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聽聞玉拂的回答，心中紛紛猜測是否此女不知月光石的價值。
這點東西對他們還不夠看，但對新人的修煉精神力往往可省去兩三年時間。想要進臨淵殿，未必隻有這一途可選，在他們看來，這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嗎？
很快，那一天的值班門衛也被帶進來，正是那兩人。高傲神情已不在，謙卑而恭敬。
隻是他們身上掛著的黃墜子項鏈晃悠得挺惹眼，玉拂看了看，發現其他長老的身上也有同樣的墜子，隻是顏色不同，這代表著什麽含義嗎？
兩人的回答，打斷了玉拂的思緒。
“殿主，我們沒有。”大聲爭辯。
“是。”聲如蚊蠅。
兩人說完之後便互相對視，眼中流露出絕望驚恐的神色。事先並不知情，因此並未對供詞。
高居上首的殿主禦天龍今端坐，銳利的雙目從兩人身上掃過，其中一人已抖得如同篩糠。
雙雙跪拜，他們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麽。
殿主一貫強烈反對收受賄賂，讓新進的人選人品低劣，如今被殿主抓個正著，想也知道，這處罰必定不輕了。就連師父此刻也不敢公然維護。
其中一人張甲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那塊月光石，慶幸因想賣高價而尚未出手。
右側隨侍弟子傳遞上去。禦天龍今在手心裏摩挲一陣，才重新交由弟子在長老之間傳閱，長老們在看過之後，俱是臉色微變。
唯肖蘭和薛青神色最是複雜難測，剛才那一句句毫無理據的聲討就像打在臉上。這是他們自己的愚蠢，怨不得人。
禦天龍今見目的已達到，畢竟是殿中長老，還是要留些麵子。“都看過了吧，有任何意見都可以提。”
“沒有！”
“不敢。”
……
當年臨淵殿是由上一任夜行的父母開創，原本在眾多的蝸居地中隻能排名倒數，無資金也無師資，禦天龍今已是成名捉妖師。因感念被他們帶大的恩情，毅然決然地放棄其他殿閣優渥的待遇來到這裏，承擔著招募新人和教導的雙重工作。直到夜行父母消失，才不得已擔任下殿主重擔。
這些長老中有半數以上都是禦天龍今親手帶起來的，也算是半個師父，平常總借機敲打，但私心希望他們收斂心性，約束自己，也管理好門下弟子。
肖蘭極不甘心，“門主，隻是收個禮物而已，小懲大誡嘛，下次他們不敢的。”
煙袋長老魯英抽了口煙，仰頭吐了個煙圈，無語地搖頭，閉上眼睛凝神裝作無視。
薛青倒已意識到殿主意思，猛地咳嗽了兩聲來提醒她。
“師父就教了你們收禮物才讓人進門？”禦天龍今看似溫和，此時出口的話卻冷不丁讓長老們心一驚，有幾人站了起來。殿主難得生氣，今天估計也是被這些個長老氣得不行。
這兩人是肖蘭和薛青兩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平日這倆長老私底下收賄賂禦天龍今便有所耳聞，他還給留些顏麵，如今下麵的弟子有樣學樣，還膽敢到自己麵前來維護他們。
若今日不小懲大誡，以後如何服眾。
“張甲，王乙二人受人錢財，證據確鑿，由五等星師降級為七等星，黃鏈改佩戴赤鏈，不再安排值班守衛。”
禦天龍今的判決，聲如洪鍾般地敲擊在下首倆弟子的心房上，張甲無聲地哭泣著，而王乙已經暈厥在地。
許多人一輩子隻能在五等星師的位置上打轉，但單憑身份已經足夠橫行街市。
他們算運氣好，得了師父厚愛，用了無數的天材地寶，才讓精神力和身體素質達到五等星師的標準，通過測試。
如今殿主判決一下，便廢去他們身上長久以來的努力，幾乎等同於犯人，於他們來講，與廢人無異。不僅不能值班守衛，更是會被他們欺侮過的人嘲笑，也會被家族唾棄。
玉拂雖不懂五等星師和七等星的區別，但從字麵意思和眾人的態度來看，知道他們降級了，而且降得不是一點點。雖然她本意不是如此，但這樣的場合她猶豫著適不適合開口。
“玉拂。”
聽見殿主的喚聲，玉拂抬頭向上看去。
“現已經由我和各位長老們查明，這塊月光石並非是我殿，原物奉還。”
玉拂捧著回到手裏的月光石，正想要退下，這時，從殿外有人腳步急促地進來，在玉拂的身旁停下。
“稟報殿主和各位長老，漱玉閣傳來消息，原本暫定的名額有五名，但這一次通過測試的卻有六名，閣中從未出現過如此狀況，不知如何處理，請示下。”
禦天龍今捋一捋胡須，“這幾名弟子的情況如何？”
“在過獨木橋幻境和沼澤幻境時，表現優異，六人的資質和年齡都達到了標準。”稟報的弟子剛幻境出口看到的其中一人，此刻看見玉拂站在殿中，心覺有異，便指著玉拂再次道：“包括這名小姑娘也在其中，便是她指揮著其他人，講解如何通過。”
水鏡中，個人的表現，幾個弟子都看得清楚，皆崇拜這小姑娘的智慧。
“哦？”禦天龍今表現出興趣盎然的樣子。
而某些長老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此時肖蘭立刻騰地站了起來，手中原本睡著的貓兒被驚醒叫了聲，禦天龍今眉頭微蹙。
肖蘭心中憤怒，處置的可是她最喜歡的小弟子，在他身上花費了無數的心血就這麽沒了，實在痛心疾首。如今聽見自己的弟子降級，而對麵的小姑娘興高采烈地要進入捉妖師這個職業，當然內心憤懣。隻要能夠抓住一點機會，她定然要報複。
“殿主，雖然說此女成績優異，但若是她加入進來必定破壞門風。”
禦天龍今右眉一抬，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弟子收受了賄賂都要被削去等級，而此女子行此賄賂才讓我弟子犯錯，如此不懲戒還收入臨淵殿，實在不能服眾。”隨即，薛青立刻附和，認為這倒是個極好的理由。
禦天龍今還未說話，卻聽見仿佛入定一般的魯英也閉著眼睛，冷不丁發出一聲，“是”。肖蘭神色更加得意，魯英總是跟她對著幹，可如今卻轉為讚同她。
“若是資質不足還可培養，可品行問題，……”魯英搖了搖頭。
禦天龍今暗道，的確如此，行賄賂之人品行不端，可如此優秀的弟子，若是去了別的殿閣，那必將對臨淵殿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名額照舊，玉拂的名字從測試成功者名單中除去。”
禦天龍今這一聲，讓玉拂的身上仿若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直至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