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清和胡笙叫了一輛出租車。天氣很好，沒有太陽也不悶熱，在重慶的8月，這真是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晴朗，萬裏無雲，公路兩旁的銀杏數枝葉繁茂。漂亮的銀杏葉隨著偶爾的徐徐之風搖蕩起來，像個歡快起舞的孩子。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信你所說的。李珍不會這麽幹！”胡笙說。
淑清沒說什麽話。她正在努力的回想昨晚發生的奇怪的事件，她真是太大膽，竟然引狼入室，而且還和這危險的狼一起待著。她暗自的想著：“看來我被這一切蒙騙了，也許胡笙並沒有被冤枉，他就是個殺人犯，或許他和他的老婆一同殺死了周誌文――不行，我得保持鎮定，不能讓他知道我發現了昨天晚上他和某個女人幹得勾當。”
等了一會兒，她說：
“我會那麽說，是因為李珍昨天回家的時候堅定的認為是她媽媽想害他們。那個酒杯是李珍的。”
“就憑這一點嗎？不可能。你可能不了解李珍，但是我了解她，我們認識了很多年，很多年。”胡笙看了淑清一眼，然後又轉頭看著窗外，風大了起來，天空也變得暗淡起來。似乎要下雨了。“你可能認為我是一個不怎麽好的人，性格有些缺陷，我在龍門的印象不好，大家都認為我是地痞流氓，曾經我因為搶同學的錢進過派出所。哈哈――我一直覺得生活對我不公平，在遇到李珍之前。小的時候，我在瘋人院度過。我的媽媽經常把我帶到她工作的地方，因為沒有人照顧我，我給你說過。我的父親是個酒鬼，他每天都醉醺醺的，除了打我媽媽和喝酒就沒有幹過別的事情，我家的地都荒廢了，上麵長滿了雜草。你知道我的同學們都嘲笑我的媽媽是瘋子，我是瘋子的孩子，我也是瘋子，我打過這些亂嚼舌根的同學，其中有個同學被我打的住進了醫院，這讓我的母親陪了很大一筆錢。後來，我的媽媽把我送走了，送到了親戚家。”
“我以為你離開是因為――”
“安娜？不是，當然不是――我曾經確實說過娶她的話，我記得，但那是孩子氣。我沒有什麽朋友，在瘋人院的時候就隻有她和我一起玩，她不是瘋子，我媽媽準許我們玩，我媽媽說她沒瘋，隻不過被繼母嫌棄而已。我離開龍門之後，很快就忘記安娜了。我在新的學校交到了新朋友，你知道在一個別人不知道你家庭出身或是過去的事情地方你總是能輕而易舉的重新開始。我發奮讀書，非常努力，我下定決心要好好用功，我要帶我的媽媽遠離龍門那個地方。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考上了大學。我來到了這座城市，像所有的農村孩子一樣，我被這個城市裏的一切新鮮事物吸引著，但是我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所以我一直都很本分的好好學習。直到我遇到了李珍。她是一個非常風趣可愛的姑娘，她非常善良，和藹可親，我們經常會在周末的時候去福利院做義工。她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女孩子――我不想給你過多的講述我們是怎麽遇見，怎麽相愛的，又怎麽私定終身的。總之，我們像所有被丘比特劍射中的愛侶一樣，我們愛的難分難舍，我甚至無心學業。後來有一天突然有個男人衝進了我的宿舍，他警告我，如果我不離開李珍，他就廢了我。我正沐浴在前所未有的愛戀裏，我怎麽可能會把這個威脅當回事，我從來不怕這些邪惡勢力。不管怎麽我都不會離開李珍，除非是李珍離開我。但是我錯了，這個男人經常找我的麻煩，許多次後，我終於忍不住和他幹了一架，然後我就被學校開除了。我曾經嚐試在城市裏找工作，但是沒有任何單位願意用我。我在一個小店裏當了一段時間的打雜工，後來無意中聽見一個吃飯客人說，現在城裏人不如在農村的一畝三分地，自己種地比在城裏給人當牛做馬強，至少那是給自己做牛作馬，******在城裏天天看客戶臉色，一分錢掙不著。我要有地就回去種樹去。我和那個客人談了起來，我告訴他我就是在農村有地，種地日子一樣不好過，不掙錢，那個客人告訴我說：‘小夥子，你這麽年輕，可以回家搞種植業嘛，你有地，有精力，現在房地產到處開發需要多少花果樹木啊。’他這麽一說，我還真的考慮了一下，我覺得可能是個機會，我有個同學在西南農業大學，他學的是景觀工程，我們商量了覺得可以做點什麽，他畢業後肯定是要去房地產公司搞景觀工作的，到時候就不怕我種的樹沒有銷路。一切商量好後我們就回了龍門。當然，李珍的母親非常反對我們的婚事。她逼著她如果要跟著我走就永遠不是她的女兒，李珍為了和我在一起改了名字以表達她的決心，你應該知道她以前叫安心。”
“是的，我知道。你知道她有病嗎？”
“我知道，她告訴過我，她曾經患過癲癇，腦子動過刀，她說主要是性格方麵，不過她一直有定期看醫生，那個醫生叫李譯文，我們回龍門之前去拜訪過他的。他給她做了很多測試，說李珍沒有什麽問題，我相信她的病已經好了。”
“可是你知道人格分裂症沒有痊愈一說。”淑清強調。“他們需要醫生引導和幫助，有的時候甚至是藥物。”
胡笙沒有說話，他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他說：
“珍珍不是人格分裂，她隻是――她隻是――”他說著便停了下來，似乎找不到形容詞，便沉默下來。
“安小文沒有告訴你？你不是曾向她求助，可是怎麽會！好吧！”淑清停了一下，不想再糾結這件事。片刻後她說：“你的母親也很反對你們，不是嗎？”淑清說，“我想是因為她和安娜長得太像了。”
胡笙依舊低著頭，沉默著。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