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不由滿含訝色地看著楚玉凝,這些事情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並未對楚玉凝明言,難得她小小年紀,竟能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你如何得知二皇子與韃子勾結之事?”永安王饒有興味地看著楚玉凝。
蘇氏則驚地捂住了嘴,“二皇子竟與韃子勾結?”
“山茵城外的村民中毒之事,太過蹊蹺,加之明明藥材備地盡夠了,蘭舟卻依舊選擇以身犯險,出山萊關,並被韃子追殺,而當時兒與薛姑娘趕往山萊關時,二皇子也騎馬跟上,且他似乎對與城樓更感興趣,全然不關心,我們是勝是負,是否有人受傷。”
“而且.....”楚玉凝說到此處頓了頓,“兒在滾下山坡之後,有段時日似乎有些知覺,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兒似聽到朱由旭與韃子碰過麵,且以我聽不懂的韃子語進行過交談。”
永安王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當時他在帶著部下尋人的時候,遇到韃子設埋伏偷襲,心中便料定,駐軍大營裏出了叛徒,沒想到最大的叛徒,竟是當今聖上本人!
為了奪回兵權,不惜與虎謀皮,置邊關於危險境地!
還真是個“愛民如子、胸懷大誌”的“好皇帝”!
“讓你受苦了,這筆賬,我會替你討回來的。”
蘇氏看著他倆,“玉凝,你告訴娘親,你究竟是從何處滾落山坡?裏麵又有何因由?”
“娘。”楚玉凝安撫地喚了蘇氏一聲,“兒現下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麵前毫發無傷麽?咱們現下更應好生想想,未來的路該如何走。”
永安王點點頭,“玉凝說得對。”
蘇氏隻好將此事暫且放下,“需要妾身做什麽,王爺您隻管說。”
“二皇子左腿隻怕是保不住了。他不會就此罷休,隻怕會過府查探我受傷之事真假,以及或許還會為難玉凝。然無論他與你說了什麽,你且以我如今重傷昏迷不醒,無力顧及其他,以及凡事待我醒來再做決斷為由推脫,切不可應承他任何事。”
蘇氏點點頭,她好歹出生於忠義伯府,又做了楚闊的妻子近十年,還獨自撫養的兩個孩子五年,這點兒魄力還是有的。
“其餘之事,你無需擔心,交給我便可。我會為你們創建一處安寧之所。絕不會讓將軍府內,生出任何風波。”
蘇氏看著永安王,神色堅定道:“我信王爺的。”
楚玉凝也跟著附和,“兒也是。”
永安王看著她們母女二人笑了笑,“前院事物繁忙,我且先去書房了。”
蘇氏在楚玉凝的攙扶下起了身,將永安王送出門。
剛邁下門外的台階,永安王忽然轉身,“玉凝,你且隨我來趟前院,給我說說,藥材還有多少剩餘。”
楚玉凝隻好鬆開蘇氏,“娘,兒去去就來。”
蘇氏朝她溫柔一笑,“去吧。”
楚玉凝跟在永安王身後,來到前院的書房。
二人一路幾無交流,然楚玉凝不驕不躁,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到得書房之後,楚玉凝發現,竟還有其他的人在場。
永安王似乎並沒有介紹他們的意思,隻在上首坐了,請他們落座,而後道:“本王得知一條秘聞,皇長孫朱由旭並未死,隻不過被太上皇藏起來了,眾位以為,此事我們該如何加以利用?”
皇長孫朱由昶竟然沒死?
楚玉凝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王從何人處得知這個消息?”
前世直到嘉寧六年她去世,都不曾聽聞過此事。
那麽此事的真假便有待證實了。
“宋先生可否介意與大家一見?”
永安王轉過身,對著身後一副字畫兒道。
“哢擦。”字畫兒後響起一聲輕響,接著從裏麵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將畫兒撥到一邊,從牆壁後麵走了出來。
“宋大狀!沒成想兜兜轉轉一圈,竟在北疆再次見到了您!”楚玉凝看著宋邑,麵色驚訝道。
當初楚玉凝為了將宋邑偷運出京城,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然他離京後的去向,她便不得所知了。
沒想到,他也來了北疆。
“見過郡主。”宋邑朝楚玉凝抱了抱拳,“此事是草民通過相關渠道得知的。且草民猜測,皇長子並非今上親生,而極有可能是太上皇的骨血。”
這話一出,屋中之人便是再足智多謀,也被驚地外焦裏嫩,半張著唇,不知如何反應。
天下皆知,皇長子朱由昶是熹隆帝當王爺時的正妃,也就是現今的皇後娘娘所出。
傳聞太上皇對這個皇長孫極為疼愛,愛屋及烏,才立了今上為太子,也是抱著日後將皇位傳給朱由昶的打算。
誰知,朱由昶忽然暴斃身亡,太上皇由此飽受打擊,身子大不如前,纏綿病榻達連年之久,最後由於精力不濟,退位給當今聖上。
而現皇後更是由此一病不起,險些就跟皇長子一塊兒去了,至今仍在坤寧宮休養身體,從未露麵於人前。
若宋邑的猜測是真的,那豈不是說明太上皇與今皇後有染,也就是當爹的將主意打到了兒媳婦頭上?
這也太......不知廉恥了些......
然而皇宮一向是個藏汙納垢之地,世家名門的深宅後院,不是一樣都藏著些齷齪事?
“宋大狀有幾成把握此事為真?”有人出聲問著宋邑。
“皇長子依舊現存於世,十成。皇長子非今上所生,十成。皇長子乃太上皇血脈,八成。”宋邑不急不緩答道。
此話一出,書房裏一時又陷入靜默之中。
坐在永安王右下首第一個,著一身不起眼灰褐長衫的中年儒士沉吟了一會兒,起身,微微側著身子,麵對著永安王和眾人道:“屬下以為,此事的關鍵在皇後娘娘的外家。娘娘自冊封為後之後便一直稱病,終日待在中宮修養,從未在重大場合和眾命婦麵前現過身。若我們將此消息散發給皇後娘娘的外家,一旦他們知曉皇長孫還現存於世,想必會為了皇長孫拚一把。”
皇後娘娘是先太後的侄外孫女兒,是先定國公的親侄女兒,現定國公的嫡親表妹,與定國公一族關係一向密切。
自先太後仙逝之後,駐守東境的定國公夏氏一族行事愈發低調,即便如此,熹隆帝對於定國公的打壓,亦在有意無意中進行著。尤其在皇長孫朱由昶去世之後。
否則在柔嘉郡主的及笄禮上,定國公夫人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被牽連到刺殺蘇氏之事上麵去。
先是被湯水弄髒了衣裳,又險些被假扮成刺客的戲子刺到。
刺殺蘇氏一事,絕不僅僅隻是長寧長公主的手筆,背後必有熹隆帝的默允和支持。
而且,隻怕熹隆帝心中還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不僅要借由此事給予永安王一擊,也要給予東境的定國公一些顏色瞧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