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原來如此。
唐婉芙苦笑,再一次感受到來自老天的深深惡意:她好不容易活過來,重獲新生,長了腳眼,老天卻不讓人活了。嗬嗬!
難道她天生就是個短命的?上輩子28,風華正茂,死於非命,這輩子還不到二十,就要告別人世,她怎麽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樣,天花怎麽治?在現代用牛痘疫苗,現在有嗎?即便有她上哪兒找去?找到了她會種嗎?唐婉不是醫生,顯然用不了。
難道隻能――等死?她不願意!
“怎麽辦呢?”
唐婉思考著自己的狀況。首先得把藥停了,吃錯藥加重病情很危險;其次找對症的藥,唐婉努力地回想記憶中治療天花的藥。
曾經她見鄰居家的小孩出水痘,小孩媽媽說吃幾頓香菜就行。
醫生曾經告誡患者,沒出過水痘的人感冒發燒後,最好挨過前三天再吃藥,因為水痘病毒在人身體潛伏的時間是三天,三天能夠確診是感冒還是水痘,有利於對症下藥。若沒有弄清狀況,把出痘前的高熱當發燒處理,不但會耽誤治療,嚴zhòng的會釀成大禍,致人死亡。
據說水痘會在人身體潛伏,人出痘前會先發熱,老人把出痘的情況總結成一句話:三天發熱三天出痘三天下痘!
鄰居小孩的媽媽說他兒子出痘的時候,每天三頓,每噸都吃一碗香菜,什麽藥都不要,妥妥地能好!隻不過出痘的時候非常難受,會抓心抓肝的氧!
試想,人身體內許多毒素通guò出痘的方式排出來,可想而知這過程會多難受。這個時候出痘的人一定要管住自己的手,千萬不能抓,一旦抓破,一個痘痘一個坑,從此就與冰肌玉骨的美貌揮手告別。
鄰居家的小孩就是這樣長殘的,因為手賤管不住,原本紅撲撲的小臉長了幾個煞風景的坑,瞬間從小正太變成凹凸哥!
唐婉看著身上的紅疹,壓住用刀削掉一層皮的衝動。心想:天花應該跟水痘有那麽一絲相像,那就照著治。
“會不會有問題?”兩者畢竟不一樣,唐婉甩甩頭,心裏發狠:管它,死馬當成活馬醫!
她依稀記得中醫當中有驅熱的藥物,桑菊清火去熱,沙參麥冬湯清養肺胃,生津潤燥,還有升麻葛根湯,據鄰居家小孩的媽媽說可以治水痘。
此時此刻唐婉無比感謝鄰居家的熊孩子,不是他,她現在根本找不到藥吃,至於好不好的,聽天由命吧。
於是,唐婉對著崔氏和巧雲飛快地講了自己的藥方,兩人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但她要吃,他們就依她,反正不是什麽不好的東西,吃就吃吧!
這之後,唐婉一直呆在芙蓉苑,與唐家人隔離。
崔氏和巧雲交替著照顧林嘉芙,皆是衣不解帶衣不解帶地為她降溫,做清淡的吃食,買降火的水果,熬升麻葛根湯沙參麥冬湯、升麻葛根湯給她喝,一天幾頓香菜,或做湯或爆炒或燉肉,從早到晚讓她喝一大壺菊花茶……
可還是有幾次唐婉高燒不退,全身發紅地陷入昏迷,情況極為危急。也幸好唐婉性情堅韌,意誌堅定,終是熬過去了。
半個月過去,唐婉漸漸好起來,崔氏和巧雲卻瘦了一圈,人看起來憔悴不已,之後更是病了十來天,等三人走出婉儀居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這一個月,改變了她許多想法。
現代的靳婉是個慢熱的人,特工的身份使她養成謹慎的性格和防備的心態,所以一般人還真難走進她的心。靳婉的愛恨從來都是有理由的,對她來說培養感情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這一次例外。
一個月,其實時間不長,按理說,無法融化她疏離的態度冷硬的心腸。但事實就是這麽令人意外。
唐婉剛來的時候心灰意冷,了無牽掛,拋棄特工的身份開啟新的人生雖是一樁好事,她也下定決心重新開始,但有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精神恍惚,重新開始,哪有那麽容易?之後她患上天花,更是徹底地沉默下來。
作為血脈相連的母親,崔氏一下子發覺了她異常。她感覺到唐婉的冷淡疏離,默默地看著,不詢問,不指責,隻是更加關心細致的在每一件事情親曆親為照顧她,無視她淡淡的躲閃、疏離、拒絕和冷漠。
要說一開始唐婉不能把崔氏當成親近的家人,這是很自然的。她們之間缺乏共同相處的時間,缺乏培養感情的養分。她是經曆過事人,不會隨隨便便付出真心。
把她崔氏當成親人,哪那麽容易?平白無故多出一個母親,她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但她的感情由她自己控zhì。
隻是這次天花,崔氏主動留下,冒著被傳染的危險跟巧雲一起照顧她。隻是病中,崔氏換水擰毛巾的殷勤,削梨子時的溫柔,自言自語時的焦急,和她在夜深人靜時跪在佛像前虔誠疲倦的麵龐,一一落入唐婉眼裏,再憑她冷心冷情,也忍不住動容,慢慢地倒是真的對她產生了一絲慕濡之情
至於唐家其他人,雖沒有崔氏那麽親近,唐婉也漸漸認同。他們每天都會來看她,她能感受到他們的焦急和關愛。唐婉並不怪他們沒親自照顧她,不想被傳染,這是穩妥的做法,最合理的選擇。難不成讓唐家所有人跟她一起出天花嗎?她沒有那麽偏激自私。
她隻是更加感激崔氏,有人寧願用生命冒險來拯救自己,還有什麽可說?她二世為人,看淡了很多東西,但更看重很多東西,比如家人和感情。崔氏獲得了她的認同。
還有巧雲,唐婉拒絕不了,巧雲自小跟這林嘉芙感情很深,她對巧雲的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為,比如洗澡、吃飯,半點不顧她的拒絕,直接為她做好。
這段時間巧雲說得最多的話就是“小姐,我不怕,讓我來吧!”
在巧雲麵前,唐婉的拒絕不起作用,漸漸地不再拒絕。不論巧雲是對原主的忠心,還是主仆情深,總之現在是她接受饋贈,是受益的那個人,既然受了益,就要承人的情,最初的原因已經不重要,從此她真的是巧雲的小姐!
巧雲一強硬的姿態進駐唐婉的內心,崔氏則是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滲入她的心中。從這一刻起,她信任她們,她認可她們,她守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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