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別著急

深藍不語

8.008 侯府深不可測

書名:侯爺別著急 作者:深藍不語 字數:7322

“是舟公子吩咐的,蘇姑娘盡管隨我來。”

福瑞在侯府已經當了二十年的家,如今在侯府後街上有一處兩進的宅子,家裏下人丫頭都齊全,單看上去,隻當是一處殷實富足之家。

蘇可被帶到後院的正屋,前腳在炕邊坐下,後腳福瑞家的就跟過來。“這就是舟公子說的蘇姑娘?”福瑞家的上前打量蘇可,然後對炕桌那頭的福瑞點頭,“是個標致的,難怪舟公子開這個口。”

福瑞沒有表態,端著茶盞吹上麵的浮葉,抿一口,慢悠悠地看向蘇可,“舟公子的意思是,蘇姑娘就以我親戚的名義進府,去年才從宮裏放出來,在京郊待了一年,這幾日家裏逼婚,姑娘不想嫁,就求到我跟前來了。如此說可以免去很多麻煩,進府也比較容易。”

相比剛才在門房的熱絡,此刻的福瑞冷了許多,舉手投足間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蘇可很理解,剛才的“認親”是給門房的人看的,是舟公子吩咐過的。此刻的“認親”是福瑞按著吩咐給她安上的,福瑞身為侯府的大總管,就算是真親戚也不是等閑能攀上的。所以她需要感念這份恩情,將來要知道知恩圖報。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福瑞話裏話外似乎知道許多。或許連秦淮的事也知道一些。

蘇可斂了斂心神,從炕沿上下來,端端正正給福瑞福了個禮,“舟公子對我有恩,福大總管對我亦是有恩,蘇可銘記在心,進府後謹言慎行,絕不給兩位添麻煩。”

福瑞見蘇可福下去的姿勢,便知她是宮裏出來的,非常規矩。而她的話也說明她是個懂規矩的,這就很好。

福瑞家的看蹲了這半天,上前將蘇可扶了起來,“這哪裏說的,恩情不恩情的放在一邊,往後大家在府裏相互幫襯著就是了。”說完轉頭又看向福瑞,“你趕緊回府裏去吧,這裏有我,等會兒掐著時辰我帶姑娘進去。”

福瑞見了蘇可,心中落了幾分定,便起身回前頭去了。

福瑞家的轉身坐在了福瑞剛才的位置上,給蘇可添了茶,眉眼裏盛著笑意。

原來侯爺喜歡這個模樣的呀。

她笑意漸濃,“先坐會兒,這個時辰府裏的主子都在老夫人那裏請安說話,三太太當家會早些辭出來,在花廳裏聽管家婆子們回事。都料理完了,至少要到巳正時分。咱們巳初動身,先去給老夫人請個安,然後再去三太太跟前回話。”

蘇可順從地應了一聲,但隨即生了疑惑,“三太太當家?侯爺夫人呢?”

福瑞家的抿著嘴笑了笑,“侯爺至今尚未娶親,連個妾室都沒有呢,所以府中中饋便由三太太代為主持。”

蘇可霎了霎眼,沒敢多話。其實她和貴妃娘娘的接觸並不太多,貴妃娘家的事也隻是聽身邊宮人提起才稍聽一耳朵,也大多沒往心裏去。況且侯爺這些年一直在打仗,娶沒娶親還真是不知道。

畢竟誰能料到有朝一日會和宣平侯府扯上關係呢。

福瑞家的見狀,就掖著手同她講:“姑娘雖然在宮裏待了好長時候,宣平侯府的事應該也知道些,不過我還是跟姑娘絮叨絮叨,姑娘心裏有了底,到了侯府就知道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了。”

蘇可聽此,忙點頭謝過。

宣平侯的爵位到邵令航這裏已經是第四代了,第一代是跟著先祖爺打過江山的,按軍功封了宣平侯,世襲罔替。

老侯爺七年前去世,剛過完五十歲壽辰,一場風寒引起舊疾,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就撒手而去。邵令航身為世子繼承了爵位,本是回南京守孝三年,但第三年後半年就帶兵到北境打仗去了,戰事一打四年,今年年初剛回來,從昭勇將軍升授昭毅將軍。

“那侯爺今年得有……”蘇可在記憶中搜尋,宮裏的貴妃今年已經三十六了,那侯爺怎麽也要過而立之年了吧。還沒娶親?!

福瑞家的挑挑眼,傾身過來,“侯爺今年二十有五。”

“才二十五?”蘇可沒有見過侯爺,隻知道帶兵打仗去了,還是貴妃親自舉薦給皇上的。

那時候貴妃還是賢妃,能升到貴妃的位置,一是生下了九皇子,二就是因為這個弟弟在北境頻頻告捷。

可怎麽也沒想到,侯爺居然如此年輕。

福瑞家的挺起腰板兒,“和侯爺打小長起來的這些公侯子弟,現在哪一個不是紈絝,隻有侯爺年紀輕輕掙得了軍功,沒給老侯爺丟臉。”說得與有榮焉的樣子。

蘇可聽到紈絝,腦海中立馬閃過了舟公子的音容笑貌。

紈絝。桀驁。冷峻。霸道。

也不知侯爺知不知道舟公子的所作所為。把她塞進侯府裏來,侯爺願意嗎?

“姑娘放心,雖然侯爺年紀輕輕就在戰場上殺伐決斷,其實私下裏人還是非常好的,對待下人也和煦得很。”福瑞家的見蘇可麵露擔憂,忙寬慰她,然後開始講起侯府現有的人員來。

老侯爺共有三兒兩女,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和排序第五的侯爺都是太夫人邵唐氏所生,乃嫡出。三爺是太姨娘鄭氏所生,四爺是太姨娘高氏所生。

大姑奶奶邵令曦嫁給了理國公世子,如今掌一府中饋,膝下有兩子一女,大兒子去年都已經娶親了。

二姑奶奶邵令晗便是如今的貴妃娘娘,育有四公主和九皇子。

三爺邵令舤如今是從六品的工部屯田司員外郎,娶的正是工部侍郎的嫡四女黃芷蘭。因為三爺的生母鄭氏原是太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頭,所以三爺雖為庶出,但也很得太夫人的喜愛。如今三太太就管著侯府的中饋。

四爺邵令舶在八股上不甚精通,勉勉強強考中秀才後就再也不想拿起書本。老侯爺在時,對四爺的生母高氏很疼護,所以就讓四爺在前院管著庶務。

福瑞家的說著,嘴角撇了撇,“老夫人之所以不喜歡四爺還有個緣故,就是四太太。”

四太太沈玥宸雖是嫡出,但是生母早逝,是由繼母帶大的。

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四太太的父親是整個華北數一數二的巨賈,家裏金樓、綢緞莊、錢莊、當鋪在各州各縣都有分號。四爺雖是庶出,也是侯府公子,老夫人當時並不希望和商賈聯姻。但是高太姨娘沒少吹枕邊風,而且那幾年侯府的田莊收成不是很好,老侯爺也就默許了這樁婚事。

“當年四太太進門的時候,一百六十八抬嫁妝,第一抬進了侯府的門,最後一抬還沒出沈家在京城的宅子。四太太手頭最富裕,這兩年就一直明裏暗裏的想分家。不過老侯爺在時留下話來,三代內不許分家,所以四太太這鬧騰也是白鬧騰。”

福瑞家的說了這一大通,嘴幹舌燥,正要喝口水,蘇可就已經斟了茶推到她麵前。

蘇可試探著問:“四太太為什麽想要分家?”

“這個……”福瑞家的支吾了一聲,眼神有些閃爍,片刻後又冷靜下來,壓低了一點聲音,“其實這在府裏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我如今告sù姑娘,姑娘心裏有數,往後在府裏就不要過多打聽了。”

蘇可忙點頭應下。

原來四爺在外麵有一房外室,如今已經有三四年的光景了。

府裏的人都知道這回事,但那女人什麽來曆,長得如何,卻都不得而知。

四太太知曉的時候鬧過,讓四爺把人帶進來。四爺不肯,偏在外麵養著,小心護著,四太太也沒法太整治那個外室,總不好真和四爺撕破臉皮。於是就鬧到老夫人跟前去了,老夫人礙著高太姨娘在旁邊,四爺又是庶子,出於避嫌就沒管。反正外麵那女人安生得很,一不鬧事二不要名分,索性就在外麵呆著唄。

這麽著,四太太算是徹底和老夫人結了仇,後來就一直嚷嚷著要分家。

有些人說話,要麽打死不張嘴,一旦張了嘴就會不吐不快。蘇可看出福瑞家的還是有些保留,抿了兩口茶緩緩,忽而莞爾一笑,“四爺養外室的錢從哪來?”

四太太肯定不會給錢的,那錢從哪來,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福瑞家的暗自佩服蘇可的敏銳和精明,直言道:“四爺挪的是庶務裏的錢。”

“老夫人不知道?”

“知道,可四太太要麵子,三太太當家當得井井有條,就不想人家說四房管著庶務還弄出差cuò來,所以暗中把虧空都給補平了。但這反而助了四爺更加肆無忌憚地挪錢。四太太是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疼也忍著。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四太太,但也明白她的苦處,所以隻裝不知道,旁人說四爺管庶務管得好,她也跟著誇兩句,給足四太太麵子。可惜四太太就是不領情。”

不領情?隻怕不是不領情,是反而更生氣。

蘇可暗歎,四太太鬧著要分家是借口,她隻是不想四爺再管著庶務罷了。她是有錢,可金山銀山不夠這麽往裏填的。而且還對付不了那個外室。現在對四太太而言,錢和麵子隻能兩者保其一。

而那個在老夫人跟前說四爺庶務管得好的——連福瑞家的都知道四爺挪錢,誰還能這麽護著四爺?隻有高太姨娘了。

不能分家,高太姨娘就要一輩子在府裏侍奉當家主母。兒子有沒有出息,直接決定了她的腰板直不直。三爺如今從六品,四爺卻賦閑在家,倘若再沒有個事情做,豈不要被人擠兌死,所以她定要保住四爺的“飯碗”。隻怕為了保全,高太姨娘也沒少給四爺補虧空。

如此一來,府裏兩個女人的私房都被架空了。誰是得益人?

蘇可甚至不禁去想四爺的那個外室,有沒有可能是老夫人派去的?

“和姑娘說了這麽多,姑娘心裏明白就好,進府後可不許再打聽了,沒得落人眼實。”福瑞家的囑咐道。

蘇可回神,忙保證地點頭。

後來時候差不多了,福瑞家的便帶著蘇可從侯府前院的東角門進二門,繞抄手遊廊,一路直奔老夫人的擷香居。

老夫人一如往昔,慈眉善目的模樣,精神也很好。

蘇可跪下去請安,老夫人咦了一聲,“這可是蘇司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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