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莊的鄉親們,你們不要激動,你們聽我說完。這姑娘是從不知道什麽地方來的,可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之前已經有高人算過了,說是這姑娘會給咱們中平息帶來災難,說了這東西不能種,種了會成為禍端啊!你們難道不相信我們這些人,一定要相信一個外人?……”
大頭聲嘶力竭的喊著,他覺得自己的嗓子已經快要破了,可是周圍的人太多,聲音太嘈雜了,以至於他的話也就隻能被周圍的幾個人聽見。
大頭實際上是個心善的人,這些話原本他沒有想說出來。
畢竟,要是丁家莊的人懼怕災禍,再將人給打了可怎麽辦?
可是現在看起來不說不行了,這姑娘似乎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居然會蠱惑人心,這才來幾天,居然就收服了丁家莊的這些人。
他現在也隻能拿出來說給這些人聽,希望這些人能聽他一句話。他甚至後悔應當早些說這些話,要是早早聽大人的話將這些說出來,是不是場麵會與現在不一樣?
隻可惜的是,大頭從來沒有想過,林玉岫根本不是蠱惑這些人,而是真實的用糧食換了這些人的感恩。
而且,林玉岫在之前與他們一同栽植苗子的時候,就已經說了,這是一種產量相當高,而且不挑地的糧食作物,林玉岫還拿出來兩個地瓜給他們看了。
這些人自是知道,這東西叫做地瓜,一畝地比現在種的糧食能多產最少一倍的東西。莊稼人求的是什麽,可不就是溫飽嘛,要是真的有這樣好的東西,到時候,人人都能吃飽了,再不會有人挨餓了!
現在丁家莊的這些人這會子才不會聽大頭的鬼話,作為老百姓而言,沒有什麽比能讓他們吃飽飯更重要的了。
而且,林姑娘還說了,這一次推廣種植地瓜也是朝廷的意思,等這些地種成功了,就會將產出的地瓜都當做種子給他們種植。
丁家莊的農人們認死理,他們覺得,朝廷既然決定要這麽做總是有道理的,現在大頭這麽說,他們自然以為是因為被打了才編造出來的鬼話。
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朝廷當然是好的,要不然咋能給農人們發糧食?要是沒有朝廷發的那些糧食,他們早就都餓死了。不好的就是那些地方上的壞官員們。
尤其是忠平縣這縣太爺,喪盡天良,連救命的糧食也敢從中截留,也不知道這幾個月忠平縣餓死了多少人了,要是聽這些當官的話,那才是真的傻。
大頭這樣原本很是能煽動人情緒的話,此時卻一點效果沒有。丁家莊的老百姓們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話有遲疑,甚至,因為他說了這話,而多挨了幾腳。
大頭的臉越發的黑了,這都是怎麽了?難不成真的是這姑娘會妖術控製了人心,給這些人都下了蠱不成?
他在縣衙裏這麽多年了,還從來不知道丁家莊的人會維護一個外人,還是這一次來的人裏頭有丁家莊的人?不應該啊,丁家莊的人很少有去外麵的。
“你們別打了,我說的是真的……”
“你不要放屁了,你當我們會信你?”
“呸,你這個狗東西,之前怎麽不說?現在被打了,腦子壞掉了是嗎?”
“大頭,我認識你,你在我們縣上幾十年的老捕快了,以前還覺得你不錯,現在看起來,和狗官一模一樣!”
“我們丁家莊的人都是些啥人,你還能不知道?你來我丁家莊範圍之內鬧事,還不是覺得我們丁家莊的人軟弱可欺?”
“說,我們的糧食呢?是不是都被你們吃掉了?”
“就是,我們的糧食呢,讓狗官把我們的糧食還給我們!”
“還給我們……”
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來,或者是質問的聲音,或者是罵人的聲音,讓大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他這會子連死的心都有了,他這叫什麽事兒啊?大人交代的沒辦成就算了,現在還被人給捆起來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丟死人了?以後還有啥臉麵在縣衙裏混,還有這些人在說什麽呢?什麽叫做把他們的糧食還給他們?
不過,對他來說,現在更多的則是自責,他也真是糊塗了,這是什麽地方,是丁家莊啊,他居然就這麽著帶著人來了。
忠平縣的人誰不知道,丁家莊這些人要是魯起來,說不得是什麽人都不肯認,連親娘老子也未必就肯聽話。
莫說是他一個小小的捕頭,就是縣太爺來了,這會兒也能讓丁家莊的人給扔到溝裏去。
“您說笑了,忠平縣裏就算是看著誰家好欺負,也不會看著您丁家莊的人好欺負啊。我們這也是沒法子,上頭有命令,我們這些做下屬的,隻能來這一趟。”一個看起來比大頭年輕一點的舔著臉說道。
今天這差事他早就預料到了不好辦,可是卻沒想到辦成這樣。他們一群人穿著衙門裏的衣裳,來拔莊稼地裏的苗子,這說道哪裏也說不過去啊。
也就是大頭哥是個糊塗的,居然真的就能聽著太爺的話來這裏鬧一場。之前自己怎麽就沒想著今天借口生病什麽的不來呢?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啊!
“呸,你們那縣太爺也不是個好玩意兒,要真是個好的,為啥別的縣一口人發二兩糧食,到了我們忠平就沒了?就是喂了你們這些狗了。”當下有人馬上就一腳踹過去,發泄自己這麽長時間的不暢快。
這些話雖然最近總有人議論,可是當麵就這麽說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大頭等人實際上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當初的公文來了之後,他們可沒見過,隻聽說是要給每個人都發糧食,他們還很高興呢,也從心底裏感謝朝廷想的周全。
後來雖然也曾經聽到了一些風聲,不過,他卻從來沒有與縣太爺問過這件事。畢竟,縣太爺給他們的可是每天每個人三兩糧食。
“你們可別聽人胡說,從來都沒有的事兒,縣太爺是個好人,哪裏能做這樣的事?”半晌,大頭才開口維護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