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做什麽呢?
午夜夢回,她會忍不住設想,若是在他們感情破裂之際,自己勇敢一些,將款款深情訴諸與口,向他道明,讓他知曉,在這個世界,除去那個女人之外,還有一人,默默愛了他那麽多年,他會否感動?會否就此接納自己?
會的!
一定會的!
他也喜歡自己的啊!
他曾說過,她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小妹妹!
一輩子關心疼愛的小妹妹!
可是遲了,在收到他們結婚請柬的那一刻起,她便知曉,這一切,終究還是遲了。
也就是那時,她萌生了寫故事的想法。
她以他的妻子為原型,創造了一位美麗無雙,驕縱任性的大小姐角色,得到了他的愛,卻不知珍惜,肆意蹂躪,最終與他漸行漸遠。
而她便是在那個時候走到一身傷痕的他身旁,默默陪伴,不離不棄,在如水的歲月中,漸漸讓他知曉,自己的一片深情。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在書中他們順利訂下婚約,那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也會為自己的愚蠢和惡毒付出代價。
可誰知,筆下的故事不知為何忽然就失去了控製。
那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並未如她所設定的那般,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是在最後一刻,推開了書中的女主,引開追兵,縱身一躍,跳下山崖。
從那時候起,整個故事的情節就不對路了。
無論她怎麽修改,書中人物好似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再也不願隨著她的意誌行事了。
這般到最後,她已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再無繼續這個故事的欲望,一怒之下將所有的文檔刪光,結果一覺醒來,自己竟然穿越進了這個由自己一手創作的世界,並成為了書中的女主角,原因就是,她沒有把這個故事寫完,因此係統才給了她這麽一個任務!
原以為實施起來是極簡單的。
她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所有的人,物、情節,都受她支配。
然而當她開始在這個世界行走之後,才發現,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
她默默守護了蘭舟近十年。
他與那人有著相同的眉眼,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那般,因此第一次見麵時,她才抑製不住,淚濕了眼眶。
可除此之外,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心裏忍不住怪自己傻,明明知道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卻還是被他給予的信任,而輕易感動。
薛永怡默默走進自己的帳篷,一時百感交集。
第二日,她比往常醒地要早些,默默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她掀被起身。
屋外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是紫兒,竟起地比她還早。
“薛姐姐可醒了?”紫兒問值守的侍衛?
侍衛搖搖頭。
“是紫兒呀!進來吧。”薛永怡出聲說道,穿好衣衫,從帳篷裏的木桶裏,舀水洗臉。
紫兒提著食盒進來,給薛永怡送早膳。
二人早膳吃得都頗有些心不在焉。
紫兒咬一口饅頭,瞅一眼薛永怡,見她同樣心不在焉,不由撅了撅嘴。
眼瞧著薛永怡快要將嘴裏的粥喝完,紫兒忽然放下筷子,看著薛永怡道:“薛姐姐,你可知曉,蟋蟀他,喜歡你。”
她說完之後,情不自禁地咬著半片嘴唇,神情複雜而糾結地看著薛永怡,似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期盼著從薛永怡那裏,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答複。
薛永怡將筷箸放下,神色平靜地看著她,“紫兒,你曾隨我行醫兩年。”
紫兒點點頭,不知她此話何意。
“那時你還小。”薛永怡麵上露出一絲淺笑,“但咱們一路都會遇到許多熱情相助的年輕公子哥,你可有印象?”
紫兒忍不住開始回憶起來。
確實,她們沒到一個地方行醫義診,似乎都會遇到很多好人,給予他們及時的幫助。
“你說他們為何這麽熱心呢?”
難道不是因為心腸好麽?
紫兒咽下脫口欲出的話,開始仔細回憶起來。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神色愕然,愣愣看著薛永怡。
“那些......那些人可都是由於心悅姐姐才......”
她麵上露出糾結之色,隨即沮喪地發現,這麽多年,雖然薛永怡一直未嫁,且已到了雙十年華,不說以往,單單說著駐軍大營裏,默默單戀薛永怡的將士不說成百,也有數十,而蟋蟀,不過是眾多心悅薛永怡之人中的一個罷了。
除了她紫兒之外,誰還拿他特別看待啊!
紫兒想到這點,忽然自心中替蟋蟀生出些不平來,然又想著,這是也不是薛永怡的錯,難不成每個喜歡她的人,她都得予以回應?那也不現實,對她更不公平。
“薛姐姐,我明白了。”紫兒羞慚地垂下了頭,低聲道。
“嗯。”薛永怡站起身,將碗筷收進竹簍裏。
“曉得便好。蟋蟀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日子久了,他自然知曉,是誰一直陪在他身邊,默默關心照顧著他。”
紫兒聽了這話,臉唰地一笑就紅了,哼哼吃吃道:“誰...誰喜歡他了!”
薛永怡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可是什麽都沒說。”
“薛姐姐!”紫兒羞地踱了踱腳,“我不理你了!”逃也似的拿起竹簍離開了。
薛永怡看著她的背影遠去,嘴角那抹笑,漸漸消散了。
她回身整了整藥箱,估摸著紫兒快回了,便去了她的營帳,拉著她一道去給蟋蟀看傷,“待會兒,便讓姐姐看看,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醫術練得如何,可曾荒廢了。”
說著,拉著她便往安置傷員的帳篷裏去了。
紫兒先前倒還有些扭捏,後想了想,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便釋然了。
二人到得蟋蟀安歇之處時,他因傷勢過重,尚未醒來。
薛永怡與紫兒一道,輕手輕腳走到蟋蟀床前,拿了把杌子坐了。
薛永怡示意紫兒獻給蟋蟀把脈。
紫兒點點頭,正欲彎腰坐下,忽然撞入一雙清亮的眼眸。
“蟋蟀哥,你醒啦!”
“紫兒,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跟薛姐姐說。”
“什麽話,不能晚些說麽?”紫兒麵露不滿之色。
“非常緊急的話,現在就要說。”蟋蟀堅持道。
紫兒咬了咬唇,看看蟋蟀,看看薛永怡,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蟋蟀不顧薛永怡製止,執意掙紮著從床上坐起。
“用什麽話,不可躺著說麽?”薛永怡看著他,麵露責怪之色。
“薛姐姐,我知道,那日是你救了我。若非你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隻怕我早堅持不下去了。”
薛永怡皺了皺眉,“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蟋蟀衝她咧嘴笑了笑,“不明白不打緊。我明白即可。”
薛永怡看著他,不知說什麽好。
“薛姐姐,我知曉你歡喜蘭舟哥,這些年留在北疆也是為了他。我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但若他對你不好,辜負了你,我也想你明白,蟋蟀會一直喜歡這你,哪怕你結婚生子,也會喜歡著你。他若讓你受委屈了,你記得尋我,即便我打不過他,也會想法子替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