天色已經大亮了。慶安坐在床沿上,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的樣子嚇得童玉青狠狠打了個寒顫。手一鬆,盆裏的熱水灑了她一腳,卻不覺疼痛。
“他怎麽了?”
被動靜驚得一跳的慶安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去,“他還沒死呢,你這是做什麽?”
童玉青一怔,忽的笑了起來,嘴上笑著,眼淚卻啪啪的掉著。慶安愣了一下,有些別扭的把目光給收回來。“哭什麽?你這一身全是血,趕緊換掉,別叫人看見了。”
說罷,自己就走了出去。錯身經過她旁邊時看見地上還散著熱氣的水漬,又瞥見她濕了的鞋襪,擰眉道:“燙傷的藥膏在櫃子最裏頭綠色那一瓶,自己去擦吧。”
童玉青罔若未聞,進了屋就直接來到了俞翀的身邊,見他臉色已經好了許多,才終於鬆了口氣。
心情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她在床榻邊上恍惚了片刻,這才想起來要把身上的衣服給換了。轉到屏風後將染了血的衣服脫掉,低頭看見腳背上早已泛紅一片,這才後知後覺出疼痛來。簡單的換了一身衣服,光著腳麵的就走了出來。剛給腳麵上好了藥,就聽外頭熱鬧一陣。
童玉青冷笑,她倒是忘記了,今天可是俞老夫人過大壽的日子。
此時的俞府熱鬧不已,下人們一大早的就都發了賞錢,此時個個都掛著喜意。俞府門口早早的擺開了施粥的桌子,老夫人在許書媛跟俞文意的攙扶下在外頭意思意思的走了一圈。俞文意安排了幾個會說話的乞丐,一通好話說完後,老夫人眉開眼笑的又撒了一把銅板,叫人一窩瘋搶。搶完吃完以後,都把俞老夫人當成了活菩薩。
回了府裏,老夫人又回去重新換了一身衣服,七七八八的又問了一些準備的事宜,這才滿意的點頭。
老夫人心情大好,滿臉的笑意。“戶部一事早已有了風聲,今天過來拜壽的大人定不會少。文意,你可要招待好了,別丟了咱們俞府的臉麵。”
“祖母放心,這前院的事情就交給我,保準給祖母你招待的滿滿意意的。”
俞文意的話才剛說完,就見老夫人的臉色變了變。
“祖母?”
老夫人氣道:“你以為我說的是壽宴的事情?我說的是你這官職的事情!多少人借著我大壽的名頭進府來,難道各個都是真心實意的為我祝壽?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揪你的錯,再把你拉下來的?現在你是一步錯步步錯,七王爺答應救你一次,可要是再有下一次,哪怕我是賠盡了整個俞府,怕也救不起你了。”
俞文意連連說是,許書媛在後頭悄悄拉了他一把,他才稍微正了正顏色。
“切記謹言慎行。”
前來拜壽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女眷都被引到了花園,男賓就被帶到了前廳。俞文意春風得意,言語裏又年少的傲氣,也有小輩的謙虛,七王爺這一檔的幾個老人看得是連連點頭。
女眷這邊就更加熱鬧了。老夫人將壽宴設在花園中,各家小姐更是打扮的漂亮,花兒嬌豔,人又比花嬌,簡直就是賞心悅目。
三個女人一張嘴,幾個夫人聚在一起話可就多了,一會兒說說那家女兒嫁了個二世祖,一會兒又說這家女兒還沒嫁人就已經大了肚子。
“許夫人,你家書媛嫁過來都已經幾個月了,怎麽還不見肚子啊?”
王氏臉色微變,剛剛才說起那個沒嫁人就大肚子的,怎麽接著就問起了自己的女兒?王氏冷笑,“這種事情又不是說來就來的,書媛年紀小,又剛進門,著什麽急。倒是陳夫人,我可是聽說你家陳大人又納了個妾,你怎麽總由著他胡來呢,這都幾個妾了?”
多嘴的陳夫人直接黑了臉,旁邊幾個夫人趕緊的把話題岔開,聊了一會兒後就懨懨散了。被帶到一邊去的陳夫人冷哼一聲,“得意什麽?誰不曉得俞文意天天睡在青樓的事情,還當她家女兒嫁了個多好的男人。要真有這麽好,人家早就把娃娃親的那個童玉青娶了,哪兒還輪得到她許書媛。”
俞老夫人將女眷這邊的事情交給許書媛,讓她怎麽也的把各位夫人小姐給照顧周到了。許書媛一早就注意到這邊了,這會兒特地繞過來,想著能寬慰寬慰陳夫人,沒想到竟然聽到這番話。
許書媛恨得咬牙切齒,暗暗將陳夫人那張臉記在了心裏。
前院過來個家丁,說是朝廷的聖旨下來了,要讓俞老夫人去前頭接旨。
一些夫人心知肚明,一些卻還沒聽說過,隻是在場的除了這麽一兩個之外全都是會看臉色的,聽了家丁的話,更是連聲的吹捧俞老夫人。俞老夫人才剛剛走出花園,目光自然掃向某一處,便問起了那邊院子的事情。
前來傳話的家丁琢磨了兩下,突然說:“昨晚上,奴才好像看見童玉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