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元素很快吞噬掉了小小的白色別墅,以此為基點,黑暗緩緩的擴散開來。
就像是一張漂亮的風景畫,被人從中心緩緩地撕開一樣,瘋狂的暗元素叫囂著,好像要毀miè一qiē。
僅僅兩秒鍾不到,曾經的藍天白雲,綠草如茵就都消失不見。
一股強大的血腥之氣忽然向方宇襲來,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勢不可擋。
方宇臉上的表情很冷漠,龍翼上閃爍著黑白交錯的光芒,絢麗而詭異。
將龍翼合在身前,方宇就以此抵擋著那股強大的力量。
血光化為一柄柄鋒利之極的刀子,瘋狂地撲向方宇的龍翼。一朵朵美麗的血花在方宇的龍翼上綻放,那麽美豔,卻也是那麽的危險。
不過方宇的龍翼真是出乎意料的堅韌,這樣的攻擊,竟然沒傷到龍翼的分毫。
大團的血霧將方宇包裹起來,透過龍翼的阻隔,從四麵八方湧入方宇的身體。
方宇皺眉,血霧就像是一隻隻細小的蟲子,蠕動著向方宇的身體裏鑽,好像要把方宇的皮肉都撕碎一樣。
與此同時,方宇的眼前一片血紅,與其他地方的痛楚相比,眼球承受的巨大壓迫最令人難以忍受,方宇緊緊的閉著雙眼,卻還是不能減輕痛苦的襲來。
方宇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球已經被壓爆,正在被血霧一點點的吞噬著。
方宇調動起身體裏的魔法元素,全部聚集到雙眼的位置。在巨大的痛苦麵前,方宇還是下意識的保護著自己的眼睛。
四係的魔法元素充盈在方宇的眼眶,一種方宇從未體驗過的感覺瘋狂的衝擊著方宇的神經。
而就在此時,方宇的眉心忽然湧出一個半透明的菱形符號,上麵的四枚精致複雜的符號正瘋狂的轉動著。
即使在濃重的血霧中,四色光芒還是清晰可見。
就在此時,方宇臉上的符號也開始流動著黑色的光。
契約符號上白、紅、藍三色光芒大盛,明顯將黑色光芒壓製了下去。
而方宇臉上的那枚契約符號也是越來越小,等到它縮小到原來的一半的時候,竟然脫離了方宇,緩緩的升到菱形符號的對麵。
火係、水係、光係符號上忽然各自閃過一道光芒,三個隻有指甲大小的符號快速形成,並且飛到那枚黑色符號的旁邊。
四枚符號竟然完美的鑲嵌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圖案,隻是能很明顯的看出,圖案上缺少了兩個符號,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的完整。
四色圖案沒有停止旋轉,並且在不斷的縮小著,最終,圖案縮小到隻有一毫米那麽大,然後化為兩道異芒,沒入方宇緊閉的眼睛。
方宇的雙目傳來難以言明的痛楚,方宇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吼,然後猛地睜開了雙目。
宛若實質的光芒猛地射出,方宇墨色的眸子看起來更加的迷人了,好像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而在方宇瞳孔的正中心,一個極為細小的符號正緩慢的轉動著,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但就算很仔細的看著它,卻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圖案。不僅僅是因為它實在是太小,更是因為它上麵好像帶著一層迷霧,越是專注,反而越是看不清它的樣子了。
方宇反手握起匕首,雙目好像沒有焦距,但卻直直揮動匕首,狠狠的劃向血霧。
幽暗的黑芒一閃而逝,而血霧中卻爆開一個更大的血花,殷紅的近乎粘稠的血液緩緩的湧出,一聲淒慘而又尖銳的慘叫驟然響起。聲音不是很大,但卻震的人耳膜發疼。
方宇沒理會這樣的叫聲,下手毫不留情,轉瞬間,方宇已經劃了五刀。
但就在此時,一張放大的臉忽然出現在方宇的眼前,本來溫柔美麗的臉上,竟然縱橫交錯了五道傷痕,血液不斷的湧出,看起來極為的恐怖。
方宇忽然頓住,身體竟然忍不住的發抖,眼神似怨恨、又似依戀的看著那張比正常人大出一倍的方母的臉。
盡管臉上滿是傷痕,但方母的眼神依然溫柔,哀怨道:“小宇,你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要傷害我?”
方宇緊緊的握著匕首,骨節發白,青筋盡露,但還是不能阻止那劇烈的顫抖。
血霧中忽然伸出一隻蔥白的手,緩緩的撫向方宇的臉,方母寵溺的看著方宇,道;“小宇,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我是不會怪你的。”
那隻白皙的手還沒碰到方宇,方宇就已經感到了那撲麵而來的寒意,方宇毫不留情的斬向那隻纖細的手。
手掌被匕首分為兩段,很快就化為了一道血霧,而方母的臉也變得有些扭曲,很是猙獰。
方母尖叫道:“你為什麽要傷害我?你怎麽可以傷害我?”說著,竟然張開大嘴,瘋狂的撲向方宇。
很難想象,方母張開的嘴竟然占了自己的臉一半大,滿口都是如野獸一般鋒利尖銳的牙齒,一股難聞的腥臭味瘋狂的湧入方宇的鼻子,令人作嘔。
方宇眼睜睜的看著那張恐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緊握匕首的手,卻還是在不斷的發抖。
雖然知道那是假的,知道方母的臉是血魂幻化而來,雖然方母的臉很是猙獰,狀若惡魔,但不可否認,那的確是方宇母親的臉。讓方宇直接對著它下手,方宇還是很難辦到。
就像方宇會選擇用魔法直接毀掉別墅,就是不願意看見父母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張開的大嘴離方宇越來越近,鋒利的牙齒閃爍著寒光,好像要一口將方宇的腦袋直接咬下。
而方宇一直沒什麽反抗,血霧扭曲的更厲害,當大嘴貼在方宇腦袋上的時候,方母的臉已經完全消失。
血霧中,就隻剩下了一張張開的大嘴。
就在大嘴狠狠咬合的瞬間,方宇的身上忽然騰起一道濃重的黑霧。
黑霧纏繞在大嘴上,讓它的動作為之一頓,借著這點時間,方宇微微轉了轉身子,龍翼竟然詭異的彎折起來,龍翼上的骨刺貼著方宇的脖子,穿到大嘴的下麵,方宇震了震身體,龍翼竟然猛的展開,輕yì的將大嘴撕開。
血霧中再次傳來一聲慘叫,飽含著憤怒與瘋狂。
而方宇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不算深的傷痕,臉上滿都是血跡,甚至有幾塊皮肉都被腐蝕了,看上去甚是恐怖。
這時,血霧忽然更劇烈的扭曲起來,倒好像在是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方宇則近乎瘋狂地向血霧中揮著匕首,但不管方宇怎麽做,都好像是在攻擊空氣一樣,絲毫不受力。
“小宇,小宇……”
一聲聲悠遠的呼喚縈繞在方宇耳邊,與此同時,血霧開始緩緩的旋轉起來,無數張方父和方母的臉出現在血霧中。
他們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每一張臉都不是完好無損的,不是滿臉血跡,就是白骨外露,腐爛潰敗。它們旋轉著,呼喚著。
就算是方宇,現在也忍不住頭痛。
方宇痛苦的閉著眼睛,帶著匕首瘋狂的衝入血霧之中,狂亂的揮動著匕首,但不管方宇怎麽做,那魔咒一樣的聲音,從未和方宇的耳邊消失。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宇的手臂甚至都變得有些麻木的時候,周圍忽然安靜了下去。
方宇有些愕然的睜開眼睛,血霧中,方母柔弱的身體就躺在方宇的麵前。
方母嫻靜的臉上滿是血跡,白色的衣服上濺開朵朵的血花。
方宇的腦袋忽然“哄”的一聲,完全變成了一片空白。
方宇著魔一樣緩緩的移動到方母的身邊,控zhì不住的跪下去,渾身顫栗。
方母臉上的笑容很是難看,顯然是在忍受著強烈的痛楚,但方母看著方宇的眼光,卻滿是溫柔。
如果說關於父母的記憶是方宇永遠的傷,那麽方母死去時的場景,就是方宇這輩子都不願意想起,想要永遠逃避的噩夢。
痛,心口傳來的痛讓方宇幾乎窒息,方宇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心髒是否還在跳動。
方母顫巍巍的伸出手,極為不舍的看著方宇。
方宇手足無措的看著方母,眸子中滿是痛苦與茫然,方宇好像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又變成了那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孩子。隻能看著父母的身體失去溫度,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而方宇,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小宇……”
方母眼中的愛戀和不舍讓人心碎。
方宇癡癡的伸出手,想要抱起母親的身體,但就在方宇的手觸及方母的瞬間,方宇忽然縮回手,然後猛地起身,向後退了幾大步。
方宇搖著頭,表情扭曲,滿是痛苦。
方母忽然虛弱的吐出一口血,隻是癡癡的喚著方宇的名字,艱難的移動著自己的身體。方母極為緩慢的爬向方宇,那隻血跡斑斑的手,卻始終伸向方宇的方向。
方宇退著、退著,不停的後退著。
“小宇,我是媽媽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小宇,媽媽好冷,好冷……”
“小宇,不要逃,不要離開媽媽啊……”
……
句句痛心,字字泣血。
此時的方母雖然依然是虛弱的樣子,但卻是很迅速的向方宇靠近著。方宇的眼中滿是方母的身影,而耳邊也滿是那錐心的話語,竟然沒有覺察到方母那過快的速度。
忽然,方宇背後傳來堅硬的觸感,方宇一驚,不知何時,方宇的身後竟然升起了一道血紅色的高牆。現在的方宇,真是退無可退。
方宇整個人都貼在牆上,極為痛苦的看著方母的靠近。
就在方母到達方宇身邊,滿是血跡的手即將碰到方宇的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劃破了重重的血霧。
方母忽然發出難聽的嘶吼,身體像蛇一樣扭動著,隨著白光的擴大,血霧畏懼似的散開,而方母的身體,也逐漸化為殷紅的血液,緩緩的融入血霧之中。
可能隻有幾秒鍾的時間,血霧就被完全的破開,漸漸的消散了。
方宇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清晰起來,對麵的險峻山勢和腳下紅色的土地,清楚的告sù方宇,一qiē真的隻是一場夢。
方奇、塔洛斯、雪兒、夜、羅耶、斯雷兄弟都在,而且相距的都不遠。
包括塔洛斯在內,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些傷,但除了塔洛斯,眾人的表情都有些茫然,尚殘存著一絲的痛苦。
方宇靠在石壁上,忽然有些脫力的滑了下去。捂住腹部,方宇竟然大口的嘔吐起來。
方宇劇烈的動作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盡管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但無疑,方宇是最為狼bèi的。
方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就好像被野獸撕啃咬過一般。
雪兒看著方宇,卻沒有去方宇的身邊,倒不是雪兒嫌棄方宇的嘔吐物,隻是雪兒覺得,現在的方宇需要獨處。
雪兒不知道方宇經曆了什麽,但絕對不會好過,所以雪兒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煩到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