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凝搖了搖頭,“暫時尚無快且穩的生財之道。故想先請嬤嬤與王大管事幫忙清理一番母親的陪嫁,看可用現銀有多少,也好為日後的買賣做準備。”
蘇氏現下的產業中,除了如意酒樓之外,還有一個糕點鋪子和一個首飾鋪子。
楚玉凝兩輩子加起來倒是多活了幾年,對於京城中,幾年後時興的糕點和流行的首飾式樣,心中有個大概的印象,但也隻是大概的印象而已,讓她說出這些糕點的詳盡配方卻是再不能的。
至於首飾,即便她能惟妙惟肖地畫出模樣,至於鑲嵌細節,何處需用上何種工藝,何處鑲金何處嵌玉,如何點翠,她則說不上來太多。
蘇氏的陪嫁莊子則大多交由佃戶打理,每年隻收些傭金和一些時令的蔬果。這一塊如何得錢,楚玉凝更是一竅不通。
她想了想,還是將母親名下可用的現銀清理出來再說,等知道手頭有了多少銀子,也可再做相應的打算。
王大管事和柳嬤嬤點了點頭,便著手清理起蘇氏的嫁妝。
如此過了三日,總算將能用的銀子算了出來。
“共計五萬兩。”
王大管事將數目報上來時,楚玉凝顯然吃了一驚。
比她預想中的要多。
然一支百年以上的人參少說也要數百兩,這樣算來,五萬兩坐如果隻出不進的話,用起來也不過幾年光景。
這幾日,楚玉凝在心中仔細想了一遍來錢快的法子。
第一,是遠走西域,將本朝的茶葉、絲綢等物高價賣到關外等地,換回奇珍異寶,再高價賣出。
第二,便是出海遠航,本朝海禁初開,若能搭上一條穩妥的商船,自海外購來些稀罕物件,運回京裏,很快便能銷售一空。
再則,還有一種來錢慢些,倒也行地通。
糕點吃食、首飾之類太過精細的東西,她記不起來,前世京裏盛行的衣裳款式和料子,她卻是極為清楚的。
這並非她對於此道情有獨鍾,而是哪個少女都想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何況還是她那種爭強好勝的個性。
難就難在,蘇氏的陪嫁鋪子裏沒有成衣鋪子,而京城裏數得上名號的成衣鋪子,背後無不有人撐腰,也有專門的師傅設計款式,若冒冒然然將衣裳草圖送上去,隻怕人家看都不屑看一眼。
還有便是,她現下畢竟隻是個八歲的小姑娘,冒然把衣裳的草圖畫出來,隻怕會引人起疑。
此事還需想個穩妥法子,方能成行。
“還有一事。”王大管事向楚玉凝道:“老奴已將老爺收藏的字畫、珍玩和宅子拿去估了價,約莫能賣兩萬兩。”
“父親的東西能不動還是不動地好。那些東西留著尚可增值,賣了可就再沒有了。”
父親總歸會再娶,前世他在母親杳無音信兩年之後,經祖母再三催促,最終娶了薛雲岫。
康安侯府隻剩薛雲岫與薛永怡姑侄二人,康安侯夫婦突然意外身亡後,聖上感懷英才早逝,並未立時收回爵位,而是給了康安侯府一個恩典,若薛永怡日後嫁人亦或招婿,可讓其所生長子繼承爵位。
這些年康安侯府由薛雲岫姑侄二人支撐著,接連辦了幾場喪事,府中家底早已所剩無幾。
楚玉凝記得,前兩世薛雲岫嫁給父親時,嫁妝並不是十分豐厚,還將薛永怡也從康安侯府一並帶了過來。
第一世裏,為著此事,她可沒少明裏暗裏對薛永怡冷嘲熱諷。
第二世,她占領先機,搶了本應是薛永怡未婚夫的蘭舟。
這一世,自重生至今,不論她願或是不願,不可否認,薛雲岫和薛永怡都幫助她們母女良多。
為著這些考慮,她都不願輕易動用父親的銀子。
王大管事沉吟一番道:“老奴也是這般認為,然老爺他心意已決。”
楚玉凝知道王大管事言外之意,聞言,點點頭,“我會勸勸父親。”
繼而又道:“不知王大管事心裏可有什麽好的生財之道?”
王大管事還是覺得跟一個八歲的小姑娘談論這些事有些滑稽,然楚玉凝麵色沉肅、柳嬤嬤也一臉鄭重,他便在腦中理了理思緒,道出另一件事:“老奴已按老爺的吩咐,於四日前,派人往金陵給忠義伯送了一封信。”
楚玉凝聽得此言,目光閃過一抹冷厲,“送信之人可已返回?如何回的話?”
“送信之人日夜不休,已於正午返回,並帶來忠義伯的回複,親家老太爺說會在料理了老爺信中所寫之事後,親自進京一趟。”
“外公可有說如何料理?”
王大管事苦笑著搖了搖頭。
楚玉凝神情立時變得冷硬起來。
外公既然沒有當眾表態,便是打算保蘇宸娘一命了。
楚玉凝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恨意暫時壓下。
“此事與我們商談的生財之道有何幹係?”
王大管事將攏在袖中的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拿了出來,交到楚玉凝手上。
此事他原打算直接回稟給楚闊,不料楚玉凝會召見他,且是談論開源之事,王大管事思慮一番,還是將信封掏了出來。
“這是老太爺讓小廝帶回來交給姑娘的。”
楚闊已與蘇氏和離,確切來說,二人之間已無幹係,故而忠義伯才說將此信交給楚玉凝。
楚玉凝將信封拆開。
首先拿出來的是五張票據,每張一千兩,可在當地錢鋪兌換成現銀。
而後便是一張字跡淩亂的紙,想必是外公匆匆寫就的。
上麵隻有一句話,“把票據兌換出來先用,三娘我會處置。”
楚玉凝冷笑一聲,將票據連同信一道放下。
區區五千兩銀子就能償還母親這些日子所受的苦了麽?休想!
王大管事觀楚玉凝反應,知曉忠義伯信中所言,顯然不能令她滿意。
便啟唇繼續道:“老太爺讓小廝帶話,生財之事,待他來京城,會親自與姑娘和老爺談。”
這是打算用銀子堵住她的嘴了麽?
楚玉凝將唇抿成一條線,目中聚起點點寒光。
“再多的銀錢也不能抵償母親這些日子遭受的苦楚。蘇宸娘既有膽做下這一切,就必須要受到應有的懲罰!此事,父親不好出手,便由我來!我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姑娘,您可不能輕舉妄動!”柳嬤嬤見楚玉凝這副模樣,忙疾聲勸道。
那日晚上,她可是親眼見著楚玉凝從廚房裏拿起兩把菜刀就衝進柴房,隨手一揮,將一把菜刀對著盜匪頭子丟了出去。
另一把則由兩手緊握,用力插進盜匪頭子的胸膛!
這般凶悍的模樣,宛如一隻桀驁不馴攻擊力十足的小獵豹,讓人看得心驚膽寒。
“嬤嬤。”楚玉凝將目光轉向柳嬤嬤,“那您就甘心看著母親躺在床上,而造成她現今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安然悠閑地活著,為自己毒計得逞而沾沾自喜?”
“老奴不是......”柳嬤嬤立時否認起來。
“好了,嬤嬤!”楚玉凝揮手打斷了她,“我會從長計議,不會搭上自己,您放心。”
“時候不早了,此事我們稍後再議吧。”楚玉凝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柳嬤嬤和王大管事見狀,隻得先行告退出去。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楚玉凝嘴角染上一絲苦笑。
果真,現在的自己還是太小了啊!所以一言一行都會使人驚異。
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當成妖孽轉世呢?
這般一想,心中又釋然。
想自己這般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去活來,不是妖孽,又是什麽呢?
她正兀自感歎時,白露從外麵進來稟告道:“姑娘,寧王世子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