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將窗戶打開,與白蘭對視一眼,走到床前,小聲將方才的發現說了。
晨起的迷糊一掃而空,楚玉凝目光清明地坐在床上,忽然想起昨兒晚上,自己半夜驚醒,原來屋中確實進過人!
楚玉凝忙起身在房間裏四下查看,除了窗戶有動過的痕跡,那人幾乎沒在房間裏留下任何印跡。
至少目前可以斷定一點,此人對於她們母女暫時沒有惡意。
“好了,此事我會說給王大管事和柳嬤嬤知曉,讓王大管事加強戒備,你們在房間裏好生照顧夫人。”
“奴婢明白。”二人齊聲說道。
楚玉凝穿好衣裳便去了外間,將王大管事和柳嬤嬤一同叫到花廳,把自己的猜疑說了,問二人有何想法。
“怎生又有賊人進入?”柳嬤嬤一聽就急了,“又是誰盯上了我們?會不會與傷了老爺的是同一撥人?”
“嬤嬤請勿急。”王大管事忙安撫著柳嬤嬤道:“府中戒備較之從前嚴謹了許多,比之侯門大院也不遜色。此人既能在此等情形下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內院,可見他對蘇宅布置極為熟悉,想必事先早做過打探。再則,他既能混進內室,卻不曾對夫人和姑娘做出有害之舉,短期看來,夫人和姑娘應不會有事。”
“但是。”王大管事話鋒一轉,“此人畢竟身份不明,此等事情,小的定想法子杜絕。從今日開始,巡邏會愈發嚴密,以防再出岔子!”
楚玉凝點點頭,“王大管事說得對,再則,我們要想法子弄清此人的身份。”
“嗯,小的知曉了。”王大管事頷首,領命退了下去。
“嬤嬤。”花廳裏隻餘楚玉凝與楚嬤嬤二人,楚玉凝上前依偎著柳嬤嬤,“嬤嬤,今日的事,您看是否要先瞞著母親?”
“要!自是要的!”柳嬤嬤斬釘截鐵道,“你母親剛醒來,就不用拿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打攪她了。”
“那父親摔傷之事?”楚玉凝遲疑著道。
柳嬤嬤歎了口氣,握了握楚玉凝的手,“此事交由嬤嬤來說便好。”
楚玉凝點點頭,將頭靠著柳嬤嬤的肩膀,“還好有嬤嬤在,不然玉凝都不知曉該怎麽辦了。”
柳嬤嬤憐愛地將楚玉凝摟進懷裏,“姑娘說得哪裏話,這些原本就是老奴的本分。”
二人依偎了一會兒,忽然有個小丫頭從外麵進來,走到白露跟前,小聲稟告著什麽。
白露點了點頭,走進花廳,對楚玉凝道:“稟姑娘,蘭小哥兒在外麵求見。”
楚玉凝點點頭,“請義兄進來。”
對於認蘭舟作義兄之事,楚玉凝將自己的決定對柳嬤嬤、王大管事和田媽媽等人說了之後,眾人竟沒一個反對的,隻道,待蘇氏醒來,身子恢複如常,再行認親之禮。
然為避嫌,楚玉凝每次見蘭舟時,都有田媽媽亦或柳嬤嬤等在場。
蘭舟走進花廳,垂首對楚玉凝和柳嬤嬤各自行了一禮,神情凝重地將手中的信拿了出來。
方才在外麵,他已聽王大管事說了昨日有人夜入蘇宅之事。
蘭舟很快便將此事與楚闊收到的那封信聯係到了一起,宋邑那兒沒能打探出什麽消息,現今隻有向蘇氏身邊親近之人求助了。
而照顧蘇氏時日最長的,非柳嬤嬤莫屬。
楚玉凝將信接過,看完,故作疑惑不解地看著他,“義兄,你這信是從何而來?信中之言又是何意?”
蘭舟道:“那晚楚大人睡下時,一個不察,將卷成一團的信團落在了地上,被我撿了來。原打算打探清楚再告知姑娘與你嬤嬤等人,然這幾天依舊一無所獲。”
他接過信,又將其遞給柳嬤嬤,“舟鬥膽猜測,此信中的‘她’指的便是夫人。思前想後了三天,雖然楚大人不欲我們知曉此事,然昨晚府裏又生出有人夜入之事,舟直覺兩件事之間當有所聯係,便拿著信來尋姑娘,想著柳嬤嬤是夫人的奶娘,再沒人比嬤嬤更清楚夫人的過往了。”
柳嬤嬤看了信的內容,神色卻是茫然的。
“蘭小哥兒的意思,老身不是不明白。然......夫人在閨中,一向深居簡出,與大人成親,也是侯爺的意思......”
也就是說,蘇氏在閨中之時,並無相交甚篤的男子。
那寫這封信的人究竟是誰?
三人一時陷入沉思。
“那嬤嬤您能否好生想想,母親曾經是否有幫過或者救過什麽人?亦或有沒有什麽不明人士逢年過節給母親送些小禮物之類?”楚玉凝想了想後,試探著問道。
柳嬤嬤搖了搖頭。
隨即神色變得遲疑起來。
猶豫一番,柳嬤嬤皺著眉道:“若說救過什麽人的話,夫人曾在老夫人亡故十年時,在老夫人墓前守了一百天的墓,也是在那裏,偶然救過一個渾身是傷的孩子。”
“那孩子當年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也不知怎麽弄的,渾身上下都是傷口,暈倒在了姑娘當時住的草廬前。姑娘請了村裏的老大夫給那孩子治傷,老大夫竟以那孩子傷勢太重為由,拒絕診治,最後還是尋了個過路的遊醫,死馬當作活馬醫,給那孩子灌了草藥,又抹了一身的藥草搗碎的屑末子。”
“那孩子昏迷了三日三夜,最後不聲不響地離開了。老奴甚至不記得他長什麽模樣。”
楚玉凝的外祖母是生蘇氏時,難產去的。
蘇氏救下當年那人時,不過十一歲。
她十七歲由忠義伯做主,嫁給楚闊微妻,兩年後生下楚玉凝,楚玉凝剛過了九歲生辰,距離蘇氏當年救人已過去了十七年之久。
會是那個人麽?
楚玉凝不由看向蘭舟,從他眸中看出了同樣的疑惑。
“此人後來便再未出現過麽?”蘭舟出聲問道。
柳嬤嬤仔細想了又想,“老奴印象中是不曾的。”
“好的,舟知曉了。舟想法子尋人查一查。”
“義兄,你要尋誰查?”楚玉凝不由好奇起來。
“凝妹妹,你可還記得宋大狀師?”蘭舟看著楚玉凝微笑道。
楚玉凝愣了一愣,她自是知曉此人,卻不知蘭舟何時與他親近到此等地步。
“此事事關夫人閨譽,宋大狀師代理了許多案件,對當事之人之事,俱能做到守口如瓶,我且試著尋他問問。”
柳嬤嬤聽了這才放下心,“如此就有勞蘭小哥兒了。”
“這是舟該做的。”蘭舟朝柳嬤嬤和楚玉凝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走出蘇宅的大門,信步走在街上。
蘇宅在城西,距離宋邑府上,約莫一個時辰,恰可用來在腦中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前後梳理一遍。
蘭舟正邊走邊整理著思緒,忽然一個龐然大物從身後直直壓到他身上。
他一個不察,腳步踉蹌著跌倒在地,那龐然大物“噗通”一聲,滾到了他身側的地上。
竟是一個人!
此人衣衫破舊,臉上帶著好幾道傷,右手緊緊抓住一物,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昏迷了過去。
恰恰將蘭舟的一角衣衫,壓在了身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