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於千要搬凳子,連台上帶台下都起了一身冷汗。
錯了呀!
不能唱打雁這一段。
汾河灣又名打雁進窯,無論是京劇、梆子、豫劇、江淮劇甚至是二人轉,唱的都是寒窯得見柳銀環這一段。
季雲說演大雁就是撿個便宜話,沒成想於千真沒反應過來。
這凳子一搬上來就要分前後台了,到時候可真圓不回來了。
回身瞥了一眼後台,果然沒有人勤快的搬出凳子呈上來,眼巴巴的瞅著意識清醒的兩人,等著他們往回找補。
郭德剛一句接著演,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季雲得趕緊接過話頭,“於老師別著急,我先找一下角色。”
“怎麽演個大雁還得找角色呢?”
“那多新鮮呐,您是讓我演北方的大雁還是南方的大雁?”
於千道:“沒有這個說法,都一樣。”
季雲一本正經道:“不成,咱們這行得嚴謹,我現在跟郭老師一樣了,都是唱戲的,跟你這個臭說相聲的一起上台...”
“等會,你嘴放趕緊點啊!”
季雲歉意一笑,欠欠的拍了拍於千的胸脯,“這麽說您可能不太清楚,就是舊社會說的那個戲子。”
於千直接把季雲的手拍打下去,“你什麽毛病?什麽戲子你這是?”
“戲子嘛,你們無情,我們無義。”
“去!你才是那啥呢。”於千又推了一把,“沒有那個說法,南雁北雁都一樣。”
季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公母有區別麽?既然南雁北雁都一樣,男雁女雁應該有區別吧。”
“嗨↖也沒有。”
郭德剛找到了話口,“那得有區別。”
季雲附和著點點頭:“男雁叫聲得硬氣,我給你學一個你看想不想啊!嘎~嘎~嘎~”
“等會吧少爺,你這是鴨子,不是大雁。”
“那母雁也有區別啊。”
郭德剛一挑眉,“那母雁是怎麽叫的呢?”
“大爺來玩呀~”
“籲——”
於千連忙給他攔了下來,“你這是母雞,不是母雁。”
“哈哈哈哈哈!”
台下哄笑一片。
就算是喝多了,於千仍舊潛意識裏記著三翻四抖,“合著還是你們無情。”
觀眾們一愣,品了半晌,突然爆發出震天的聲響。
季雲臉一垮,“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演不了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說罷,他轉身就要往台下走。
眼看他要走,於千噌的一步就竄了上去,直接抓住季雲的胳膊,扯著嗓子大喊道:“季雲耍大牌啦!快拍,快拍!”
台下觀眾笑的樂不可支。
一些老觀眾看到這段,笑的前仰後合,肚子都有些抽痛,他們什麽時候見到於老師這麽熱鬧過。
季雲看了一眼台下,“我就是給那些攝像機麵子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於千連連點頭,“少爺,咱趕緊回來吧。”
“那別唱打雁這段了?”郭德剛適時的湊上一句話。
“不唱了!”於千雙手一拍,腦子裏又清醒了幾分,“咱們從別窯開始唱。”
季雲和郭德剛對視一眼,齊齊的長舒了一口氣。
這回可不能讓於千挑起話頭了,季雲連忙問道:“郭老師,剛才沒問,您唱的哪工啊?”
回歸正軌,郭德剛也輕鬆許多,“哈哈哈哈,這你就外行了吧,我們這一行不分公母。”
“哈哈哈哈哈。”
“哪個公母啊?他是問你唱哪個行當。”
“哦~”郭德剛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腦門,“你問這個啊,我唱的花旦。以後別用那外行的詞問我啊!”
“嗨!人這還外行,行,你唱花旦那就唱...王寶釧。”
啪!
季雲一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滿臉的無奈。
“薛仁貴二婚了?那罪名可夠判的。”
於千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就二婚了,就一個媳婦。”
郭德剛道:“那應該是柳銀環呐!”
說著,他給季雲打著眼色。
季雲頓時明了,“郭老師,古代人沒有二婚那一說,那都是三妻四妾。”
“什麽三妻四妾,就一個媳婦。”於千現在說話是哪哪都不挨著。
“那我聽台底下小孟說您家怎麽四五個媳婦呢?”
“哦↗——”
“你別瞎說嗷。”於千接梗還是快,連忙做出心虛的表情。“就一個。”
“那就柳銀環吧。”季雲拍板定下。
郭德剛道:“行,那個給休了。”
“什麽休了,就一個,柳銀環,別的本子裏也叫柳迎春、柳金花、柳英環。”
“好家夥,這是娶了多少個!”
於千氣急敗壞道:“就一個,你到底唱不唱!”
“唱唱唱!這就唱,誰不唱誰無情。”
倆人反應也是快,說完就齊齊看向季雲。
這一場裏他是真的沒有角色了。
台下觀眾一愣,順著兩人的目光也反應了過來,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
“得,那我演個薛丁山。”
於千擺擺手,“沒有薛丁山什麽事,他都被射死了。”
“等於說我演個大雁被射死了,演個薛丁山也被射死了?”
“對。”於千笑道,“你們這行殺青就是快。”
“那行,你倆準備準備給我披麻戴孝吧。”
“什麽就披麻戴孝,你都死了還在我們這占便宜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雲清晰地聽到台下一小姑娘笑的都快要別過氣去。
“姑娘你抻悠著點,你也想他倆給你披麻戴孝啊?”
於千道:“占便宜還沒夠呢,趕緊打扮打扮開唱吧。”
郭德剛點點頭,“行,那我們準備準備行頭。”
“咱這沒準備行頭,您就素身吧。”
“那我就這身吧,那我也得簡簡單單畫一畫,因為得區分一下啊,我演的是他媳婦。”
郭德剛抄起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別過頭去打扮起來。
於千掐著腰,衝季雲嘮著閑白,不至於讓這段空過去:“台上就是事多。”
季雲道:“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喝多了。”
“嗯。”
於千毫無自覺,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哈!”
台下的觀眾笑的更加熱烈,尤其是前排的觀眾們,笑的都快斷了氣。
這頭三排的票都被黃牛炒到了上千塊,但是這一次真的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