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在密室呆到第三天才出來,他沒事人一樣和他們一張桌子吃飯。
“雲震天那老匹夫的女兒什麽時候到?”
“明天午飯前應該能到。”
“嗯,有十五年不見了吧,該備件大禮才行。”
薛晨和林媚兒眼皮一跳,抬頭看了看繼續吃飯的薛仁,然後相視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又看向薛仁,兩人對他都了解不少,他的想法、心情還是能猜到、感受到幾分的,他說備大禮,可不像是真的歡迎雲依啊。
“她是東方羽的女兒。”
“也是雲震天那老匹夫的女兒。”
薛晨、林媚兒:“……”
林媚兒道:“薛仁,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東方羽什麽,你說過不會去找他們一家麻煩的,你對別人不守承諾便罷了,對東方羽,你也要食言嗎?”
“我沒打算食言,我也沒去給他們找麻煩,是雲家人自己上門來找麻煩,我不過是要保住自己的東西罷了,到時候給她為難,也是她自找的。”
“薛仁!”
薛晨拉住林媚兒的衣袖,對著她搖了搖頭,林媚兒繃著臉不再說話,端起碗筷悶頭吃飯。薛晨也端起飯碗繼續吃。用雲依的話來形容,他叔父就是個人來瘋,林媚兒越和他較真,他越是起勁,一切還是等雲依來解決吧,畢竟是她的事,況且雲依的能力他們很清楚,也很信任,他們還是不要過於插手的好。
林媚兒不再說話,薛仁卻開口有些不解地問道:“林媚兒,雖說你是個性情中人,但對待羽兒你一向都抱有很大的敵意,雖說不至於會去害她,但也沒大度到會對她的女兒有好臉色吧,如今對她的女兒這般上心,說實話我是真不能理解。”
林媚兒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依依是個好女孩,無論是作為少主、朋友或是晚輩,她都無可挑剔,讓人不得不喜歡。”
“我當年遇到她時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卻比太多成人看人準得多,也暖心得很,我當時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隻以為她是青樓買回來的丫鬟,她那時就跟著我照顧我,周到暖心,我以為我的心是死的,卻被她暖化了,她總是逗我說話逗我開心,偶爾說得極為認真的話卻總是能說進我心裏。”
“後來知道她是東方羽的女兒時,我很生氣,不願見到她,但後來轉念一想,上一代的恩怨她完全不知,本就與她無關。原本我想疏遠她,但我無法拒絕她的親近,後來我還是決定原諒她,我不想因為上一代的恩怨去討厭那樣一個孩子。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子,若你不去計較上一代的恩怨,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薛仁卻是冷笑:“哼,看來和她母親是一個性子的,對誰都溫柔有耐性,不過無論她和羽兒有多像我都不會喜歡,我永遠不會忘了她是雲震天的女兒,別指望我愛屋及烏,也別指望用她和羽兒的相同之處來勾起我對羽兒的舊情進而對她有所顧念!”
“薛仁,我都放開了你還放不開,你還是不是男人,心胸那麽小。”
“你放開了與我放不放開有何幹係,我心胸狹小又如何,又與你何幹?”薛仁重重放下碗筷起身走人了。
林媚兒再也吃不下去,有些擔憂地對薛晨說:“當年你叔父的事你雖不清楚但也該知道有那麽個女子讓你叔父傷情,那人便是依依的母親,以你叔父瑕疵必報的個性我便料想他不會因著依依的母親手下留情,隻是之前我太衝動什麽都不管不顧地說了,依依母親和你叔父之間的恩怨情仇我還未和依依說過,原本我是想到時候提醒依依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世的,如今看來是不能了,我們待會就下山等依依和她把事情說了,以免依依見到你叔父後太過被動。”
薛晨點頭,但執意要她吃好飯後才肯離開,林媚兒坳不過他,最終還是端起碗筷乖乖吃飯了。
到密林外雲依必然會經過的小路旁等待時已到中午,路旁有間客棧,是良家商行的產業,這麽偏僻的地方有客棧依靠的就是薛晨叔父的名聲。當年雲依說,明知機會渺茫,但仍舊苦苦守在玉龍山下密林外的人不知凡幾,不如在此開家客棧,既能賺錢又能給人便利。
當時他們覺得客棧規模定的太大,可最後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客棧幾乎日日爆滿,比宿客更多的是食客,客棧裏應客人所求總是進不少東西來賣,後來雲依幹脆在旁邊又開了家商鋪,幾乎什麽都賣,生意比開在鬧市區的商鋪還要來得紅火。
玉龍山往後是綿延的群山,所以在山另一邊開客棧不予考慮,前麵通向玉龍山前密林的幾條主要道路雲依最後都讓開上這樣的客棧和商鋪了,生意都極好。
“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麽?”店小二熱情得迎上來問道。
環顧了一下人滿為患的大廳,果斷道:“竹韻。”
店小二臉色僵了僵:“二位客官,這竹韻已有人訂下了,要不您看換一間,還有幾間雅間空著呢,要不您去看看選一間。”掌櫃吩咐了,東家要來,竹韻這件雅間預留給東家,也就是良家商行的少主子。
“我和你們掌櫃說吧,你去忙你的吧。”
小二看兩人還是蠻客氣不像要惹事的,再想想良家商行的招牌,料想二人不會也不敢惹事,便應了一聲去上菜了。
“兩位要點什麽?”中年的掌櫃臉上堆笑和氣問道。
“竹韻。”不待掌櫃開口,林媚兒直接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掌櫃麵前,掌櫃臉色微變,恭敬地接過玉佩仔細辨認一番後恭敬遞還回去。
“兩位請跟我來。”說著親自帶路。
等到晚間雲依一行人終於風塵仆仆地到了,這裏離盛京不算遠路也不算難走,騎良駒加緊時間兩天也就能到了,因為出來時間不長,她不在齊王府也不易被人發現端倪。
蕭逸雲的暗衛守在院門外不會靠太近,她讓左靜偶爾帶著人皮麵具出房間露個臉冒充她幾日,自己則來玉龍山辦事。她雖不知道為何薛仁會給藥她家,他父親從未提起過薛仁這號人物,她也不確定薛仁會不會願意再贈藥,但總是要試一試,蕭逸雲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對誰都不好。
一到地方,雲依就覺得林媚兒和薛晨神色不對有話對她說,她快速解決晚飯後捧著茶乖乖坐好聽他們說話。
“依依,我們有事要跟你說,關於你父母和薛仁的事,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雲依挑眉,點頭乖乖聽故事。然後她聽到了一個關於她父母與薛仁的淒美虐戀狗血愛情故事。人生無處不狗血,還真是到哪都避免不了,不過她自己的事也已經夠狗血了,她父母的再狗血也沒什麽不能接受了。
狗血的故事自是少不了青梅竹馬的橋段,雲依的父母就是青梅竹馬。
雲家世代為將且一脈單傳,到雲震天那一輩也是如此。東方家是安慶有名的世家,東方羽的姑姑是皇妃,東方羽又極得太後和自家姑姑喜愛,自幼就時常出入皇宮。雲震天的父親和那時的帝王是莫逆之交,兩人稱兄道弟,雲震天的父親也就是雲依的祖父被封為候,賜號“永信”。
雲家和東方家本就一牆之隔,兩家長輩關係又極好,又都是獨子獨女的,兩家夫人時常帶著孩子一起喝茶聊天,也讓孩子彼此有個伴。後來兩家孩子又都被選入宮中作皇子皇女的伴讀,關係更是密切。雲震天打小就喜歡東方羽,時時護著她,可東方羽打小把雲震天當自己親哥,因為他對自己比自己的堂哥、表哥對自己都好。
後來蕭逸雲去軍中曆練,幾年不著家,回來後東方羽已經和人說親了,說親的對象就是安城有名的藥材鋪的二兒子薛仁。雲震天默不作聲地去查探薛仁,發現他雖一副含笑桃花臉,但對東方羽極上心,對其他女子都離得遠遠的,而且年少有為,當年他離開安城時就聽說過他的名號,如今更是聲名遠播,且他有仁心,百姓提起他都連連稱讚他無愧“仁”名。
看兩人相愛非常的樣子,雲震天放棄了回來之前決定一回來就和東方羽表白的打算,本打算就此離開,可沒幾天東方羽拿著請帖興衝衝地跑來找他。東方羽在外是有名的才女、大家閨秀的典範,在雲震天麵前卻依舊如多年前般天真爛漫如孩童,東方羽親切地喚著他“雲哥哥”,似是他幾年的離開都不曾存在般親密依舊。她抬著黑溜溜的眼睛問他可不可參加完她的婚宴再走,他不忍拒絕,最終點頭同意了。
可就是在成婚那天新郎沒有出現,隻留下了一封意義不明的信,說他得了古書上記載的極品藥材,要去海外尋找和這藥材藥性相合的藥材,等他煉藥回來以此為信物再求娶她。
他們本就要成婚了,如今說什麽信物,說什麽再求娶,簡直是笑話,滑天下之大稽!那時他們才知道原來薛仁離開已結有十多天了,而東方家卻一直沒聽到任何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