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下,母親安好,安哥兒也和她的名字一樣,平平安安的,父親雖然孑然一身略有些孤寂,身子還算康健,還有蘭舟,他也好好的......
雖然現下她已無法預料到她們未來的路會走成何種模樣,但至少,先前的努力未曾白費,她所關心的人們,都還好生生地活在這個世上。
這般想著,楚玉凝拿臉蹭了蹭蘇氏的脖子,“娘,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您、我、安哥兒,我們大家都過得很快活!哪怕未來可能會累點兒,苦點兒,父王他......兒覺得,父王他也會不會讓我們受太多的苦。”
蘇氏擔憂的正是永安王。
他是一邊守將,韃子是何等凶殘,一旦犯邊,他必定身先士卒,到時刀劍無眼。
以前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形,然而那時候,不過覺得即便他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她和孩子們也能一樣好好生活,畢竟之前,沒有他時,他們也是這麽過來的。
可現下不一樣,他將會成為她孩子的爹,她不敢想象,他若有個三長兩短,當她的孩子問起,爹爹在何處時,她又該如何作答。
“王爺他.....”蘇氏想著心裏擔憂之事,卻不知該如何向楚玉凝啟齒。
罷了。這些事自己留在心中擔憂即可。
“怎生還未睡?娘很好,無礙,你快去歇著吧。”
“瞧一眼娘親便睡。”楚玉凝對蘇氏笑了笑。
“快去睡吧,娘可不是三歲的孩子。”
楚玉凝笑著起身。
回身看了蘇氏一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永安王在太守府待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晌午後,才回府。
將二皇子朱由旭也一道帶了回來。
經過瑜山太守的徹夜抽查,這批黑衣殺手幕後主使之人已經查明,是瑜山城外一個山頭的寨主。
瑜山太守當即便帶人抄了那個寨子,並將寨主和其餘主使之人收押歸案。
卻原來是朱由旭在前一個城池時,曾勾搭過一個小姑娘,撩撥地小姑娘春心萌動,朱由旭卻瀟然離去。
徒留小姑娘一腔春心皆付流水。
小姑娘遇見朱由旭時,是與母親一道去給外祖拜壽,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竟被對方不聲不響地給甩了,作為一方山頭土匪頭子的女兒,她如何受地了這等氣,便蠱惑手下弟兄,在集市趁著朱由旭身旁人少時,將朱由旭捉住,綁回寨子裏做個壓寨相公。
誰知,朱由旭竟是這般身份,哪裏是她一個小丫頭能夠高攀地上的。
聽完永安王講述前因後果後,蘇氏忍不住唏噓,“自古最是情字最傷人。”
“可不是。”永安王將她擁進懷裏,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何止傷人,也最甜人,我現在感覺整個人宛如浸泡在蜜罐子裏一般,暈飄飄地覺得不真實。”
蘇氏神情微微一僵,“王爺,你已知曉了?”
“知曉何事?”永安王在她耳邊低笑著問道。
蘇氏不知怎麽變害了羞,已經三十多歲的婦人了,她覺得自己有些時候真是沒救了。
“就是...妾身已經......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是的。我知曉了。”永安王將蘇氏攬地緊了一些。
“先前我以為,能夠遠遠地看著你,我這一身已然了然無憾了。後來我又想,你既然和離了,我為什麽就不能想個法子把你娶回來呢。待你我成了親,咱們膝下又有了凝丫頭和安哥兒,我覺得世間再沒有比我更幸運的人了。可現下,你肚中懷著我的親骨肉,一想到我這身血脈也能在這世間延續下去,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可我似乎變得越來越貪心了。莞莞,我心悅你,我想把你融進我的血肉裏,永遠都不分開,莞莞,我好像變得越來越貪心了,你說該如何是好?”
蘇氏從未料到回從永安王口中聽到這麽一番話。
她伸出手,在永安王身後合攏,輕輕環住他的腰,“能為王爺所愛,是莞莞此生的幸運。”
“那你呢?莞莞,你呢?”
這句話就這般出現在腦海,險些衝動地衝出口,幸虧還剩一絲理智,將其截住,能有現下他便該滿足,再去索取更多,對她不公平。
“能娶莞莞為妻,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最終,永安王這般回著她的話。
二人相互擁存了好一會兒,永安王才將蘇氏鬆開。
恰手下回稟,“蘭少將來了。”
永安王將蘇氏放下,去待客的房間見蘭舟。
“王爺,最近在山茵城北部的山萊河源頭,發現韃子韃子有異動,末將請命去查明實情。”
“韃子異動?”永安王不由擰起了眉頭,每年九十月份,山茵城開始下雪,韃子遷徙之前,都會對山茵城外的數個村落進行一番燒殺劫掠,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大懿守軍最為緊張的時刻。
今年尤甚。
因著永安王回京成親的緣故。
眾人原以為韃子定會趁永安王不在北疆的這段時日對北疆發起猛攻,故而這一年他們都在對可能到來的戰事做著充分準備,誰知韃子竟然按捺著不動,現下永安王距離山茵城不過一步之遙,韃子反而蠢蠢欲動,他們的行為也太詭異了些。
和韃子打仗了這麽些年仗,永安王早已領略他們的刁鑽狡猾,指不定他們便是打著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的主意,趁著他們放鬆戒備,然後來個猛攻!
“你們行事隱秘些,且莫暴露行蹤,主意安全。”如此便是允了蘭舟的請求。
“是。末將遵命!”
“既來了,便留下來吃個晚膳,明兒一早再走吧。”永安王拍了拍蘭舟的肩,“本王今日遇到件樂事,賞你一壺酒喝!”這是要與蘭舟和何伯對酒夜飲的意思了。
蘭州再次躬身抱拳,“是,師父!”
方才稟明正事時,永安王是主將,蘭舟是他麾下的兵,現下永安王所談是家事,蘭舟便以“師父”相稱。
永安王對於這個徒弟總體上來說是極為滿意的,除了偶爾會揣摩一下他當初來北疆的目的,以及認自己做師父的意圖。
從永安王處出來後,蘭舟去代替長亭看望紫兒。
恰紫兒在薛永怡的房間裏。
算起來,這倒是二人五年來的首次重逢。
薛永怡笑著請蘭舟坐了,“我聽說了你這些年在北疆的作為,興修水利,開荒種田,運用新的訓練法子,聽說,現在山茵城駐守的士兵都怕你。”
“薛姑娘謬讚了。”
“不。我並非謬讚。就像你我來自相同的地方,這些年裏,我不過是救了幾個人,而你卻將那些東西與這個時代極好地融合在了一起。蘭舟,我很佩服你!”薛永怡看著蘭舟,笑盈盈說道。
“你這話是何意?”蘭舟忽然從座上站起,一雙深若寒潭的眸子盯著薛永怡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