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還死不了!”
鄧指渾身血呼啦地坐在大門口處,聽上去中氣還挺足,雖然疼得聲音發顫。有警察要打120,也有要開車先送鄧指就醫,卻被鄧指氣急敗壞地拒絕了,“抓暴徒要緊!”
此時,大門已經被另兩個警察打開了,其餘警察也都進入了院子,貼在院牆根處。此處距離堂屋房簷大約十五米。
東側胡同裏遠遠的一盞路燈,雖然影影綽綽的,卻也能看見院子裏的人影。室內室外的光線差不多吧。
“哈哈哈哈!老子我就是暴徒!”
堂屋內響起了張狂的笑聲,又一個小炸藥包被扔了出來,“嗤嗤”的冒著火星子,一眾警察急忙臥倒。
“轟!”
炸藥包地在院子中心爆炸了。威力確實有限,並未造成傷亡,一眾警察卻也是灰頭土臉的。
“哈哈!來抓老子啊!老子不跑,就等著你們來抓!”堂屋內再次爆出狂笑,無比的囂張,無比的瘋狂。
鄧指雖然英雄氣概,卻也無計可施。如果這是敵人的碉堡,老子就衝上去了,活著是英雄,死了是死烈士!
但屋裏還有一家人啊!炸藥包就跟不要錢似的,隨手往外扔……
一眾警察或蹲或站,麵麵相覷之後,全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東牆上的郎中隊。
郎苑當然也是無計可施,而且還挺尷尬――這兒好像變成安全位置了?我明明是要帶頭衝的好不好?
呃,更尷尬的是,死胖子一直抱著我?!
郎苑惱羞成怒,連忙使勁地往一邊推胖子,卻聽胖子在耳邊輕聲說道,“砸他們家玻璃。”
啥?我沒聽錯吧――砸他們家玻璃?
屋裏有人質和炸藥啊!
郎苑一怔之際,手裏已經接過來半截磚頭。這磚頭貌似有某種魔力似的,郎苑的大腦開始了急速地運轉。
人民警察,從不跟暴徒妥協。
既然來了,那就沒有退路――總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或者強攻得手,人質獲救。或者強攻失敗,人質死亡。
房門是厚實的木門,裏麵已經被封堵。另外三個窗戶也是如此。
若要強攻,唯一的突破口,還就是堂屋的玻璃窗――白色塑鋼材質,推拉式,左中右三扇,均是大塊玻璃……
砸了玻璃,會不會惹毛嫌犯,立即引爆?
八成不會。
嫌犯雖已死誌,卻要到最後時刻――死前誰不留戀人生?
況且,嫌犯還有點兒貓捉老鼠的心態,也是有恃無恐……
結論就是,嫌犯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挑釁,不會立即爆發!
對了,突然被砸玻璃,嫌犯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威脅不到位,警察可能不知道屋裏有很多炸藥。
所以,他會展示威脅!
好吧,另外還有兩成,那就是風險了……
眾目睽睽之下,郎苑的腦袋裏千回百轉,其實也隻是一瞬間的決定。不過她忘了繼續推開胖子,仍舊處於被摟抱的狀態下……
“砰!”
半截磚頭呼嘯著飛出,堂屋窗戶正中的玻璃粉碎!
胖子嬉皮笑臉地挑了個大拇哥,“嘿嘿,有準頭!”
一眾警察則目瞪口呆,郎中隊果然是年輕氣盛――不過,這也太冒失了點吧?
如果直接導致最壞的後果,這是要承擔責任的!
屋裏的嫌犯果然暴跳如雷,“臥槽,這大冷天的!你們以為老子是嚇唬人的吧?!”
堂屋內電燈亮了。
嫌犯在暴怒中還帶著點得意,“都特麽的給老子看清楚了!老子一點火,全特麽玩完!”
郎中隊一磚頭,把電燈給砸亮了?一眾警察全都看清楚了室內的情況。
一家三口被捆成了一堆,站在炕前,身上捆滿了炸藥!另一個老太太則是單獨捆的,哆裏哆嗦地移動到了窗下,坐在了那裏。
“哈哈!都特麽滾遠點,老子還沒喝完呢!等老子喝完了,再來收屍!”暴徒張狂地笑完,果真是“啾”地一口小酒,但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身影,“誰特麽再砸個玻璃試試?!”
然後,屋內的電燈又滅了。
兩根蠟燭的光線在搖曳,比原來更加暗淡。
此題無解。
即使這炸藥不怎麽好使,從數量上看,炸掉屋頂還是沒太大問題的……
一眾警察再次看向了東牆上的郎中隊,也包括上了東牆的兩個警察,都在胖子的南側蹲著。郎苑則在胖子北側――被抱在懷裏……
“你從牆根下,跑到窗前,需要多久?”
“兩秒略多……”郎苑雖然不解,還是認真地盤算了一下距離。
“暴徒在老太太的左手邊,注意是老太太的左手,牆角內。從老太太跟前射擊,非死角。你跑到窗下老太太跟前,立即回身,一槍爆頭,有多大把握?”
“八……七,應該有六成!”郎苑回答得有點遲疑。
“夠了!開槍後立即跳進窗子,對準嫌犯腦袋,一口氣把子彈打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猶豫!明白嗎?”胖子嚴肅認真地看著郎苑。
“明……白!”郎苑咬緊了牙關。
雖然未必能一槍爆頭,雖然嫌犯聽到動靜未必不會提前點火……
不過,胖子的判斷,從未失誤!
不過,胖子的下一句話,郎苑就沒聽清楚了,或者是精神高度緊張之故。反正胖子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個什麽單詞,好像不是漢語?
北風呼嘯,地上有樹葉和雜物被刮起,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輕微響聲。
這一切,都像是英雄出發之前的畫外配樂――風瀟瀟兮易水寒?
郎苑將手槍上膛,轉臉看向胖子,沒再去推他,反而在他腮邊香了一下――如果不成功,這可能就是最後一吻……
一隻黑影靜靜地飛到了院子上空。
胖子笑了笑,抱著郎苑縱身跳下,明明是一雙買不到鞋子的大腳,卻像是變成了貓爪子,落地時悄無聲息。
“走你!”
胖子在郎苑後腦勺上還了一吻,隨即手一鬆,郎苑就如離弦之箭一般,兩秒到達!
一眾警察在胖子和郎苑落地時就齊齊地看向了這裏,全都摸不著頭腦,下一刻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郎中隊單槍匹馬地衝向了窗戶。
鄧指甚至下意識地輕聲說了句“胡鬧”,卻也無法阻止。
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一團黑影在郎苑之前就飛進了窗子。
“啊――”
“砰!”
“砰砰……砰!”
郎中隊撲到窗下,陡然刹車回身,雙手持槍疾射!
而後郎中隊一躍而起,跳入了窗內,繼續射擊……
一眾警察立即行動起來,有的衝到了窗下往裏爬,有的衝到門口,手忙腳亂地撞門。
至於慘叫聲發生在槍響之前,可能是暴徒突然發現郎中隊,嚇壞了吧?
暴徒的頭部完全被打爛了,他的手上拿著一根線香,線香的紅頭,離著導火索隻有三四厘米……
郎中隊蹲在暴徒跟前,身上糊滿了紅的白的雜色的。
人質安全無恙。
屋門被打開時,居然有一隻小鳥撲棱撲棱地飛走了。
可能是燕子吧,北方灶間裏經常有燕子窩,聽到槍響嚇壞了。
也可能是蝙蝠?燕子好像飛不了那麽利索,黑燈瞎火的……
兩個警察留在大門口照顧鄧指。鄧指見塵埃落定,渾身都鬆弛了下來,暈倒前還說了一句。
“愣頭青,胡鬧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