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麽了!”
“姐姐!”蘇宸娘亦發現了蘇氏異常,一把將其扶住。
“姐姐,您可也有哪裏不適?”蘇宸娘扶著蘇氏胳膊,將她扶到榻上坐下,“正好大夫在此,不若讓他瞧瞧。”
蘇氏搖了搖頭,許是穆氏屋子裏的香味兒太濃,她方才覺得有些頭暈。
楚玉凝擠到蘇宸娘前麵,凝眉觀察著蘇氏麵色。
蘇氏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對蘇宸娘微笑道:“我無事,妹妹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蘇宸娘也燦然一笑,“妹妹自然也希望姐姐身體安康無礙,既如此,讓大夫把個平安脈也是好的。”
蘇氏無法反駁,便依言伸出了手腕。
蘇宸娘嘴角勾著一抹笑,兩眼閃亮地在一旁看著。
楚老太太則撇了撇嘴,微哼了一聲,坐在一旁不語。
楚玉凝看著蘇宸娘臉上刺眼的笑,又瞥見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心中愈發篤定,這一切定是穆氏與蘇宸娘早就謀劃好的,針對蘇氏的局!
果然,過了片刻,大夫收了手,緩聲道:“夫人脈來流利,呈如盤走珠之象。然隻月餘,脈象稍淺。老朽約莫有七成把握,夫人這是滑脈。”
此語一出,宛若驚雷炸在室內,使得滿座皆驚,霍然變色。
蘇氏先是眉尖微蹙,想起楚闊先前說的的計劃,可明明還不到時日,隨即瞳孔驀然一縮,整張臉變得煞白一片!
上次月事來時,還是在進京途中,如此算來,竟有近兩個月沒有來了。
明明上次玉凝受傷時,她在回春堂找大夫開了避孕的藥,連著喝了三副,如何竟會被診出有孕!
難不成這就是穆氏母女的打算,想以身懷有孕來徹底擊垮她,讓她再也無法在楚府立足?
“娘。”楚玉凝輕輕搖了搖蘇氏胳膊,看向她眼眸,視線相觸,楚玉凝微搖了搖頭,示意蘇氏冷靜。
母女二人顯然想到了一處去。
“哎呀!”楚玉凝低吟一身,腳步虛浮,險些站立不住。
“娘,我頭暈。”她可憐兮兮地倚著蘇氏,皺著眉頭,撅著嘴道。
“還請大夫替小兒也看看。”蘇氏說著,請楚玉凝伸出手腕。
大夫垂眸診脈,屋中其餘人等麵色各異,卻各自沉默不語。
“姑娘身體康健,並無染恙。”大夫收了手,緩聲道。
“你胡說!”楚玉凝仰著頭,皺著鼻子道:“方才在內間聞久了沉香味兒,我才覺得胸悶不適,這會兒更是頭暈無力,和母親一樣險些站不住,怎會無恙呢!”
楚玉凝此言一出,不僅蘇宸娘微微變了麵色,就連楚老太太也雙眼一眯。
“那沉香是母親素來聞慣了的。玉凝你小孩子家家初次聞不慣也是有的。”蘇宸娘笑看著她道。
蘇宸娘若是氣急敗壞,指責楚玉凝一個信口汙蔑,楚玉凝反倒不疑有他,而她現下在這兒裝著好人,尋借口開脫,一副心虛的模樣,顯見她們定是在沉香裏動了手腳!
“娘!我不管!舅舅初到京城,不知打哪兒請來個庸醫,想也知曉沒有回春堂的大夫好!您去請個回春堂的大夫給兒瞧瞧!”
說著像塊牛皮糖似的黏在蘇氏身上。
“這......”大夫立在當地,麵色頗有些不安。
但凡是有些血性的,早提著藥箱走人了。
說不定邊走邊指桑罵槐地破口大罵幾句。
“去將回春堂的莫大夫請來。”一直冷眼旁觀的楚老太太忽然開口對董嬤嬤吩咐道,“若是莫大夫不得閑,便請蔣大夫。”
“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不相信我們請來的大夫?”蘇宸娘聞得此語,立時沉下臉問道。
“非是不相信。親家老太太畢竟是客,現下在楚府裏身體抱恙,自要多請幾個大夫瞧瞧,我這個做主人的方能安心。”
楚老太太回應地滴水不漏,蘇宸娘到底不好再說什麽,隻那麵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還低頭狠狠剜了楚玉凝一眼。
可生生埋汰了方才那副和模樣兒。
楚玉凝朝她做了個鬼臉,自鼻孔裏發出不屑的一聲哼。
“既然老太太不相信老夫的醫術,再留在此處已是無益,老夫便先行告辭了!”直到此時,那大夫才好似反應過來一般,麵有慍色地對楚老太太抱了抱拳。
“不急!”楚老太太麵帶微笑,將人攔住,“非是不相信您的醫術,而是由多位大夫會診,匯集所長,更能對症下藥,還請您稍侯片刻。”
眾人便不再說話,耐心等著。
然各自心中是何想法,便隻有自個兒知曉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王大管事親自將蔣大夫迎進了客院。
楚老太太請蔣大夫先給穆老太太看診。
蔣大夫便在婆子的引領下進入穆氏歇息之處。
一步入室內,蔣大夫便命大夫敞開窗戶,並熄了窗前的沉香。
“這沉香裏混入了迷迭香的成分,人聞得久了便會胸悶頭暈呼吸不暢,聞上半個時辰,甚至還會昏迷。”
此語又令跟進來的幾人滿色微變。
楚玉凝目帶挑釁看著蘇宸娘,對著蘇氏撒嬌道:“娘,果真是這香有問題呢!蔣大夫進屋便聞出來了,方才那個大夫給繼外祖母把了許久的脈,竟渾然不覺,嘖嘖!”
留下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感歎。
那被說道的大夫,麵色漲地通紅,囁嚅著唇,不敢反駁。
“啪!”蘇宸娘忽然反手一把巴掌甩在了捧著煙爐正欲退離的丫頭臉上。
“不省心的東西!整日就知偷奸耍滑,給老太太用的東西,竟敢混入劣等沉香,老太太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蘇宸娘點著那丫頭額尖,恨恨說道。
丫頭立刻跪下磕頭,嘴裏求饒,“奴婢知錯,姑娘饒命!”
竟是將鍋甩在了丫頭身上。
“好了!母親的身子要緊!先把這丫頭帶下去關起來,待給母親診治了,再行發落。”
蘇宸娘當著大夫和楚老太太的麵,這般對待丫頭,丟的還是蘇氏一族的臉。
蘇氏少不得出口勸誡。
“瞧我!一遇到母親的病,就心急了。還是姐姐明白事理。”蘇宸娘甩了甩巴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便如姐姐所言,先將這丫頭關起來。”
將因自個兒因關心則亂而惱羞成怒的“孝女”形象發揮到極致,兩相對比之下,反倒顯得這丫頭和蘇氏有個什麽關係似的。
蘇氏難得理會蘇宸娘一番故作姿態,隻溫和有禮道:“還請大夫給我母親看看。”
蔣大夫點了點頭。
少頃,把玩脈後,蔣大夫站起身,溫聲道:“老太太身子並無大礙,隻吸多了屋中香氣,需多睡幾個時辰。”
竟是連方子都不需開。
“如此我總算放心了!”蘇宸娘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眾人一起前往外間,楚老太太忽然看著蔣大夫道,“還請大夫替我這兒媳把個平安脈。”
“是呢!方才大夫診出姐姐有七成的把握是滑脈。”蘇宸娘在一旁幫腔道。
楚玉凝看著蘇宸娘這反應,微蹙了眉頭,難不成她還有後招不成?
有老太太發話,蘇氏隻得再次伸出手腕。
“夫人有孕一月有餘,是滑脈無疑。”蔣大夫收回手腕,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