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越界追捕(3)
“太神奇了!”
關毅青、郭偉,以及林其釗手下帶來的兩位,在不到十分鍾內,齊齊被小木征服了。:。
方式很另類,指畫。用手指、指甲等不同硬度、不同角度,在電腦觸摸屏上畫肖像,再輔之以手觸筆的修改和增刪,會描繪出一張活靈活現的肖像,整個過程用時極短,恐怕排上一打警中的描驀師也趕不上他一半的速度。
“他是誰呀?”有位深諳這種作畫難度的警員,小聲問郭偉。
郭偉笑笑道:“不認識,而且最好別認識。”
本來開個玩笑,卻不料那位如臨深淵凜然道著:“明白了,應該是特勤,咱們的同誌。”
噗……關毅青沒忍住,一咬下嘴唇,繼續沒忍住,郭偉腳碰碰她,讓她忍著,她不好意思笑笑,使勁屏住這聲要爆出來的笑聲了。
可也奇怪了,平時孰無正形的小木,正畫畫時,那麽的專注,那麽的投入,他一手拿筆、一手作畫,閃著熒光的屏幕,一幕一幕,被他描繪出一個又一個嫌疑人的肖像,麵對著每一個肖像,他笑著,仿佛這是一件極為開心的事一樣。
又一副畫出來了,一個極其猥瑣的光頭,暴牙、凸嘴、鼻上生粉刺、腮上生疙瘩,那維妙維肖的醜容,還真把在座的嚇了一跳,有位警員脫口而出道著:“有長這麽奇葩的人嗎?”
“有,說不定很快就能見到。”小木道著,縮手成爪,一摸屏幕,四個人的肖像,每人或兩副、或三副,未化妝前和化妝後的對比,差異很大,他像完成了一件浩大工程一樣長舒一個懶腰道著:“查吧,瘦的叫主板,廣東籍;猥瑣的叫鎖子,長成他這樣籍貫不重要,很好查;女的叫藍妮,雲南籍;還有這個青頭,在蘇杭混過,派出所就應該有案底……四個人,應該都能查到案底。”
一位和濱海專案組接駁著,比型、矯正畫麵,然後輸入數據庫,郭偉小聲問著:“你怎麽確定,他們都有案底?”
“猜一下嘛,說不定就猜中了。”小木笑著道。
那笑裏,肯定有話,賣關子呢,郭偉咬牙切齒給了他個威脅,小木指指他道著:“態度不端正啊,我說……你叫什麽來著?”
“你知道啊……我就叫……什麽來著。”郭偉故意道。
“嗬嗬,好像對我有情緒,這情緒來自於什麽地方呢?”小木眼瞟瞟關毅青,然後目光定了兩秒鍾,關毅青出聲道著:“敢胡說小心點啊。”
這話聽得小木撫掌樂道:“哦,我知道情緒來自什麽地方了……嗬嗬。”
感覺得出郭偉把他當成威脅了,而誘因恐怕在關毅青身上,小木越看兩人越有意思,以他的賊眼,那能看不出這位帥哥有情,而美女卻無意。
“太可惜了,郭偉,你應該請教請教我泡妞招數,看妞和看嫌疑人一樣,你看得出她心裏的真正向往才能投其所好啊……是不是以前獻殷勤都白獻了?”小木笑著道著,說得郭偉麵紅耳赤,抿著嘴不敢吱聲,而關毅青更不敢接茬了,借故和那兩位警員站在一起,看搜索的結果。
瞧瞧,太明白的人,注定沒朋友,郭偉也不理他了,扭過臉了。
嘴剛閑了幾秒鍾,那兩位警員有一位以崇拜的眼光看著小木,小心翼翼問著:“同誌……您在哪兒受的訓?”
“受訓?”小木一愣。
“就是這個……”那位警員比劃著,這種畫肖像的方式匪夷所思,他是頭回見,傳聞著國際刑警裏有類似的培訓,能用簡單的線條勾描,在電腦上恢複一個人的臉部輪廓,似乎剛才小木用的就是了。
“這種事得有靈性,不是能培訓出來的……來來,我再給你玩一個。”小木道,拿過來了筆記本,拿著觸筆蹭蹭蹭幾筆畫著,一亮給大夥問著:“看,這是什麽?”
呃……四位警員齊齊愕然,這尼馬畫得是一個肚臍一片毛,活靈活現的女人下半身,關毅青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思維有定式,眼光也有定式啊……如果這樣看呢?”小木把電腦屏幕翻過來了。
然後眾人又是一呃,倒過來風景迥異了,成了一個滿頭亂發的老人形象,肚臍像嘴、褶子成了眯起來的笑眼。
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他的筆觸動著,一撮毛蹭蹭一擴展,轉眼成了一個威武的獅子頭,獅子頭一顛倒,又成了一個虯髯的臉部形象,然後又添幾筆,眨眼變成了一個哈士奇的形象,變得眼花繚亂,看得四人目不暇接,小木興起道著:“技術宅的眼中,世界是0和1構成的;而畫家的眼裏,世界是色彩和線條構成的,精妙的化妝就是改變色彩和線條,利用人的視覺誤差……對了,那位藍妮是此中高手,不是簡單的化妝師,肯定學過繪畫,她化的太漂亮了。”
小木把電腦放下時,眾人在驚愕中還沒有省過來,回頭時,林其釗也在愕然看著,表情像見鬼一樣,被嚇到了,小木看他沒反應了,出聲問:“怎麽了?”
“哦……木先生,您出來一下。”林其釗叫著小木,小木跟著出去了。
關上門,方才驚省的一位問著:“我收回剛才的話,這個人不是警察。”
“喲,您是怎麽看出來的?”郭偉問。
“這麽牛逼的人物,當警察太屈才了。”那位看著屏幕上的畫,驚訝地說道。
“又猜錯了,他去報考巡警,被招聘的攆走了。”關毅青淡淡地補充句,然後那兩位聽傻了,十足不相信的眼神。
恰在這時,電腦上的警訊閃爍著,那是已經有消息了,速度這麽快實在出乎意料,關了畫屏,家裏傳輸過來已經是電子檔案的顯示了。
四個人,用時不到十分鍾,全部現形了。
沒錯,四個人,都有案底,小木的簡筆畫,和罪案建檔留存的照片,幾乎是一個模子拓出來的,一模一樣!
“神啊,我們這次抓捕,要開作弊器了!”
一位警員凜然道著,眾人麵麵相覷,愣是一下子消化不了這麽大的驚喜……
…………………………
…………………………
走廊外,申令辰和林其釗正看著小木,黃金寶的審訊有點小問題,不是審不下來,而是不可能那麽迅速地審下來,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和時機。
“肯定有顧慮。”申令辰如是評價。
“剛被捕,抵觸心理不可能沒有。”林其釗道。
審訊,就是一點一點,慢慢的消磨你的抵抗,一點一點擊潰你的心理防線,兩人奇也怪哉地問上小木了,小木好奇看著他們,申令辰解釋道著:“開始前我想谘詢你一下,別像潘雙龍那樣就麻煩了。”
“對,你在陝省接觸過類似的事,您覺得他的心理弱點在哪兒?”林其釗問。
“就是為錢驅使的,這種人好對付……先給我找套警服,這麽嚇唬一下,絕對奏效。”
小木小聲道著,兩人附耳聽計,聽完了,似乎有點嗝應,申令辰使著眼色,反正黑天半夜的,那有那麽多講究,林其釗勉為其難答應了。
開審前,嫌疑人已經找出來了,申令辰和林其釗興奮得直擊掌,有這些麵部特征再加上一個線人的口供,濱海發生的盜竊案已經不是難題了,在眾人不解的眼光中,林其釗拿了件五隊隊員匆匆找來的警服正裝,給小木換上,相攜到了審訊室的門口,申令辰和林其釗,先行進去了。
落坐,開記錄儀,被葫蘆兄弟折騰了一通的黃金寶嘴裏還殘留著橡皮泥的顏色,乘機跑沒跑得了,又被揍了一頓,繩子解了,現在換上銬子了,猝來的變故讓他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怕是這種情況下,該著破罐破摔了。
“黃金寶,東西哪兒來的?”申令辰問。
“取錯貨了,還沒來得及看呢。”黃金寶幽幽道著。
“光那一袋子表,幾百萬打不住啊,你真想自己扛著?”林其釗問。
這是個最嚴重的問題,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什麽,黃金寶嘴唇直哆嗦,可惜就是憋不出一句話來……對了,這種東西,隻能胡謅八扯是撿的、拿錯的,以及任何和自己無關的情況等等,想著想著,黃金寶突然想到下落了,直道著:“對了,我想起來了,是那群人的,就找我那群人,領頭的叫大葫蘆,大名叫胡一明,他大哥叫木林深。←→←網↘”
哦……申令辰和林其釗相視一笑,林其釗笑著道著:“這正是我們接下來要說的話題,我們掌握的已經夠多了,其實你的口供真不那麽重要,一定想明白了再選擇一個認罪態度啊。”
林其釗很溫和,申令辰也不難為他,兩人的樣子真像是知道的夠多了,黃金寶急切辨著:“真的,真是他們的,木林深原來就是毛世平手下的馬仔,毛世平一走,他成大哥了,想黑吃黑嘛,和我真沒關係,他們存的東西,我不敢動,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哦……那,我介紹給你一個人認識一下,進來吧。”申令辰道,門應聲而開。
正裝、警服,小木扶扶帽簷、整整警容,邁步進來了,雙腳騰地一合攏,向林其釗和申令辰敬禮道著:“報告申副政委、林處長,警員332642奉命歸隊!”
咚……黃金寶兩眼翻白,毫無征兆地一骨碌栽地上了,椅子是焊死的,這貨也真可以,渾身軟得像麵條,直接昏厥過去了。
我艸,嚇過頭了,申令辰和林其釗哭笑不得了。
對付這類人,小木已經有辦法了,他上前蹲下,惡狠狠地喊著:“黃金狗,五哥說了啊,貨丟了,特麽滴小心把你全家扔大池子裏。”
哦……呀呀呀……黃金寶一陣抽搐,又嚇過來了,嚇得口吐白沫、出氣不勻,兩眼驚恐地看著小木,你你你……半天你,就是憋不出來。
“知道怎麽回事了吧?說,問你呢?”小木吼著。
“知道,知道。”黃金寶嚇得點頭道。
要是這個人是警察的臥底,那就死路一條了,小木附身道著:“知道了你就別犯傻,你是秘密被抓起來的,我現在就能散布消息說你攜貨私逃了,信不信五哥弄死你全家?”
“啊,別別……我求求你,我什麽也沒幹,就幫他們送送貨。”黃金寶拽著小木哀求著。
“是啊,你藏匿罪又不大,趕緊找著正主啊,貨是他們的,就你這鳥樣沒這麽大本事……坐好,”小木道著,把黃金寶扶到了審訊椅上坐好。
話已至此,黃金寶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了,涕淚長流地哭腔道著:“哎喲喲……木爺啊,你可把我們坑死了。”
“絕對沒有,兄弟我是相當照顧你啊,我已經向組織上反映了,潘雙龍、馬**和喪毛是主犯,你就是小從犯,你要扛著,就當我沒說。”小木道。
這痞氣太濃了,申令辰一擺說道:“出去吧。”
“是!”小木嚴肅地一敬禮。回頭對著涕淚長流的黃金寶猛地喊了一句:“哭什麽哭……把他們送上死路,你才有活路啊,趕緊交待!”
這當頭棒喝,黃金寶像醍醐灌頂,一抹鼻涕淚,語無倫次地說著:“我交待,我交待……貨真不是我的,是喪毛的……不不不,是潘子帶人偷回來的……找到下家才賣,馬**被警察追得緊,五哥說這貨暫且不敢動,等風頭過了再說……”
小木掩上門時,黃金寶已經陷進了極度瘋狂狀態,開始語速飛快的交待,死路和活路之間,該怎麽選擇誰也清楚。
隻是如此迅捷的,像喜劇表演一樣的情景轉換,把另外幾位警員可看傻了,林其釗手下高手不少,一直對小木欽佩有加的那位,指著出去的小木脫口道:“他是警察!”
“你的判斷怎麽又變了?”郭偉好奇問。
“這個詐術用得非常好,撩起嫌疑人趨利避害的心態,一下子就打開口子了。”這位警員道。
“我向你保證。”關毅青嚴肅地告訴他:“他……絕對不是警察。”
可為什麽嚴肅的表情,還有那麽多的哭笑不得呢?
隔了好一會兒,關毅青在監控上看不到小木,有點心焦地從房間出來找人了,沒找著,守門的刑警給她指了個特詢室,他推門而入,一下子僵在門口了。
小木已經脫下了警服,工工整整疊好,手正摩娑著警帽,難得見他這麽正經一回,關毅青看了好久才出聲道著:“你好像有警察情結?”
“嗯,有,小時候玩警察抓壞蛋,我們都要搶著當警察,誰也不願意當壞蛋。”小木輕聲道。
“或許……你有機會成為警察的。”關毅青安慰道。
小木回頭了,臉上是一種神秘的笑容,關毅青好奇問:“笑什麽?”
“其實職業和姓名一樣,都是一個符號,非要把人生用一種符號來定義,那就會失去它原本意義的。”小木道。
“很難懂啊。”關毅青一下子沒明白。
“不難懂啊,像圍城,城外的想進去,城裏的想出來,難道你當警察,沒有厭倦、煩躁、力不從心、甚至憎惡這個職業的時候……理論講是幹一行愛一行,事實卻是幹一行傷一行,一個單純的職業,會束縛你的個性發展的。”小木道,地下世界似乎把他變了一個樣子,一個行徑像惡棍,說話卻像神棍的樣子。
心理學家,說什麽話都要有幾分道理,那怕是偽命題也不那麽容易分辨,關毅青聽著這貨說得倒有幾分道理,她笑著道著:“那我剛才好像看見,你想進城?”
“就像你想出城一樣。”小木笑著道。
“切,又來這一套。”關毅青知道小木的連蒙帶詐水平。
“別小看我這一套,經過曆練已經爐火純青了,想試試嗎?我能在一分鍾內讓你心服口服。”小木道。
“喲,你吹牛倒是長進多了。”關毅青愕然道,與初見相比,這貨更顯得欠揍了。
“那就試驗一下,首先,你的童年很不幸。”小木雷語一出,關毅青愕然一瞪,小木情知有誤,轉口道:“但比大多數人幸福。”
“看得出,你生活在一個普通而又普通的家庭,家境一般,窮養出來的姑娘這麽矜持,那說明你有一個刻板而且嚴厲的父親,很會教育子女……你隱忍的性格呢,反映出你應該有一個和靄、甚至逆來順受的母親……我甚至能猜出你父親的職業……刻板而嚴厲,比如公檢法的人員、比如公職或者教師一類……是教師,是老師……告訴我,對嗎?”小木問,在“教師”那個詞說出來時,關毅青臉上有了同頻的振動,讓他捕捉到了。
關毅青又一次被這個神棍嚇住了,她呆呆看著,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就是正確答案。
“沉默,我就當你默認,其實一直以來有一個秘密,我要告訴你啊。”小木道。
沉浸在驚訝裏的關毅青機械地問著:“什麽?”
“看得出,你曾經對我很不齒、厭惡甚至憎恨,但現在,我覺得你已經走出心理不適應期,有點喜歡我了?”小木笑道,關毅青一抿嘴唇,做了個好嘔的表情,小木笑著道:“我要告訴你的秘密是,其實……”
無意中,小木用語言拉近著彼此的距離,越湊越近,聲音越來越小,疏於防備的關毅青沒有注意到已經越過了安全的距離,小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著秘密:我喜歡上你了!
關毅青臉刷地紅了,然後更可惡的是,小木順勢湊著,在他頰上啵聲一吻,關毅青驀地被襲,一下子清醒了,揮手就來,小木一矮身,正巧躲過,關毅青順勢一腳,直接把他踹翻在地,氣咻咻走了。
“哎喲我艸,判斷失誤。”
小木坐在地上,樂嗬嗬地笑著道著,失誤不重要,關鍵沒失手。
這個小小的插曲無人關注,黃金寶竹筒倒豆子一般在交待,如破冰而出的案情,像一支一支興奮劑,快把參案的警員聽得興奮過頭了。
後續的警力在迅速跟進,晚二十時四十分,濱海以十隊隊長許飛帶隊的一行,在商貿街和守衛陳少陽匯合,這裏起獲的贓物已經驚動上層,濱海方麵正在調整著部署,重新調配警力。
與此同時,黃金寶的交待,再加上浮出水麵的盜竊嫌疑人,讓專案組也興奮異常了,省廳督導命刑偵局鄭克功局長帶隊趕蘇杭指揮此案的推進,整二十一時,針對濱海四位嫌疑人的抓捕,已經秘密展開了。
二十一時三十分,鄭局攜專案組骨幹警力抵達蘇杭刑偵五大隊,輕車簡從,是乘兩輛押運車來的,為了保密起見,兩輛車裏,密密匝匝足足塞了四十多位警員。
也在這個時候,申令辰和林其釗,卻帶著小木,悄悄離開了五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