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天色已經陰了,唐婉看向天空,今日無月無星,夜色中黑茫茫地一片,她不由地加快腳步往回趕。
一進婉儀居就見崔氏和劉氏坐在裏麵等著,唐婉苦了臉,看來今日想要過關不那麽容易。
“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身邊也不帶個人。都讓人找了好幾圈了,就是不見人。”
“我出去逛了一會,迷路了。”唐婉不想編其他的事騙他們,幹脆這樣說。
崔氏無語,劉氏也無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最後崔氏囑咐道:“既然迷路,明天不許出去。”
那怎麽行?唐婉急了:“明天我有事,母親您放心,我帶人去,我帶顏一,他武功高強一定不會有事的。”
唐婉跟崔氏和劉氏說了好大一陣子才將兩人說通送走。唐婉鬱悶了,明日一定要早點回來,要是每天都來這麽一出,她肯定要煩死!
第二日唐婉領著顏一早早地去了甘老頭處,看見師徒二人慢悠悠地喝酒,看樣子享受極了。唐婉厭惡地將臉轉到一邊,說了句:“酒鬼!”
說死了她也不會喝酒,就算說破大天,喝酒有再多的好處也不行。一杯就倒的人,怎麽能用喝酒養生?她要養生自有其他辦法。
師徒兩人被罵了也不理她,各自坐著不說話。於是就成了雙方對陣的陣營。
“請問道長,你們算卦準嗎?”一個丫鬟裝扮的丫頭走過來問。
“嘿,準,準著呢,我師傅算卦最是準了,十裏八村的街坊鄰居誰不知道?”玄關劈裏啪啦地說道。
認識這麽久,唐婉還是第一次見他說話這麽利落。
“姑娘要算什麽?”甘老道問。
“不是我,是我家夫人。你們真的算得準?”丫鬟再次問。
“準。”甘老道硬邦邦地甩出一個字,幾次被人懷疑吃飯的本領,甘老頭有些不高興了。
丫鬟也看出來人不高興,就道:“道長別怪,我不是懷疑你的本事,實在是太想知道。您若是算得準,夫人一定高興。”
“一兩銀子。”甘老道比了一個手指,坐地要價。
“我去問問夫人。”丫鬟一溜煙去了。
過了一會兒,丫鬟扶著一個頭戴帷帽的少婦走來,少婦的腹部微微凸起,走得很慢。
少婦坐好後輕輕柔柔地說了句:“晚晴,把銀子給道長送去。”
“唉,夫人!”掏出銀子放到錢罐裏。
“夫人怎麽稱呼?”
“我夫家姓陸。”
“陸夫人想算什麽?”
陸夫人臉上露出母性的光芒,雙手扶著肚子,道:“我想算算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道長,您能算出來吧?”
甘老頭眼皮都沒抬一下,問道:“是男如何,是女又如何?”
陸夫人道:“是男我自然歡喜,是女我也歡喜,無論男女都是我的孩子,但婆母不這麽想,這一胎若是個女孩,婆母不高興興許會給夫君納妾。而且這個世道對女子苛嚴,為孩子以後著想,我自然希望他是個男孩,日後日子好過。”
“請夫人將臉上的帷帽揭下,我要看看夫人的氣色。”
陸夫人依言揭下帷帽,晚晴接過。
一張端莊的臉露了出來,陸夫人臉盤圓潤,皮膚很白,眼睛大而亮,嘴巴稍稍有點大,不過看著比較舒服,是個美人,大概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整個人透著一股柔和的光芒,讓她看起來更加富態。
“孩子幾個月了?”
“六個月了。”陸夫人一臉滿足。
甘老頭回過頭來對著唐婉道:“你起一卦,我們都算一算。”
顏一聽了眉頭一挑,他以為唐婉來這裏玩,沒想到竟然是來卜卦!
甘老頭將手伸進一個露著小口的布袋,抓起一個棋子,連續抓了三次,摸出一白兩黑三顆棋子,再將棋子往案上一拋,變成了一卦。
唐婉還是解下脖子上的銅錢,屏氣凝神:“卜定乾坤,通曉陰陽。”扔出一卦。
兩人各自沉思。
陸夫人麵帶微笑,連表情都沒有變換,似乎兩人的卦象與她無關,隻是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
“如何?”晚晴忍不住問。
“是男!”甘老道和唐婉異口同聲地說道。
“真的?太好了,夫人,是個小公子呢!”晚晴激動地臉都紅了,抱著陸夫人的手又蹦又跳,歡喜的像個孩子。
陸夫人好脾氣地看著她孩子氣地動作,笑道:“我聽到了,是個男孩。”真好,是個男孩,陸夫人感覺自己心頭的大石被挪走,連呼吸都順暢了。
婆母這些天有意無意地在她麵前說起子嗣和納妾,她如何不懂?若是個女孩她在陸家的位置必定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聽說前頭被休的那位夫人正的因為無子,她是真的怕了!而且她不想夫君納妾,是女子有誰願意夫君納妾?
“這下好了,老夫人再不會為難夫人了,三爺要是知道了也會高興的!”晚晴高興得想過年似的。
三爺?陸遊?原來陸夫人正是陸遊的第二任妻子王氏,陸遊會高興嗎?王氏失神。
“哎喲,夫人原來您在這裏,老夫人在家都找遍了,您出來怎麽也不說一聲。”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走來,對著王氏就道。
唐婉看清來人,不由一怔,張媽媽――唐氏身邊的陪嫁,那這位是?唐婉看向王氏。
“你是誰?你丈夫是誰?”
王氏錯愕地看向唐婉:“你問這個幹什麽?”
唐婉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壓都壓不住:“你是陸遊的妻子?”
王氏驚訝:“你認識我夫君,你是誰?”
唐婉突然覺得心情差極了,扭過頭再不向往王氏看一眼。
這時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走上前說:“道長,我剛才看你們算的很好,您能不能給我兒媳婦也算算,我兒媳婦懷孕三個月了。”
甘老頭張口答應:“好,你讓她來!”
婦人高興道:“哎,我這就叫她。”
唐婉心裏不舒服,大聲道:“今日歇業,不算卦!”
婦人停下步子問:“道長,今日不算?”
“算,怎麽不算!”甘老道狠狠瞪了唐婉一眼,警告她別壞事。
“喲,”張媽媽瞪大眼睛看向唐婉,再看看王氏,滿臉詭秘的笑容,一臉便秘的表情,仿佛有什麽不得不說的秘密要捂著不說,偏偏內心其實極想讓人知道,就這幅表情,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有情況,而且情況不小!
“這不是先夫人嗎?”張媽媽說了一句雷死人的話。
呸!什麽先夫人,她又沒死!要不要這麽損!
“夫,哦,不,唐小姐,原來是您啊,您親自算出我們府上的喜事,不恭喜一下我們?”張媽媽看著唐婉,滿臉得意和譏諷。
“福氣這種事情真是因人而異的,有的人天生就有福氣,比如我們夫人,而有的人,三年不如別人一個月,這福氣嘛,有或沒有,孰優孰劣一眼就能看出來,唐姑娘你說是不是?”張媽媽笑眯眯地說道。
恭喜?不說她的身份是陸遊的前妻,就是與唐馮的關係,怎麽也不會說出恭喜的話來。至於福氣,她的福氣從來就不是用為別人生孩子來衡量的,不過這樣的事她不屑跟別人爭辯。破口大罵,太掉價了!
唐婉站起身,目光不經意見掃到王氏,淡淡道:“我今日不舒服,明日再來!”
說完風一般地走了,顏一跟了上去,兩人很快消失在街角。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走了,尤其是王氏心裏奇怪,不由嘀咕:“這是怎麽了,難道她跟夫君有罅隙,怎麽會呢?”
張媽媽才不管那麽多,拉著王氏風風火火地往外走,邊走邊說:“夫人,這位老奴回去再跟您說,您跟老奴回去,老夫人都等急了。”
玄關看人都走光了,走上前將錢罐裏的銀子摸出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師傅,一輛銀子呢,夠咱們算好多天了!”
甘老道取過銀子敲他的頭,訓道:“就這點出息!”
“師傅!”玄關捂著頭,委屈地看著他。自他跟著甘老道,兩人總是四處漂泊,飽一頓饑一頓的,雖不致餓死,但從沒寬裕過。他得了錢,歡喜一下怎麽了,怎麽就沒出息?
“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出發。”
“啊?又要走!師傅,我們這次去哪兒?”玄關雖不樂意,但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師傅絕對不會聽他的,反正要走,還不如問問能知道。
“臨安。”
“都城?”
“嗯,你收拾一下。對了,找個人將這本《觀星天鑒》隔幾天送到唐府。”甘老道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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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檢查了很多遍,但依然會有一些漏網的錯字,親們若是看到,幫忙捉一下蟲子,謝謝!明天見。(*^__^*)(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