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偏過了頭,眸光閃躲地將視線轉向一旁。
臉上火辣辣地一片,燒紅地厲害。
蘭舟站直身子,重新在她對麵坐下。
“看來你也還沒準備好。”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自嘲的口吻說道。
薛永怡聽得這話,神色一怔。
她覺得方才的自己仿佛臨陣脫逃的士兵,在他簡單至極的攻擊之下,輕鬆地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是的...”她臉上露出自傷的神情,“以前無論我如何嚐試著靠近,你總是無動於衷,方才突然那般...我...我有些被嚇到了。”
“我又何嚐不是如此。”蘭舟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在這個世界掙紮徘徊了這麽久,曾經一度絕望地想要自戕,卻沒有一次得逞。以為要永遠被囚禁在這個世界,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誰知忽然迎來了一絲曙光。”
隻是這個代價有些大,要違背本心,將心中的摯愛抹去,去重新接納另一個人。
“或許我們可以慢慢試試。”薛永怡用手拍了拍臉頰,待臉上不那麽熱了,轉眸看著他,鼓足勇氣道。
有時候她的羞澀,是真的羞澀。
有時候,她的大膽,也是真的大膽。
蘭舟看著她清澈的雙眸,和坦蕩的神情,重新拿起茶杯。
薛永怡也拿起茶杯。
“叮。”二人的茶杯碰在一處,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他將杯中茶飲盡,用手抹去唇上的茶漬,沉聲道。
“一言為定。”薛永怡回他溫婉一笑。
第二日一早,薛永怡端著從外麵買來的早餐,敲響蘭舟的屋門。
連敲了三遍,都無人應門。
她不由覺得納悶,皺著眉頭,轉身正欲回房,卻見蘭舟手中拿著什麽東西,正往這邊走來。
“早。”她含笑迎了上去,看清他手中是一個鼓囊囊的油紙包不由失笑,“這下好了,隻怕咱們要吃不下了。”
“早。”蘭舟將門推開,迎她進去。
二人在桌邊坐下,薛永怡將買來的食物拜訪到桌上。
煎地兩麵金黃,入嘴酥脆,鹹香無比的酸菜肉餅,熱氣騰騰,鬆軟清甜的包子,還有一萬混沌,簡簡單單的三樣,卻都是他喜歡吃的。
更確切地說是,他常吃,楚玉凝喜歡吃的。
他眸光微微一暗,隨即恢複如常,將自己買來的三個菜包,六個肉包擺在桌上。
薛永怡將混沌分成兩份,從油紙包中拿出一個菜包,喝一口餛飩湯,吃一口包子,朝他笑彎了眉眼,一臉滿足的模樣。
她用早膳的方式,她吃著食物麵上的神情,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裏想起另外一個人。
明明知道不應該,明明知道該就此將她放下,再也不想起,然而她的一顰一笑,總會猝不及防從腦海裏冒出來,越是不去想,越是出現地頻繁。
“怎麽不吃了?是這些東西不好吃麽?”薛永怡拿著吃了一半的包子,滿臉關切地看著他。
蘭舟微微搖頭,低下頭,大口咬掉小半個包子,三兩下嚼完,低下頭,哧溜吃了好久個混沌。
薛永怡見狀,便不多問,垂下頭,小口小口地將一個菜包和半碗混沌吃下肚。
她用帕子擦淨嘴,看著桌上的食物道:“我已吃飽,再吃不下更多了。”
“沒事,我能。”蘭舟拿起第最後一個包子,神色淡定地吃完,又將兩個煎餅,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快速解決掉。
薛永怡看著桌上的空碗和空空如也的油紙包,不由目瞪口呆。
“嚇到了吧?”蘭舟衝她笑了笑,“以往執行任務的時候,連著數日滴米未盡那是常事,看到隻夜貓都能餓地兩眼冒綠光。便是再給我再來一份方才的食物,我也能吃完。”
“你以前是幹什麽的?”薛永怡不由好奇。
蘭舟麵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他的職業和身份一度是他所生活的那個時代的秘密,他所做的事情,也極少會被人知曉與提及。
“咱們不是要回去麽?回去之後,或許會恢複本職。我的工作不方便對人透露,但,唔,絕對不是作奸犯科之事,請你理解。”當然難免會違法犯罪,但上頭多半睜隻眼閉隻眼既往不究,他就不要說出來嚇唬小姑娘了。
“你該不會是中醫專業的學生吧?”蘭舟擦著嘴角,聞著她。
薛永怡眸中露出驚訝之色,“為何不是大夫?”
“嗬嗬。”他發出一聲輕笑,“你瞧著這麽嫩,醫學專業不是要讀好多年麽!”
“你也就比我大兩歲而已。”薛永怡對於他這副滄桑的口吻有些不滿。
“是麽?”蘭舟微微挑了挑眉,“我都數不清在這個世界裏活了幾個十年咯!”
他雖然作出一臉輕鬆的神情,然薛永怡還是聽出這句自嘲中的沉重。
薛永怡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說地太多,有暴露自己的風險,她便選擇沉默不語。
蘭舟卻忽然極感興趣地盯著她的眼眸,“你為何不問我我這句話是何意?”
“啊?”薛永怡有些迷惘地看著他。
“難道你也與我一樣?”蘭舟眸中光芒一閃而過。
“啊?”薛永怡眨了眨眼,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沒什麽。”蘭舟搖了搖頭。
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和薛永怡倒了杯水,他忽然問道,“對了,你是何時穿越進這個世界的?”
“這個身體十歲的時候,與父母一道除外踏青途中曾發生一場意外,馬車驚馬,以致墜落山崖,父母雙亡,而後我便進入了她的身體。”
薛永怡比楚玉凝年長兩歲,蘭舟是知曉的。
也就是說,她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刻,與他最新一次輪回的起點相差無幾。
“可有想去的地方?”他給自己再次倒了杯水,拿著茶杯,問道。
“現下兵荒馬亂,想必有很多無辜貧民受傷,我想略盡綿薄之力,盡我所能去救助那些百姓。不知蘭大哥,欲往何處?”
“我啊?”蘭舟道:“你個弱女子獨自在這世間行走多有危險,若比介意,我願一路同行,權當給你當保鏢吧。”
“如此,多謝蘭大哥了。”薛永怡站起身,對著蘭舟盈盈一拜。
“瞧我,都忘了。咱們那裏不興這一套。”直起身後,她對著蘭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