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學一道博大精深,宗師以下的高手,不經交手的話,很難說得清誰高誰低,畢竟刀法不足,可以力量取勝,力量不足,技巧能補,再不行,還有身法上的高下之分,可到了宗師之境,那可就不同了,層次上的差距並非簡單的人數優勢能填得平的,概因彼此間的差距已是過大,正如此際,李顯的氣勢一旦放將開來,河北四俊的聯手之勢便已是蕩然無存,雖說四人兀自保持著四象陣的合擊之陣型,可在李顯的氣勢衝擊之下,彼此間的氣機感應早已被衝得個混亂不堪,人雖還是四人,可卻都隻能是單獨麵對李顯那霸道無比的氣勢之衝擊,可憐四俊往日裏也都是不可一世的絕頂高手,此際在李顯麵前,卻跟四隻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
“天道輪回,殺!”
河北四俊已生生被李顯的氣勢逼迫得快要立足不住了,再這麽持續下去,不用李顯出刀,四人都已是必敗無疑,眼瞅著情形不對,青龍自不敢再任由李顯無節製地提升氣勢了,這便大吼了一聲,展開身形,全力向李顯撲擊了過去,其餘三俊見狀,自不敢怠慢,紛紛出刀配合,奈何彼此間的氣機感應已被李顯的氣勢衝斷,這等出刀合擊看似配合默契,其實不過是常年配合之下的條件反射罷了,其中的破綻雖不算太多,可落在李顯這等宗師高手眼中,卻無疑是致命的。
“霸絕天下!”
麵對著河北四俊的出擊,李顯此番沒有再留手,長嘯一聲,手臂一振,一道弧形的刀芒已是劈了出去,看似慢悠悠,如溪水流淌一般無聲,然則時間卻宛若因此刀而停滯了一般,任憑河北四俊如何掙紮,都躲不過這一刀的侵襲,隻一瞬,刀芒已消,四俊停滯在了原地,而李顯則卻已是持刀垂地,一臉輕鬆地望著表情各異的四俊。
“噗、噗、噗!”
三聲悶響過後,三朵巨大的血花在白虎、朱雀、玄武三大高手身上炸了開來,旋即,三大高手挺立的身形如同散沙一般地碎了一地,死狀可謂是奇慘無比。
“好刀法,某等輸得不怨,殿下要小心嘶嘶……”
唯一不曾倒下的青龍默默地望著李顯,口角抽搐了幾下,嗓音黯淡無比地開了口,隻是話尚未說完,一朵血花突然在其腰間炸開,失去了力量支撐的身體就此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再也沒了動靜。
小心誰來著?該死的,這廝要死不能將話說完再死麽!李顯本並未指望青龍能說出背後的指使者,可既然他要說,李顯倒是很想聽上一聽的,但卻沒想到這廝居然沒將話說完便死絕了,當真令李顯氣惱不已的,不過麽,此時大戰方酣,李顯也顧不得去細想,瞟了眼青龍的屍體,旋即便一閃身向著亂戰之處衝殺了過去,他這一衝之下,登時便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就已被王府親衛們殺得丟盔卸甲的盜匪們一個照麵便被李顯殺倒了十數人,餘者盡皆膽喪,哪還有半點拚命的勇氣,顧不上理會自家兩位頭領還在苦戰之中,發一聲喊,盡皆抱頭鼠竄了去。
“成斌,退下罷!”
盜匪既已逃散,李顯也沒有窮追的打算,畢竟外頭霧氣尚大,真要是追得過狠,萬一中了埋伏,那樂子可就大了去了,這便收攏了一眾親衛們,將兀自纏戰不休的沙萬裏與呼延鐵心遙遙圍在了核心,這一見林成斌雖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卻始終拿二賊不下,李顯登時便有些子不耐了,揮手下了令。
“諾!”
林成斌雖不甘心就此罷手,可李顯既然已開了口,他自是不敢強抗,這便連出數刀,逼開二賊,收刀跳出了戰圈,幾個大步便竄回到了李顯身邊。
“我投降,投降了。”
沙萬裏先前是被林成斌壓著打,光顧著防守,壓根兒就沒去注意周邊的戰局,直到林成斌收了手,這才驚覺自己的手下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再一看四周圍著的都是英王府親衛,哪還有半點的作戰勇氣,非常幹脆地將手中的橫刀一丟,極之光棍地認了栽。
“大哥,你……”
呼延鐵心倒是較為硬氣,盡管明知道戰必死,卻始終不肯丟下手中的槍,這一聽沙萬裏就這麽降了,登時便急了起來,悲呼了一聲,似欲勸說一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說啥才好了。
“投降?嘿,說出幕後主使者,本王便準了,若不然……”
李顯並不知曉沙萬裏是何方神聖,也懶得去了解,但對主使之人卻是不想放過,此時一聽沙萬裏投降得如此幹脆,更是瞧其不起,這便寒著聲放出了句威脅之語。
“我‘黑風盜’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規矩還是得講的……”
一見李顯這麽架勢,沙萬裏自不免擔心李顯知曉了實情後會斬了自己二人,這便擺出一副強硬的樣子,顯然是打算跟李顯來個討價還價了的。
“黑風盜”?哈,還真是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李顯布局河西已久,自是對河西的局勢了若指掌,又怎會不知曉“黑風盜”便是隴東、隴右一帶最大的盜賊團夥,李顯早就有著剿滅此股盜匪之打算,這一聽沙萬裏自稱“黑風盜”,登時就樂了,一擺手,打斷了沙萬裏的廢話,淺笑一聲道:“如此說來,你便是沙萬裏、沙老大嘍?”
“啊,是,在下正是沙萬裏,殿下也知曉區區賤名,某家不勝榮幸。”
這一聽李顯一口便道破了自己的名字,沙萬裏不單不慌,反倒引以為豪,對著李顯一拱手,自得地回了一句道。
“沙萬裏,黨項祈延部落頭人沙千河之次子,永徽三年隨其父叛唐,該部落為我大軍剿滅之後,流竄隴右為禍地方,顯慶三年,血洗慶陽縣,劫掠全城,殺死殺傷官吏多人;顯慶四年,劫掠‘鄧記商號’商隊,雖被擊潰,卻致護衛數十傷亡;龍朔元年,劫掠西河鄉,殺光全鄉三百餘口;龍朔二年……”李顯冷冷地一笑,隨口便將沙萬裏諸般惡跡一一道了出來,詳盡無比,甚至連很多沙萬裏自己都已忘記的案子,李顯也一一點了出來,直聽得沙萬裏渾身冷汗狂冒不已。
“爾這廝做下了如此多之罪孽,還真指望本王能饒爾性命不成?說出幕後主使,本王給你個好死,若不然,孤隻好活剮了你!”李顯將沙萬裏的罪行述說完之後,冷笑了一聲,開出了最後的條件。
“某家,某家……”
李顯身上的煞氣實在是太大了些,沙萬裏有心想要強撐,卻又不知該如何個硬法,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大哥,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說個鳥,死就死,怕個毬,老子與你拚了!”
呼延鐵心比起沙萬裏硬氣了許多,這一見沙萬裏軟了蛋,登時便怒了,怒叱了一嗓子,也不管沙萬裏是怎個想法,大吼一聲,持槍向李顯撲擊了過去,竟似欲與李顯性命相搏了。
“找死!”
李顯在一眾侍衛們心目中,可是神一般的存在,這一見呼延鐵心居然敢如此放肆,劉子明與林成斌皆怒了,各自罵了一嗓子,抄刀便要將呼延鐵心斬殺當場。
“退下!”
李顯瞧不起沙萬裏的軟骨頭,可對於呼延鐵心的硬氣倒是有著幾分的欣賞之意,這便一擺手,攔住了劉、林二人的衝擊之勢,身形一閃,人已如鬼魅一般地出現在了呼延鐵心的麵前,左手並指如刀,輕輕地一格,已將呼延鐵心的長槍格在了外門,右手一撈,已將其夾脖子拎了起來,使出巧勁,往眾親衛們身前一丟,輕喝了一聲道:“捆了!”
“放開老子,混蛋,放開……”
李顯既已發了話,一眾親衛們自是不敢怠慢,擁上前去,七手八腳地便將呼延鐵心捆成了個粽子,可憐呼延鐵心被李顯那麽一摔,雖不曾受傷,卻已被勁道震得手足酸軟無比,哪能掙得脫一眾如狼似虎的親衛們,直急得破口大罵不已,這可將親衛們惹惱了,一把扯下其身上的衣裳碎片,隻一塞,便將呼延鐵心的嘴給堵得個嚴實。
“沙老大,考慮好了麽?孤的耐性可不太好來著。”
李顯沒去理會呼延鐵心的掙紮,隻是麵帶冷笑地盯著沙萬裏,冷笑地嘲弄了其一句道。
“某家,某家……”沙萬裏本性雖凶殘,可卻遠談不上是個硬氣之輩,這一見李顯麵色不善,登時便嚇壞了,哆嗦著便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地嚷嚷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饒你一命也成,說罷,是何人主使爾伏擊本王的?”
對於沙萬裏這等樣人,是死是活李顯自是都不怎麽放在心上,當然了,就算沙萬裏說了實話,李顯也一樣不會輕饒了其,活命可以,砍成人棍,丟於此處,是死是活,那便看其運氣如何了,不過麽,在此之前,還須得先審出幕後主使人方可。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說,我說……”
沙萬裏目下隻求活命,哪還敢再奢言甚規矩不規矩的,這便連磕了幾個頭,一迭聲地告著饒,可卻遲遲沒有說出幕後之人是誰,李顯見狀,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正打算給其一點顏色瞧瞧之際,突然間心頭一震,目光如電般地便望向了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