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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夤夜路長
“……你們提供的r7樣品,升級的地方,一是在行名漢語拚音字母第13位和第19位處,均加了磁粉,能逃過部分驗鈔機甚至是atm存取款機,這是最新的改良版本……
“對普通人,真偽鈔的識別主要有三大類,一看鈔票的水印是否清晰,有無層次感和立體效果;二摸真幣手感光潔、厚薄均勻並有韌性,假幣厚薄不均、手感粗糙、鬆軟、有澀感,還有的表麵塗有蠟狀物,手摸打滑;三聽,真幣抖動、或彈人民幣聲音是否清脆……單就r7本身而言,是繼hd90之後作工最好的一種,通過觸感的方式,普通人幾乎無法識別……”
“配色精準、作工精良,這是r7泛濫的原因,以往一張假鈔批發隻能換到2到6元,而r7的批發價到每張十元左右,但我們仍然不認為這個假鈔團夥擁有凹版印刷的技術……首先,膠版和凹版區別在於,膠版印刷是通過滾筒式膠質印模,把沾在膠麵上的油墨轉印到紙麵上。而凹版是從表麵上雕刻凹下的製版技術。如果要印刷凹印版,首先要在表麵覆上油墨,然後用塔勒坦布或報紙從表麵擦去油墨,隻留下凹下的部分。然後再將濕的紙張覆在印版上部,印版和紙張通過印刷機加壓,將油墨從印版凹下的部分傳送到紙張上……這就要求油墨的耐水性非常高,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真鈔不怕水洇說的就是如此,而大家看……”
大屏上,一位來自銀行的檢驗專家把提供的r7浸入水中,真鈔沒有變色,而假鈔一浸水,手再的抹,油墨洇出來的紅色就非常明顯了。
這就是區別所在,專家解讀,該r7是膠版改良,而非凹版印刷,又一次否定了專案組對r7製鈔團夥的判斷。
一眾技偵正專心致誌的看著大屏,惡補著偽鈔知識,恐怕這一個下來,都要成專家了,鈔紙、燙金機、洇染、透光度、抗水性,等等艱澀的專業名詞,都快常用語了,學習間關毅青悄悄地回瞥了林其釗一眼,又像往常一樣,在偷偷通過表情判斷前方案情的推進。
今天她注意到了,林其釗根本心不在焉,像心急火燎一樣,坐不了三分鍾就站起來,手裏捏著手機踱著步,一會兒又無可奈何地坐下,這個表情讓關毅青莫名地心揪了,她很準確地判斷到,應該是小木接上頭了,就像每一個案情的大轉折一樣,是好、是壞、是吉、是凶,都會寫在指揮員的臉上。
嘀…嘀…手機一陣輕鳴,林其釗拿起來一看就跑出去了,關毅青一下子有點悵然若失,她搞不清,那顆砰砰亂跳的心為誰而懸。
回辦公室,接通,申令辰的臉跳到了屏幕上,因為接頭小木,把審王壽和的事也放下了,林其釗急急地道著:“情況怎麽樣?”
“這就是頭屬驢的,一般人真牽不走。”申令辰笑道,把得到的視頻傳上來,傳輸的間隙道著:“你先看,民正在組織監控另外兩個,按他們休息的時間計算,差不多快開工了。”
“還有件事,師傅,咱們送交的樣本,專家評測,是改良版,在油墨和壓製技術上改良,而不是更高層的凹版印刷。”林其釗道,而小木對於印刷機又是個外行,根本說不清楚技術問題。
“首先你得學會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專家,專家可不會替你擔任何責任,而且專家的生活可能比我們大多警察都優渥,你覺得他們信得過?”申令辰道。
師傅一直是個實踐論者,那是從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養成的習慣,林其釗笑笑道著:“也是,如果我們找到凹版印刷,他們又會改口說匪夷所思了……好,我先看下。”
這個真沒啥看的,是出租車裏錄的經過,和黨民說話基本就是罵娘體,罵來罵去,嗨,就接受了,林其釗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他倒回去聽著,突然發現黨民這個莽漢似乎挺帶感,一句就刺到了小木的疼處。
心結在容纓身上,可那無解,不管逃避還是麵對,她都不會原諒你。
忌諱在線人身份上,可那更無解,你麵對結果未必很好,可要逃避卻會更差,就像黨民說的,一坨屎。
林其釗微微笑著,估計也就黨民能和他這樣建立交流,而且還真說服他了。不得不說這個判斷是相當精準的,當聽到小木那幾句點評時,他莫名地臉上發燒,畢竟是警察,和他這位混跡犯罪團夥的人,確實還是有差距的。
緊急聯絡號碼、聯絡方式、接應細節,這些布置自不用說,黨民和小木配合的已經輕車熟路,視頻在送回時停止,林其釗出聲問著:“師傅,現在什麽情況?”
“他回去了,那兩位還沒有露麵。”申令辰道。
“您的意思是,排查和追蹤同步,裏應外合?”林其釗問。
“對,堡壘從內部攻破的把握更大,你覺得……他的情緒,會不會影響任務?”申令辰問。
回憶著小木有點顛狂不像正常人的表現,他撇了撇嘴,竟然無言相對,這家夥,初衷居然是相把徐同雷誑出來訛倆錢,看來不是主動,而是被敲昏了,給帶窩點裏當苦力,好容易混出來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及時接頭,恐怕這家夥又要腳底抹油溜了。
“不好說啊,他的心理不是一般的複雜。”林其釗如是下評判道。
“那你還是不了解他,偶而做件違心違法的事可能,要真橫下心來當個壞人,那就沒可能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該下決心的時候,千萬別猶豫。”申令辰道。
林其釗點點頭,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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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啟用線人,那就意識著要分出一大部分精力、警力去追蹤、分析、甚至還必須提供必要的保護,而且需要的報酬要從捉襟見肘的經費裏支出,所以非疑難雜症或者影響特別巨大的的大案,一般是不予考慮的,而這一次就是了,啟用線人的備案,自市局到省廳一級,不到一個小時就報批了。
急事急辦,特事特辦,眼看著限期臨近,專案組已經等不及了,誰可知道這群神出鬼沒的嫌疑人,下一次又會出現在什麽?
孝感市,一直等到午後兩點,大個子王立鬆、矮胖的徐同雷才出現在視線裏,還是那輛破麵包,王立鬆來接的,已經追蹤數日的刑警外勤人累得疲憊不堪了,天係統根本用不上,這些油滑的江湖混子,找個樓鳳暗娼就把吃喝玩樂問題全解決了,要不是那破車沒動,還真找不著人。
“注意,二號目標出現。”
“車輛由三號目標駕駛,正在離開。”
“測試追蹤……”
“拍攝……注意不要驚動他們。”
步話裏交流著,有人監視,有人拍照,有人測試已經安裝到那輛藏匿麵包車上的追蹤。
一位刑警鬱悶地道著:“媽的,咱們追得沒日沒夜,敢情這些貨窩這兒昏天黑地。”
有人笑了,看到了二號目標徐同雷,和一位妞告別,那樣子,像蜜月中的小夫妻一樣。不過早查過了,是一位有**前科的失足女。
“擋不住啊,這個龐大的行業前仆後繼,打而不絕啊。”又一位道。
監視的小聲問著:“看樣子準備幹活了啊?像這樣還真難抓,每次露麵的時候,肯定手裏的貨都出幹淨了。”
“除非人贓俱獲,現在案子越來越辦了。”又一位發著牢騷。
“好好看著,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做假鈔賺錢,你們咋不去幹?”
帶隊的徐健也煩躁不已,出聲訓了句,把聲音都壓下去了。
監視回傳,另一組,在二十分鍾後看到了前來接小木的車輛,小木的架子頗大,徐同雷親自上樓叫的,兩人親親熱熱下樓,上了車,在上車的一刹那,小木仰頭往一座高樓上的看了一眼。
隔得很遠,可黨民仿佛覺得自己的目光被刺了一樣。
“我看看。”如花在搶著監視鏡,外勤沒治,給他了。這貨老捅婁子,沒辦法黨民隻能帶著了,一看之下,如花道著:“也不咋地嘛,開這麽個破車,太挫逼了。”
“不是那個犯罪團夥都有黑手黨派頭的。”一位刑警笑著告訴他。
“那也不能艱苦奮鬥到這程度啊?不像壞人啊。”如花道著。
“你看我們還不像好人呢。”黨民刺了句。
“你看你這人,非要把真相說出來……禿哥,這是要回窩點辦事?那要你們跟丟了,小木有沒危險啊?”如花道。
語氣不太緊張,黨民反問著:“那你希望有危險嗎?”
“當然希望有,沒危險就不刺激了,活得都像我這麽鬱悶有什麽意思?”如花道著。
“把他攆過一邊,敢情不是你當線人。”黨民煩躁地道。
“嗨,這個提議不錯……要不我試試去?我一直當老板,還沒有當下屬的體會啊,不是你們攔著我,我自己就辦了……多沒意思,人都走了,你還看著屁啊。”如花咧咧著,明顯心裏癢癢,可惜了,被看得太牢,根本沒機會找刺激去。
換位,又一組追蹤上,卻在出城的時候,意外的拍到又一個出現的嫌疑人:邱廣漢。
明白了,這是結夥離開,確實要開工了。
黨民思及此處,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就剩兩件事了,一件是追著小木找窩點,另一件嘛,專案組有命令了,要把如花兄弟送回去,他難為地看著幫了不少忙的如花,這句話還真是不好意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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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車駛離孝感市一路向北,目標正是進入豫省境內。
還有數個目標點在移動,林其釗盯著政區圖,據小木提供的消息,到安陽市交易之前,一共行駛了一小時零二十分左右,按車速計算,製鈔點應該距安陽一百公裏左右,一段高速、一段柏油路、一路水泥加上一段土路,環境極為惡劣,再輔之以電力的排查,這個地點就呼之欲出了。
瀝河鎮,岩子河鄉。
上世紀土法造紙、燒石灰在這裏風靡一時,其代價是十年後全鄉水源地破壞無遺、土地無法耕種,大量的農民離鄉背井,全鄉人口不到三萬,有部分村莊甚至成了無人村,隻遺留下來了三十多家被遺棄的小造紙廠,即便被取締後,偶而還會有業主悄悄回來開工作業。
根據電力的耗費,標出了十一家本月開過工的,分別分布在雙鄉、吳店、萬林等數個村落,更奇葩的是,這種地方連當地警力也無計可施,隻要是陌生人進村,像當年防鬼子一樣發消息,然後那些非法生產的會逃之夭夭。
所有的犯罪形式,都能在社會環境裏找到它的根源及誘因。
可惜的是,大多數誘因不是貧窮,而是貪婪。就即便賠上了祖輩生養的土地和水源,也填不滿人的欲壑。而且一切試圖阻止他們的人,都會被視做敵人,那怕是警察。
嘀…嘀…呼叫的短音響起,驚省了林其釗,他揉著發困的雙眼,命令接通了幾地警方的視頻。
“……據我們大數據分析,上追逃的嫌疑人徐同雷、邱廣漢,王立鬆,7月6日,在瀝河鎮一帶出現,今天是一個排查任務,時間可能會很久,我們以二十小時為界吧……”
“這些人借助當地生態破壞的掩護,隱藏在某個製假工廠,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們在當地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王立鬆就是本地人氏。”
“各地警力按你們省廳要集結,需要配合的時候,我們會在第一時間下令……但是,在命令未發布之前,各單位不得出動一車一人,包括交警部門路上在查的巡邏人員,自現在開始,全部撤回……”
“就這些,謝謝大家。”
他雙眉緊鎖的,仍然是一種濃濃的無力感,要考慮到地方關係,要考慮到可能泄密,甚至要考慮到,那些人還會玩什麽花樣,找這樣一個把假鈔售往全國的窩點,他總覺得要是這麽就摁住了,似乎不合情理。
可問題在什麽地方呢?他卻是想不出來,理不清頭緒。
又一個電話來時,卻是申令辰遠程打來了,他接聽問著:“怎麽了,師傅?”
“嗬嗬,你做得對。”申令辰莫名讚了句。
這麽小心翼翼而且很不確定,卻得到了師傅的讚揚,林其釗苦笑道著:“我懷疑我還得現醜,那兒應該不會還躺著一隻死耗子等著我們去抓。”
“所以,顯得警察笨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麽壞處,驕傲的人才會輸。”申令辰笑著道,一語掛了電話。
林其釗拿著手機,忽然覺得,似乎再輸一次,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耗去,兩個小時後,接近省界。
三個小時後,通過安陽市。
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密切關注的目標車輛去向的技偵及追蹤,心全部懸起來了,再過一個小時,就要回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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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輛疾馳的麵包車幾百公裏換駕兩人,除了一頓飯,根本未停,駛出安陽的時候,小木的心莫名地抽緊了,回窩了,是今晚?還是明天,或者更晚一點,想傳出消息可沒那麽容易,最好的結果是,排查能找到他形容的那個窩點。
能嗎?他說不清,就是有點擔心,不過還好,這些人比戎武、聶奇峰那夥的火力差多了,整個一群逗逼貨。
這不,當過和尚的王立鬆在聊女人;當奸商的徐同雷,卻是滿口兄弟義氣,至於那位半路上車的邱廣漢,純粹一逗逼中的戰鬥逼,徐同雷問他安陽出事怎麽回事,這貨說了,咱這行天天有抓的,你能怨我?吃這碗飯得憑本事,怕出事別幹啊。
他的理論是,沒抓著就使勁快活,抓著了活該。
這人倒坦蕩,三句話就和小木扯在哥們了,直說了,有啥以後找我,你漢哥別的本事沒有啊,弄錢沒說的,就那幫傻條子,抓老子多少年了,老子不照樣快活著。
小木點頭稱是,其實他心裏在想,要林其釗知道栽在這個傻貨手裏不知道該做如何之想,坑了警察了三十五萬,他快膨脹到不可自己了。
逗逼多,不寂寞,聊完女人聊錢,聊完錢再聊女人,等聊的沒意思了,這些貨居然開始……唱歌。
徐同雷一擰破車上的錄音機,一塞破磁帶,鏗鏘的聲音就來了,據說是江湖流行的《炮哥》:
身為社會人,我聊的是社會磕。一天三頓小燒烤,我早晚就是喝。
周圍的美女,我的很多。為了我的好兄弟,我啥都願意做。
那怕刀山火海,甚至下油鍋。做人就要講義氣,有事你就說。
就算是沒有錢,他麵子也得過。雖然是個小人物,可我活得很灑脫。
徐同雷拍著腿唱,開車的王立鬆晃著腦袋唱,後座的邱廣漢,摟著小木唱,那聲音利落之極,鏗鏘之極,囂張之極,當然也灑脫之極……真尼馬,這黑澀會文化也算文化的一種吧,粗口糙話敲打樂配著音,還真挺提神的。
嗖……一聲,車穿過了瀝河鎮出口,小木心一抽,居然沒停車。
而且一點也沒有減速,他尋思著沒敢問,又走了十幾分鍾,他出聲了,問著徐同雷道著:“雷叔,路是不是錯了?”
“呀喝,你都記得路?”王立鬆訝異了一聲,出來上高速前是被蒙著眼的。
“我不記得路,可我記得味道啊……怎麽沒聞到那種臭雞蛋混合的屎味了。”小木形容道,這明顯不是原來的地方。
哈哈哈……邱廣漢張著大嘴笑道:“帶你去個更臭的地方,做好心理準備啊。”
“啊?不回那村了?”小木驚愕了聲,趕緊補充:“還有比那更差的。”
“嗬嗬,臭小子別多問了,讓你開開眼界,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你的前半輩子,基本白活咧。”徐同雷奸笑著,給了個糊裏糊塗的解釋。
車在夜色裏越走越遠。
帶個光標的目標點,在可視屏上,離包圍圈也越來越遠,通話裏傳來的黨民的聲音,匯報著目標已經脫離控製,在問追不追。
“緊緊咬住,後麵的事你們別管了。”
林其釗如是下令道,他知道,又一次流產了,可能是這些人南下的間隙,那個隱敝的製鈔廠,已經轉移了,就即便沒有轉移,也無法投入警力大麵積排查,因為隻要有點風吹草動,恐怕就會像濱海、像大橋一樣,他們會逃得無影無蹤。
集結警力解散的消息隨即下達,三位上榜的嫌疑人,在一路監控留了無數個影像之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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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其中的小木也說不清了,車又疾馳了三個小時,沿路換車,邱廣漢獨自駕著麵包車走了,小木和王立鬆、徐同雷同乘一車,又行駛了兩個多小時,開始進入坑窪路麵了,這一段路他才發現,王立鬆和他的身份差不多,並沒有受到絕對的信任,徐同雷開車,讓兩個人戴上眼罩,行了近一小時,等下車時,已經進了一個四麵高牆的院子。
下車收手機,身上東西,連零錢也不放過,兩個剽形大漢雖然沒高科技設備,可在你身上能摸半天,進了緊閉隔音的鐵門,裏麵的機器已經調試好了,三位工人,標準的扮相是工作服,戴著防毒口罩,徐同雷攔著兩人臉色鄭重道著:“老規矩,出貨以前,吃喝拉撒睡都不出院子解決。”
“知道知道。”王立鬆諂媚的點頭,這好像對他是件大好事一樣。
“還有你,別說叔不夠意思啊,看你救我兩回的份上,給你指條發財的路,三到四天,一天一人一萬,想好了麽?”徐同雷嚴肅問。
“叔,這沒挑頭了啊。”小木道。
“嗬嗬,知道就好,要真是個膽小的,我都不敢帶你來……恭喜你啊,從今天開始,腦袋要別在褲腰帶上幹活了,哈哈,開始吧。”徐同雷道著。
分發著口罩,幾個人算是小工了,搬貨的、調墨的,那刺鼻的味道,就戴著口罩也幾欲窒息,而且這像豎著樁子一樣怪模怪樣的印刷機,小木都沒見過,準備一個多小時,第一箱上機,隨著轟轟的預熱、機器緩緩啟動,王立鬆拽著小木,附耳告訴他怎麽接紙。
又一陣突突聲響,第一張印好的鈔票噴吐而出,小木的眼睛一直,腿打戰了。
美元,美元……綠色的、熟悉的華盛頓頭像,百元大鈔。
就是那種遍尋不到的超級美鈔,這裏就是印鈔廠,即便再深諳犯罪,也被嚇住了,居然不是一個印鈔廠,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他覺得自己聰明絕頂,可不料最終發現自己是蠢笨之極,連現在身處何處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