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神,思維上自然會存在著盲區,習慣性思維便是其中的一種表現,很顯然,三名黑衣蒙麵人便是犯了這麽個錯誤——僅僅隻因為他們自己是從房頂上下來的,所以在潛意識裏便不會有抬頭去查看頭頂上是否有埋伏的衝動,光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這麽個疏忽並不算太大,但無疑卻是致命的!
“想走?留下罷!”
就在為首的黑衣蒙麵人剛轉過身,尚未來得及展開身法的那一刻,一聲斷喝突然在頭頂上方炸響,伴隨著聲浪的是一記如奔雷一般的刀光,速如閃電般直取其頭頂百匯穴。
不好!為首的黑衣蒙麵人隻一聽頭頂的刀風,便知這一刀他絕對無法在倉促之間硬接下來,倘若用強,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所以他不敢去接,甚至連想都不敢多想上一下,毫不猶豫地就地一個翻滾,拚盡全力地向前飛撲了出去。
“殺!”
三名黑衣蒙麵人顯然是長年在一起配合的高手,為首者方才一個前撲,另兩名黑衣蒙麵人已反應了過來,各自低吼了一嗓子,雙劍齊出,一左一右地刺向了空中撲殺而來的強敵,以圖製止此人對為首那名黑衣蒙麵人的追殺。
“一群廢物!”
兩名黑衣劍客的反應不可謂不敏捷,出手的劍招也不可謂不淩厲,可惜全都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一切的一切早就都已落入了設計者的算計之中——就在兩名黑衣劍客出手的一霎那,一聲略帶輕佻之意的話語突然在二人後側的頭頂上響了起來,伴隨著聲音的是一片璀璨至極的劍光,瞬息之間便已將二人全都吞噬了進去。
“啊……”
“哎呀……”
兩名黑衣蒙麵劍客身手雖都不凡,可無論是前方出手強攻的刀客還是後方突襲的劍客武藝都比他倆要高出一籌,這等驟然遇襲的情況下,哪能落得個好,但聽兩聲慘嚎響起,二人已齊刷刷地軟倒在地,生死不知了。
逃,趕緊逃!為首的那名黑衣蒙麵人雖然沒親眼瞧見背後的變故,可兩名同伴的慘嚎聲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哪還敢再多逗留,趁著前撲之勢未衰,一滾而起,拚力向西側回廊竄了去,身形一閃間,已縱出了數丈之遙,顯見一身輕功已達登峰造極之化境,然則僅僅隻是一個起落,急於逃竄的黑衣蒙麵人卻又不得不全力刹住了腳,隻因回廊上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盡管隻是靜靜地站立在黑暗中,可傳將出來的氣勢與殺機卻令黑衣蒙麵人不敢興起強行闖關的念頭。
“朋友既然來了,就留下好了。”
黑衣蒙麵人不敢稍動,可站在黑暗中的人卻並無一絲一毫的顧忌,抬腳便行出了陰影處,借助著火場的亮光,已可辨認出其人之臉,赫然竟是英王李顯!
“死罷!”
一見到擋著路的人是李顯,黑衣蒙麵人的眼中登時便出現了一絲的恐慌,可很快便轉成了猙獰之色,暴吼了一聲,身形一閃,右手往腰間一抹,一把軟劍已握在了手中,一抖之下,無數劍花爆閃而出,如怒濤一般向李顯席卷了過去。
“好劍法!”
黑衣蒙麵人果決的出手之下,劍法狠戾,虛實相間,變幻不定,縱使強如李顯都不得不稱讚上一聲,不過麽,稱讚歸稱讚,李顯的手下卻是一點都不慢,話剛出口,李顯已一刀“霸絕天下”劈殺了出去,但見刀鋒過處,劍花如遇火的雪花一般,瞬間便消融了個精光,“叮叮當當”的細密聲響中,那名黑衣蒙麵人已被刀氣震得立足不穩地連退了三大步,顯然在內力的修為上比李顯要差了一籌還多。
“哈!”
黑衣蒙麵人的性子顯然極為的暴戾,盡管被李顯一刀便逼退,卻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反倒是比先前更凶戾了幾分,大吼一聲,腳下一用力,人劍合一地躥了起來,如後羿射日一般地向李顯撲擊了過去,大有不成功便就此成仁之氣概,
“無趣!”
麵對著黑衣蒙麵人這淩厲無匹的一劍,李顯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絲毫不將其之戾氣放在眼中,手中的橫刀一揚,似乎是準備再次劈出霸絕的一刀。
“簌簌……”
就在李顯即將出刀的那一瞬間,黑衣蒙麵人空著的左手突然一揚,一大把飛針密集如雨般便向著李顯當頭罩了過去,這一變化之突然著實出人意表,任憑何等高手乍然遇此襲擊,怕都難逃橫死當場之結局,這正是黑衣蒙麵人看家的絕技之一,江湖上死在其這一手暗算之下的高手不知凡幾,其中不少人的武功都比他要高上不老少,這也正是他敢於殺向李顯的最終屏障。
“還是無趣!”
就在黑衣蒙麵人自以為奸計得逞之際,李顯慢吞吞地咕嚷了一聲,手中的橫刀一劈而出,帶起強烈的旋風,瞬間便將激射而來的鋼針吹拂得四下飛濺不已,而刀勢依舊不變,如雷霆破空一般直直地劈向黑衣蒙麵人的右肩。
怎麽會這樣?黑衣蒙麵人萬萬沒想到自己絕殺的一招居然被李顯如此輕鬆地便破解了個幹淨,這一見李顯刀到,哪還有硬接的勇氣,慌亂間身子在空中一躬而後又是一展,竟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一般衝天而起,一劍撩向屋頂,試圖擊破瓦麵,從而逃出生天。
“更加無趣,你還是留下罷!”
黑衣蒙麵人的應變能力極強,這一突然變向之下,當著有著神鬼莫測之能,奈何在李顯這等絕頂高手眼中,不過是兒戲罷了,沒等那名黑衣蒙麵人飛升的身軀衝到房梁的高度,李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刀勢一轉,人隨刀走,瞬息之間便已追上了黑衣蒙麵人上衝的身子,刀上所附的強烈殺氣刺激得黑衣蒙麵人全身寒毛倒豎,心慌意亂之下,不敢再強行上衝,隻能是拚死回劍防守。
“鏘然……”
黑衣蒙麵人身手著實高明,倉促回防的一劍準確地格擋住了李顯奔襲而來的必殺一刀,奈何其本身的內力修為便不及李顯,加之又是匆忙出手,差距自也就更大了幾分,刀雖架住了,可人也被這霸絕的一刀震得倒飛了開去,一路鮮血狂噴不已。
“咳,咳……”
黑衣蒙麵人顯然是被刀氣傷著了肺部,落地之後,盡管一個翻滾卸去了力道,可一時半會卻無法站將起來,隻能是用跪倒在地,不停地咳嗽著,沒等其咳個完了,早已解決了對手的羅通與玉磯子一左一右地從後頭衝了上來,一刀一劍幾乎同時架在了其的脖子上。
“咳,咳……,好計策,好身手,英王殿下果然高明,領教了,可惜啊,哈哈哈……”黑衣蒙麵人壓根兒就無視脖子上架著的刀劍,咳喘著抬起了頭來,用怨毒無比的眼神死盯著李顯,口中嘶啞地述說著,到了末了,竟瘋狂地大笑了起來,隻是笑聲未歇,頭突然一歪,人已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該死!李顯之所以將計就計地布下此局,自然是為了抓活口,以便順藤摸瓜,若不然,李顯出刀之下,又豈容這黑衣蒙麵人逃出生天,待得見其瘋狂大笑,李顯立馬便知情形不對,急忙一閃身,想要出手阻止對方的自盡,可惜卻遲了一步,沒等李顯趕到,那黑衣蒙麵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這令李顯登時便是一陣火大,臉色登時便耷拉了下來。
“死了,是中毒。”
羅通出身草莽,江湖經驗自是足得很,蹲下身子,隻一查,便已在那黑衣蒙麵人的手中發現了一根烏黑的毒針,顯然此人眼瞅著無法突出重圍,便當機立斷地自裁了事。
“嗯。”
人死都已經死了,李顯縱使再有氣,也不可能朝手下兩員重將發作去,沒奈何,也就隻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看都不再看那具屍體一眼,抬腳便向倒在丙字二十四號監室行了過去,羅通與玉磯子見狀,各自互視了一眼,也都跟在了其後。
還好,還有兩個活口!李顯走到監室外,俯身試探了一下那兩名黑衣蒙麵人的鼻息,見二人尚在喘氣,心情自是稍好了些,可也沒多說些甚子,隻是無言地揚了下手,羅通見狀,忙會意地點了下頭,大步沿著甬道向前行了去,不多時,已領著兩名王府侍衛押解著賀蘭敏之到了近前。
“表哥,好生看看罷,這便是母後給你的禮物。”
李顯眯著眼看了看賀蘭敏之,語帶調侃之意地說了一句道。
“某,某,某與那老賊婆勢不兩立,小七,不必多囉嗦了,該怎麽做哥哥心中有數!”
死在監室中的那人乃是替身,是李顯從混入王府的奸細中挑出的一個替死鬼,至於賀蘭敏之本人麽,先前便藏身於離丙字二十四號監室不過兩間之隔的牢房中,自是能聽得到回廊裏的所有動靜,自忖已是斷無生路可走的情況下,賀蘭敏之的野性可就表露無疑了。
“好,有表哥這句話,孤也就放心了。”
李顯此番設下此局,順藤摸瓜還是小事,畢竟這等殺手一般而言都是死士,很難從其口中撬出甚有價值的情報來,真正的目的還在於讓賀蘭敏之徹底死心,此際一聽賀蘭敏之如此表態,李顯不由地便笑了起來,笑聲雖不大,可笑容裏卻滿是自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