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結,童言眼睜睜看著言靖東穿過了大廳,正朝著她的方向逼近過來。
他臉上有毫不掩飾的焦急,但那表情落在童言眼裏,卻是實實在在的諷刺。
一瞬間似乎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言靖東就是喬歌死也不願說出口的“他”。
這真的是臥槽+嗬嗬。
童言哭笑不得,扭頭朝喬歌跟著醫生進去的走廊看了一眼,站起身來準備走人。因為不想讓言靖東看見,她站起身的同時把毛呢大衣的領子拉了起來,遮住了大半張側臉。
此時言靖東已經走到了護士站,單手扶在櫃台麵上,正讓值班護士幫他查看病患資料。
“哎呀,我跟你說過了,沒有叫喬歌的。”值班護士被他問的有點不耐煩,聲音不覺大了幾分,同時伴有翻動紙頁的聲音:“你瞧這堆剛簽過的單子裏等等,有一個,但是是家屬簽字,要不你去那邊等候區找找?”
聽到這一句,童言就是一驚,下意識朝護士站那邊看了一眼,正對上言靖東朝這邊看過來的臉。
隔著十米距離的兩個人同時愣住。
我屮艸芔茻!
童言心中頓時跑過一千萬頭草泥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撒丫子開溜,扛著百米衝刺的速度就朝正門奔了過去。
看見她動,另一邊言靖東迅速反應過來,緊跟在後麵也衝了出去。
隻留護士小姐和零星的幾個人一臉懵逼的追逐著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
醫院主樓外麵不過一百米就是街道,但是有圍牆圍著,所以隻能去另一邊的出口。
童言跑出主樓,在門口停了一秒,確定了出口的位置,正準備撒丫子開跑,就聽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知道是言靖東追過來了,嚇得她背後一涼,邁開雙腿更快的朝大門口狂奔過去。
越跑越快,越跑越急,清晨的涼風呼呼刮過臉頰,帶起一陣輕微的刺痛。
童言沒心思管那麽多,隻是拚了命的跑,眼看著快到門口了,她沒看台階,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朝前撲了過去,路麵鋪設的瓷磚的視覺效果迅速放大,她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了臉。
就在這時,她背後的大衣突然被人拽了一把,緊接著她朝前傾倒的身子就被那道力量帶了回去,重心回歸,她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她身後的人同時收回了手,握住她的胳膊一轉,讓她麵對他。
“言瑾童!”言靖東的聲音裏壓抑著怒火,手還緊緊抓著童言的手臂。
他叫的是童言以前的名字。
師哥十多年沒聽見過,童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微微一愣,看著他隨即冷笑:“言先生,您認錯人了,我叫童言,不是言瑾童。”
“”言靖東微微眯眼,眼神裏隱隱偷著危險,他停了兩秒,“嗬”出一聲:“也對,我妹妹言瑾童很聰明,絕對不是你這種蠢貨。”
“”童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憋下一口氣勒拳,忍著不揍他真好困難。停了兩秒,她忽然冷笑一聲,緩緩點頭:“嗯,我是蠢貨,那你是什麽?蠢貨的平方,還是立方?”
聽她這陰陽怪氣的動靜,言靖東知道她話中另有所指,他抬頭看了眼他倆站的位置,正好擋在圍牆的出口邊,旁邊不遠處就是一處開放的自行車停靠處。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言靖東冷著臉,直接拽著童言往那走過去。
兩個人站定,童言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滿臉不耐煩盯著言靖東:“我跟你沒話可說。”
“哦,是麽?”言靖東微微勾起一側嘴角,低頭盯著童言,目光冷而危險:“可是我有很多話要問你呢。”他語氣突然嚴厲,“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跟你有關係麽?”童言瞪他,“話說您能搞清楚您是來幹嘛的麽,喬歌那邊流||產應該做完了,作為孩子的父親難道您不應該去道個別什麽的?”
這話方才出口,童言就知道自己刻薄了,而且刻薄得令她厭惡。
可是她沒辦法,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遇到言靖東,更不想接受言靖東和喬歌有什麽關係的事實,所以她才會用這麽直接到欠揍的方式去提醒或者戳痛言靖東,希望他能就此放過她,好讓她安全撤離。
“孩子的父親?”
意料之外,言靖東聽了她的話愣住了,
“”論刻薄功力,世上無人能及言靖東。童言嘴角又是一陣抽搐,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她抿唇瞪著言靖東瞪了好久,半晌才終於擠出一句:“不是你的你跑來幹什麽?你忽悠誰呢?你以為我三歲啊!”
“智商確實沒比三歲高多少。”言靖東微抬了下巴,拿眼睛斜她,“那孩子是張叔的。”
張叔?
張叔是誰?
童言瞬間一臉懵逼。
言靖東仿佛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冷哼一聲,往她麵前走了一步:“張叔,爸的助理,現在是公司副總。他兒子跟你同歲,你倆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童言轉了轉眼珠,印象中好像是有麽個人,可是
“張叔的兒子去年飆車出車禍死了,張嬸年齡大了生不了,所以想找個年輕的”說到這,言靖東也不往下說了,這種感覺讓他很尷尬,他略微抿了抿嘴。
雖然他沒說透,童言卻是懂了,晚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人心理和情感上接受不了,但又不想包養別人家的孩子,所以才會想出這麽荒唐的招數,可是可是不管怎麽說,這還是讓人難以接受啊。
童言心裏一陣鬱悶,一時間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低頭沉了一陣,再抬頭看向言靖東,語氣不由自主比方才軟了些:“所以你是來當消防員的。”
言靖東眯眼看她,“哼”了一聲。
“哦。”童言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等等,張叔的孩子為什麽你要來滅火?張叔人呢?不會是張嬸”她其實想說張嬸發現在鬧,但是話到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那倒不是。”言靖東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淡淡答了一句,又說:“這事本來就是張嬸許可的,還說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她幫忙帶。張叔昨晚上的飛機去澳門出差,現在不在,所以臨時找的我,想讓我幫著攔一下。”他回頭朝門診大樓看了一眼,涼笑,“不過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童言無言以對,默默低頭抹了把臉。現在的她心裏很亂,倒也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難過,總之,很複雜。
言靖東低頭看她,張了張口,沒說話。
就那麽站了一會,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伸手拍了一下童言的頭,開口:“你為什麽會在這,而且還跟喬歌在一起?”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來剛剛護士站的護士的話,臉色瞬間就冷下來,“你是不是傻,為什麽喬歌的手術同意書上簽的是你的名字?”
麵對他突然甩過來的一連串的問題,童言一呆,眨了眨眼,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名字是她簽的,說是她的身份傳出去”
“她的名聲傳出去不好,你的呢?”她的話被言靖東嚴厲打斷,微皺的眉頭間滿是危險的氣息,“你智商是喂狗了麽?你就沒想過這事如果傳出去怎麽辦?你”
“等等,打住。”童言伸手製止他的數落,“剛一見麵你就罵我,你有癮是麽?不是說昨晚上喝吐了嗎,你早上起來酒醒了沒,剛剛車開那麽快不怕查酒駕啊?”
“”言靖東被她堵得一愣,停了一秒,話鋒一轉:“你怎麽知道我昨晚上喝吐了?”
童言心下頓時一驚,一臉驚悚的看了他一眼。心說,完了,露餡了,現在不走一會被逮住就更是麻煩。
所以,跑吧。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童言就將它付諸實踐,轉身邊就是出口,童言撒開丫子就躥了出去,距離不遠的地方就是公交站牌,正好有輛車停在那。
也不管是去哪了,童言趕在車門關閉的前一秒衝了上去,就聽身後“哢噠”一聲,車門落鎖,公交車駛出站,上路。
這應該算是,暫時跑掉了吧。
——
彼時,淩澤笙剛才落地,開了手機就發現有73通未接來電,全部來自言靖東。
他打電話幹什麽?
淩澤笙有些疑惑,等著來電提示的短信發完,他才慢吞吞調出言靖東的手機號,剛要播,那邊的電話就又播了過來。
等鈴聲響過三下,淩澤笙才接起來:“喂!”
“淩澤笙你個好小子,你把我妹拐哪去了?我限你24小時之內把人送到我麵前來,不然”
那邊話沒完,淩澤笙就掛了電話,他慢悠悠把手機收回口袋,“有病。”
但是童言那崽子是怎麽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