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梅讓他父親務必搶在蕭逸雲找到天兒之前找到他,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帶走天兒的不是暗閣的人,他們找到天兒後把所有殺死天兒的證據都引向帶走天兒的那幫人,那樣既能達成目的,又能保暗閣無虞。當然,若是抓走天兒的那幫人已經殺死的他,那便再好不過,到時候隻要給她帶來這個消息就夠了。
蕭逸雲抿唇將那封信放了回去,吩咐手下通知暗藏在暗閣的人務必注意好閻羅的一舉一動,一旦暗閣有天兒的消息,務必第一時間傳達過來。然後,蕭逸雲繼續不分晝夜地找尋著天兒。
隨著時日的流轉,蕭逸雲心裏的絕望越發深重。自天兒丟失後,他們沒收到任何關於天兒的消息,若是要用天兒威脅他,早該傳來消息談條件了。一點消息也沒,蕭逸雲怕歹人目的就是殺害天兒,所以帶走了天兒,自此再無音訊。
蕭逸雲絕望地想,他把雲震天想方設法地弄來東臨,最後雲震天死在了東臨,死在了自己手下的劍下。他把天兒帶出湖心小築,最後他沒有保護好天兒,最後天兒失蹤,生死不辨。蕭逸雲無法想象,若是天兒真的出了事,雲依隻怕真的再也留不住了。
那個女人會和害死自己父親、帶走自己兒子卻弄丟了,最後兒子還性命不保,還會原諒那個男人,留在那個男人身邊呢?
更別說,蕭逸雲是真的很喜歡天兒這個兒子,雖然對天兒嚴厲,但真的是疼愛到骨子裏,一心想把最好的都給他,要把他培養成最為優秀的接班人。光是失去天兒,就已經足以讓蕭逸雲痛徹心扉,更別說,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要一並失去了。
對天兒失蹤一事,蕭逸雲知道,他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本想瞞著雲依,在雲依發現端倪前將天兒找回來,可是,終究是他太過自負了,天兒還是沒有找回來,且了無音訊,他亦是束手無策。
此時的蕭逸雲,煩憂的不是如何瞞住雲依,而是該如何告訴雲依這件事,他知道,若是等雲依自己發現或是問出這件事,一切都隻會更糟糕。
雲依聽到宮女先行跑過來欣喜地稟報蕭逸雲來了,隻挑了挑眉,沒一絲動靜地繼續看書。蕭逸雲站在雲依麵前,擋住了光亮,雲依本不想理會,可等了好一會兒蕭逸雲還是攔在麵前,雲依抿唇抬頭,想出言讓蕭逸雲識相點讓開。
剛一抬頭,對上蕭逸雲的眼,雲依的話未出口,話鋒便轉了:“出什麽事了?你怎麽這幅模樣?”雲依皺眉起身,急急問道。
蕭逸雲有多鎮定自若,有多心機似海,雲依不敢說自己完全清楚,但也相去不遠,能讓腹黑的蕭逸雲變成這幅模樣,一定是棘手而重要的事。
麵前的蕭逸雲,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見,眼裏帶著絲絲血絲,唇邊甚至冒出了雲依從不曾見到過的邋遢胡渣,臉色也是黒沉,顯然是極久沒有睡好覺,還煩憂萬分的模樣。
望著蕭逸雲眼眸深深地望著自己的模樣,雲依有些窘迫地想,他們明明還在鬧別扭,她對他的事這麽上心,未免太過丟人了。
想到這裏,雲依又坐了下去,語氣涼涼的嘲諷道:“怎麽?是東臨江山要易主了還是怎麽著,這樣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家亡了呢。”
蕭逸雲無視雲依帶刺的話語,若是旁人說這樣的話,怕是早就不知道要被丟去哪裏喂狗了。但是是雲依,蕭逸雲此時非但沒有一絲怒意,有的隻是無盡的擔憂。
雲依皺眉:“蕭逸雲,到底怎麽了?”
蕭逸雲唇動了動,雲依突然道:“天兒呢,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見天兒?”
雲依看著蕭逸雲在她提到天兒的時候臉色越加晦澀,雲依心裏一突,心裏的不安瞬間蔓延。雲依上前抓住蕭逸雲的衣領,急急問道:“蕭逸雲,天兒呢?你別告訴我是天兒出事了!你把他帶來見我。”
“天兒他……失蹤了。”
雲依癱坐在軟榻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蕭逸雲滿眼擔憂地守在雲依身邊,雲依呆滯地轉過眼睛,看向蕭逸雲,聲音竟是沙啞。
“天兒失蹤多久了?”
“我來見你的那天晚上,被人冒充我帶走的。”
雲依眼神閃了閃,聲音辨不出喜怒:“有人帶來天兒的消息,威脅你做什麽嗎?”
“沒有。”
“你有查到天兒的行蹤嗎?有查到帶走天兒的人的蛛絲馬跡嗎?”雲依的聲音越發輕柔,卻讓蕭逸雲心裏越發不安。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越是平靜,隻怕爆發起來越是無法收拾。
蕭逸雲聲音越發艱澀:“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雲依越喊越大聲,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蕭逸雲大吼道:“蕭逸雲,你把兒子帶出去不讓我見也就罷了,你好歹照看好兒子。那好歹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拿來當威脅我的工具已經夠過分,你竟然還有臉把他弄丟了!”
“天兒才五歲啊,就是再老成懂事,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沒有自保的能力,他會害怕,他會想念父母。他還那麽小,若是真出了什麽……”
雲依腦海裏忍不住湧現天兒恐懼害怕的眼神,即使她極力避免,還是忍不住想到天兒滿身是血的模樣。他的人生還未開始便要結束了嗎?這樣的想法讓雲依崩潰,終究再也說不下去,蹲下身子掩麵哭了起來。
蕭逸雲心裏的愧疚和疼痛如同尖刀般淩遲著自己的心。蕭逸雲單膝跪地,將雲依摟到懷裏:“天兒不會有事的,他是個有福的孩子,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一句句安撫的話,既是在安慰雲依,也是在說服自己。他心中的害怕與無力,一點也不比雲依來得少。
雲依再也忍不住,原本壓抑的哭泣化為放聲大哭,忍不住一遍遍質問蕭逸雲:“天兒都失蹤十天了,你到今天才來告訴我,蕭逸雲,若是我不問起,你打算瞞我多久?”
“對不起,對不起……”
“蕭逸雲,你混蛋!”
“對不起……”
房間裏隻剩下雲依的抽泣聲、質問聲和蕭逸雲道歉的聲音。
好一會兒,雲依終於平複了心情。她站起身,雖是哭紅了眼,但眼裏滿是堅毅,居高臨下地望著蕭逸雲道:“蕭逸雲,我要去找天兒,我要去找他。”
蕭逸雲抿唇,縱使千般不願,最終還是點頭應允。這個時候,他再沒有任何立場,去攔著雲依,不讓她出去找人。
蕭逸雲帶著雲依走過出島前的那小片密林,明明是一條直路,卻七拐八彎,雲依知道裏麵用了極為高深的五行八卦的陣法,為了防止別人進來,也防止雲依出島,蕭逸雲真是下了不少工夫。
出島的那條長長的回廊,更是有不少蕭逸雲的精銳暗衛把關,沒有人可以避過他們的耳目,通過這條通向小島的唯一通道,而無人察覺。
走水路?那也行不通。蕭逸雲在水底靠岸和靠島之前的水域裏各自建了鐵網,鐵網之間則是養了重金讓人尋來的食肉的魚,若是有人越過那兩道鐵網,等待他的命運絕對比遇上蕭逸雲的暗衛要悲慘許多。
曾經有一批人自恃水性好,想通過水路去到島上,最終卻被那群食肉的魚啃食得隻剩下累累白骨……
當雲依踏出小島的那一刻,一種奇異的感覺傳遍全身,若不是天兒失蹤的事讓雲依無心其他,或許這一刻她都會在島外的天地裏大叫大跳。雖然前路漫漫,失憶的雲依在島外有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卻依舊願意追尋島外的世界。
因為在這裏,她最起碼不是豢養在籠裏的囚鳥,最起碼可以自己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答案與生活,而不是盲目被動,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那個她唯一所倚靠的男人若是對她失了興趣,她該怎麽辦。
在島外,她不再是隸屬於蕭逸雲的禁錮的靈魂,而是屬於自己的自由的靈魂。哪怕,她什麽都不記得,哪怕長久的與世隔絕讓她不知道怎麽去麵對這個世界,可總是能慢慢適應的。
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找到天兒,若是蕭逸雲同意不再把她禁錮在島上,那時她便和天兒一道在宮裏好好生活,陪著蕭逸雲一起麵對一切。若是蕭逸雲不同意?哼,她都出來了,別想她還會那麽乖乖地進去。那種煩悶和身不由己、提心吊膽的生活,她已經受夠了。
出島的眾人剛好碰上前來找蕭逸雲的上官思聰,最近東臨皇宮是非頗多,大皇子失蹤一事鬧得天翻地覆,他們作為外來人,自然是首當其衝要被懷疑的對象。更何況柳湘湘還被關在牢裏,他們如今根本就是回不去的。
上官思聰對此越發不滿,若不是柳湘湘多事,他們根本無需趟這趟渾水,他們大可在安慶混得風生水起,哪用得著在他國受盡委屈與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