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好黑暗,隻有天窗上射下來的微弱的光,照亮了她被關的牢籠的內的一點點範圍。悄然無聲,隻能聽見微弱的蟲鳴。
原來臨淵殿的南牢就是這個樣子的,四邊都是大大的木頭樁子,木頭樁子的上麵栓了重重的鐵鏈子,依稀能看見那些鐵鏈上頭還雕刻了陣法,大概是為了怕牢裏麵的人逃跑而所做的封印。
看樣子是把她當做重要凡人關押了啊!
玉拂坐在地上,抱緊弓起的雙腿,下巴抵著膝蓋骨,靜靜地看著頭頂那一絲微弱的光亮,那小小窗口的後麵,仿佛有一片偌大的星空,有無數明亮璀璨的星星在眨眼睛。
雙手捧住臉頰閉上眼睛。手心溫暖的,臉上卻冰涼。
回想起那個時候,同清越哥哥在樹林間忍饑挨餓的情形,玉拂不夠穿,凍得發僵,手哆嗦著邊將辛苦拾來的柴火,架起火堆來取暖。好不容易找到的兩塊馬鈴薯很快在火堆的烘烤之下,有熟了的香味。
兩個人急迫地趁熱掰開。玉拂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個,卻見清越哥哥吃半個留了半個,伸手遞給她說他不餓,叫她吃掉。
睜開眼,卻依舊是一滴清冷的月光,沒了火堆,沒了熟了大馬鈴薯,沒了溫暖的哥哥。
不知道清越哥哥有沒有得到她被抓進來的消息呢?可能急死了在院子裏打轉,嘴裏還嚷著要來劫牢吧,玉拂覺得慶幸也認識了林富他們幾個好友,至少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勸著他,不要做傻事,否則她不會放心的。
白天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原本是完成任務的回來,雖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她在內心來講也是一次不小的勝利。這喜悅還沒有退散,瞬間墜入了無盡深淵。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肖蘭和那個一直有意欺騙她的羅嬌,現在已經糊塗了,好想找個人問問清楚,到底她是不是真的是妖啊!
那個烏妖說她是半妖,肖蘭長老也說她是半妖,好像這世上太多人知曉了她的身世,好借此來威脅她。
可是,唯獨她本人卻一無所知,這種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的感覺真的不好。
她真的是有妖族的血統嗎?她的家庭真的像是肖蘭所說的那樣不堪嗎?一點印象都沒有。
玉拂歎了口氣,不知道一直疼愛她的師父和樓藝師姐怎麽想的呢?會不會特別討厭她?
周圍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可是玉拂卻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細碎地,像是鑰匙插進鎖孔裏轉動的聲音。
玉拂笑自己出現幻覺了吧,現在是晚上,又不能探視,沒有經過師父的允許,誰也不能提審她,現在沒有人能進來,她是太寂寞出現幻覺了吧,現在外麵的風一定很大了。
片刻之後,門忽然掩開了一道,風從門口呼呼地竄了進來,隨後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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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臨淵殿內,弟子和長老們都去休息了。隻剩下一些值日的弟子還在四處巡邏守衛。有一人腳步匆匆,見一隊守衛巡查經過,急忙躲到假山後麵。
歐陽子墨剛才偷偷拿著一個包袱,從黑暗的假山背後衝出來,眼見這要被另一隊的巡邏發現,立刻閃身進了旁邊的灌木叢中。幸好大晚上的,密植的灌木叢掩住了一大片的黑暗。
緊密排列的守衛隊伍過去,歐陽便迅速朝著臨淵殿南牢的位置前進。
看樣子,今晚肖蘭特意加強了守衛。平日裏守衛才這一半。歐陽暗自抱怨,在他的右後方卻跟著一個人影。這個人影行動如鬼魅一般,前進的速度非常快,亦步亦趨地跟著,想是知道歐陽要去哪裏。
歐陽回頭看了看暗處。其實表麵上裝的那麽冷漠又如何,心裏還不是真切地關心著玉拂,果然是別扭的性格沒錯,像是他做出來的事情啊!
跟在後麵的禦天夜行皺著眉頭,隻是盯著前麵歐陽閃躲守衛的身影。各種矛盾糾結的心情,讓他情緒變得很糟糕,不想來的,可是歐陽不知道今天從哪拿來了一個包袱,竟然說以後玉拂不該留在臨淵殿了。見到歐陽子墨鬼祟地跑出來,隻想看看歐陽子墨到底在做什麽而已,絕對不是想別的。
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禦天夜行跟隨著歐陽走,卻沒發現,他自己的身後也跟了一個人,甚至速度在他的幾倍以上。夜行已經能算是是弟子中的佼佼者了,他都不能察覺說明這個人的修為絕對遠超夜行之上。
行進到一半路的時候,歐陽子墨朝著波光粼粼地湖走了過去。那裏有一條小道直通南牢的側麵。
禦天夜行剛想要跟上,卻猛地一驚,動作立時頓住。竟然有一個人站在了他麵前!都這麽晚了,要他解釋這般鬼鬼祟祟的行為,該如何回答?好像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別閑逛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還得早起修煉。”來人竟然是大伯禦天龍今。
禦天夜行原本對他阻止兩人在一起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可是當他清楚地意識到可能禦天龍今早就知道玉拂身份的真相,於是態度也緩和了些。朝著大伯舉個躬便回去了。隻是他沒想到,這樣一回去,卻錯過了許多,讓他久久地陷入遺憾中不能自拔。
這邊的歐陽往前走著,手裏一鬆,包袱竟然掉在了地上。他盯著地上的那個包袱出神,並無動作。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等級較高的捉妖師,在這裏緊張的時刻裏,他緊攥著包袱全神戒備著,全神都調動在狀態裏,隻要有人過來在他的精神範圍內,他便會發現。
就算這樣十分耗損精力,但是這樣做事最安全的辦法,否則被人發現他的意圖,怎麽都說不清楚的。
可是,剛才他隻感覺到手上被人輕拍一下,身邊卻沒有人。太不可思議了。
地上的包袱拾起來,除了沾了地上草上的露水之外,左右看看,周圍見不到半個人影。難道是他多心了嗎?歐陽狐疑地看了看,沒發現什麽,隻得帶著疑問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