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姑娘！”楚玉凝神色緊張地看著在水中起起伏伏的代伊，忙四下看去，欲尋人幫助。
然目下四顧，竟是一個丫頭婆子也不見。
暗地裏約莫是有護衛守護的，隻是代伊畢竟是個姑娘家......
原以為代伊裝醉是有何事要與自己說，楚玉凝特意尋了個由頭將兩個丫頭遣開了，沒想到竟會是這副局麵。
現下該如何是好？她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代伊淹死。
然自己泅水的本領也不是很好，加之現下天寒，這麽冒然跳下去，不止代伊有可能救不上來，隻怕自己也......
楚玉凝正急忙四顧想法子時，眼前忽然黑影一閃，縱身一躍入了湖裏。
“噗通！”湖麵濺起巨大的水花，濺了她滿臉水。
楚玉凝看著那迅速朝代伊劃過去的背影，朝他急切道：“朱沅宵，你一定要將代姑娘救上來！”
朱沅宵劃水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更加用力往前劃去。
他劃到代伊跟前時，代伊已然在水中堅持不住，整個人仿佛一塊陳鐵，直直往湖底墜去。
朱沅宵深吸了一口氣，往水底遣去。
楚玉凝緊張地盯著湖麵的一舉一動。
恰此時靳二姑娘的貼身婢女端著解酒湯去而複返，見亭子裏隻有一個人，不由麵露疑惑之色。
楚玉凝壓低聲音對那姑娘道：“速速稟告信武侯夫人，代姑娘落水了，寧王世子已在救治，請速遣兩個靠譜的婆子，拿些暖和的被子和衣裳過來。”
那聽了楚玉凝的話，忙向湖麵看去。
果見朱沅宵從湖底探出了頭。
她不敢耽擱，將醒酒湯放到桌上，疾步跑著去尋人。
湖裏，朱沅宵從代伊身後摟著她的腰，拖著她緩慢往湖邊遊去。
代伊一麵凍得瑟瑟發抖，一麵嘻嘻笑著，又不斷從喉嚨裏咳著水，宛如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
楚玉凝忙跑到湖邊，彎下腰，朝代伊伸出一隻手。
代伊歪著頭看著她，咧嘴笑道：“你瞧，我被朱沅宵給救啦！”
楚玉凝衝她笑了笑，“代姑娘福大命大，日後可別這麽淘氣。秋日湖水冰涼，且先上來，恐待久了會感染風寒。”
代伊這才伸出濕漉漉的手，讓楚玉凝握住。
楚玉凝因自幼便騎馬射箭的緣故，力道比尋常女子略大些，與朱沅宵合力，還算輕鬆將代伊拉了岸。
她將代伊摟在懷裏，看著她凍得直哆嗦的嘴唇，輕聲安撫著她，“丫頭婆子很快便會過來，代姑娘，你再堅持一下。”
朱沅宵穿著一身濕漉漉的黑衣，抿著唇站在湖邊，雙目沉沉，定定看著代伊，仿佛她做了什麽錯事一般。
而代伊臉上也不複初時的嬉皮笑臉，整個人情緒低落地縮在楚玉凝懷裏，不吭聲。
楚玉凝覺得這倆人之間氣氛頗有些怪異，不由用目光詢問著朱沅宵。
朱沅宵不自然地偏過了視線，看著遠處道：“既然代姑娘無事，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朱某先走一步。”
說著，拖著濕淋淋的步伐往前走。
“等等！”代伊忽然從楚玉凝懷裏抬起了頭，將朱沅宵喚著。
朱沅宵腳步頓住，人卻沒有回頭。
“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借酒裝瘋。”代伊忽然鼓足勇氣對朱沅宵說道。
楚玉凝聽了這話，心下微微一驚，又覺得理所當然。
代伊是朱沅宵從南境帶回，想必二人相識日久，交情不淺。
加之，朱沅宵相貌出眾，朝夕相處之下，姑娘家動了心也很正常。
“多謝姑娘厚愛，然朱某心中已經有人了。”朱沅宵聲音冷冷地說道。
“可她不喜歡你！”代伊說著這話時，目光複雜地看了楚玉凝一眼。
楚玉凝盯著她的眸子，對身後的朱沅宵道：“世子哥哥，代姑娘說得對，於此無望地等待，不如憐取眼前人。”
朱沅宵轉過身，卻能看見代伊縮在楚玉凝懷裏，一雙濕漉漉的眼眸，透著些許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惶恐地看著他。
他忽然覺得現下的情形十分可笑。
“玉凝妹妹，你該將這句話送給代姑娘才是。喜歡誰，不喜歡誰，我心中清楚，該如何做，我亦清楚。隻願代姑娘日後好自為之，下次，朱某或許就沒那麽巧，恰好在這附近了！”
朱沅宵說到最後，語氣裏已帶了一絲警告之意，楚玉凝雖瞧不見他的臉，卻能猜出那雙能迷倒萬千少女的桃花眼，此刻想必已布滿一片冰棱。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哇！”待朱沅宵走遠之後，代伊忽然抱著她，像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般，哇哇大哭起來。
楚玉凝無奈地輕輕撫著她的背，像安撫安哥兒那般，安慰著她。
“你...你有什麽好...本來長得挺好看的一張臉也毀了...嗚嗚！”代伊極盡委屈地道，“他又喜歡你什麽嘛！”
楚玉凝聽了這話，不由苦笑。
感情這筆賬，誰喜歡誰，因何而喜歡，會喜歡多久，能否在一起，又如何是語言能夠說清楚的呢？
“好了，代伊姑娘別哭了。來人了！”楚玉凝待代伊哭得差不多了，眼瞧著寧氏指給自己的丫頭，端著一壺茶水過來，而二姑娘帶來的一群丫頭婆子也從遠處走來，距離湖邊亭約莫隻有幾十丈遠，楚玉凝忙出聲勸著代伊道。
誰知代伊一把將楚玉凝推開，抬手抹著淚道：“不用你在此處假好心！我是不會放棄朱沅宵的！你好自為之！”
楚玉凝被推的一個趔趄，手掌撐到地上，被細碎的石子磨地生疼。
她就奇了怪了，自己又如何得罪這位姑娘了，就算心裏有氣，憑什麽就地衝著她發呀！
她沒好氣地從地上爬起來，用帕子拍了拍手掌，“既如此，那在恕我告辭了！”說著，帶著自個兒丫頭，往練武道場靳二姑娘等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哎！”代伊沒料到她走得這般幹脆果決，不由愣住了。
“哼！走就走，你可別後悔！到時有了什麽危險，可不是我的錯！”她歪坐在地上，看著楚玉凝離去的方向，小聲地嘀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