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官二代,按理說應該眼睛長在頭頂上,撞了人也會大吼一聲:‘我爸是劉統勳’的主。可為什麽他在入仕之後就忽然間慫了呢?!
曆史的背後不乏隱情。
劉墉也有他的難言之隱。
俗話說:富不過三代。同樣,順也不過三代。
劉墉家三代為官,已經順到頭了。為什麽?!因為他老子的官做得太大了。
1754年,劉墉考上進士剛剛三年,在翰林院裏,是從庶拮士到編修,好不容易熬到了侍講。突然之間,禍從天降,說起這個禍,很簡單的一個事,甚至說,跟他們家都沒有太大關係的一件事,但就是被他給攤上了。
悲催的一幕。
話還得從新疆回部的阿睦爾撒納來談起。
回部,我們要注意這個回部不是指的今天講的**,**跟回部不是一回事。他發動叛亂,大兵一下占領了烏魯木齊,那個時候不叫烏魯木齊,叫歸化城,當時的清軍轉眼間就從西麵的烏魯木齊退到東麵的巴裏坤和哈密。
劉統勳當時的官職是首席軍機大臣。首席軍機大人有件工作是每年都要做的,那就是去邊防看望駐軍的戰士。代表政府與最高領導人致予他們最崇高的敬意以及最熱烈的問候。1754年,當清軍正節節敗退,退守巴裏坤和哈密時,劉統勳童鞋出現在了駐地。他麵臨突然而來的大兵後撤,當時就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於是他給乾隆爺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建議放棄巴裏坤,所有的軍隊退到哈密。重新準備,不與敵人做正麵衝突。
我們先準備一下,以逸待勞,等到他攻到哈密的時候,我再全力進攻再反攻,結果乾隆爺拿到這封信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擦,你敢勾結外匪?!來人啊,將劉統勳給老子押回北京,全家抄斬。
劉統勳全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幾十口人,鋃鐺入獄。整整兩年,不審也不問。
兩年後,乾隆忽然想起了在吃牢飯的劉統勳一家,覺得自己有點過了,於是又將劉統勳和劉墉官複了原職。但是,劉統勳提出了建議:算了,算了,兒子(劉墉)啊,你就別在北京了,這個北京太危險了,你還是給我上外麵吧。所以當時劉統勳在皇帝麵前,保舉他的兒子去了外地為官,就此離開了北京。
這件事在劉大人的一生中卻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以至於他一生的所有經驗,所有教訓,所有為官處世的原則,多多少少都與他在這一年無辜坐牢,全家被抄,整個家族隨時可能轉瞬之間就被滅亡,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
劉大人痛定思痛,此事之後,他總結出了一套為官處事五條基本原則。第一:一定要討好皇帝,該出手時就出手。
自己全家的小命危在旦夕,這個時候全在皇帝一句話:皇帝說放你就放你,皇帝說不放你,誰也不敢說放你。自己這個家庭之所以能夠保住性命,完全是皇帝一時高興,皇帝想過來了,皇帝想明白了,全家也就太平了。所以我將來的任務就是錢方白計地討取皇帝的歡心。
不過,和大人告訴我們:想要討好皇帝,說的容易,做起來太難了。
好在劉墉家有底蘊,前後三代,一百多年的為官經驗告訴他:這件事我沒做過,但是我聽說過。我知道應該怎麽做。這個時候,他準備走一趟海成的老路:搞一把wenziyu。
有些童鞋會問了:不太可能吧?!劉大人也弄過這種東西?!
他不但搞過,而且搞過兩次。
好狠的心。
第一場發生在1761年。這一年他擔任了江蘇學政,就在這一年的春天,發生了一件事:江蘇沛縣有一個舉人辱罵朝廷,結果讓人給誣告了,逮進監獄了,三堂會審。
原本這案子根本就沒他什麽事兒,如果那人就一普通老百姓,提刑按察使司順手就給辦了。麻煩就麻煩在這個人的成分問題上。他是個舉人,舉人是老爺,是後備官員,必須得經過學政來審。
劉墉就是當時的學政。
劉大人腦筋一轉,立即想到了一件事:這個人既然敢罵朝廷,難道就不敢把罵人的話給寫出來嗎?他即刻給人建議:您去他們家搜,他們家肯定有字麵上的文字,肯定有一些字跡。結果一搜,果不其然,滿滿當當兩箱子紙,都是辱罵朝廷的。
這事兒鬧大了。
劉大人不怕事兒大,於是他寫了兩封信,一封告訴江蘇巡撫:你得處理這件事;另一封告訴乾隆皇帝:閹大庸辱罵朝廷,您得把他給辦了。
乾隆爺聽說以後,非常震怒,震怒異常,掉頭就下殺頭令。結果閹大庸死了,劉大人榮升山西太原知府。
劉大人一下子就美了。他沒想到,原來做官可以這麽容易。於是,十七年後,他又幹了一票。這一票,讓他著實體會了一把什麽才叫做‘一飛衝天’。
地點還是在江蘇,時間改為1777年。那一年,他第二次擔任江蘇學政。正好趕上東台縣有一個姓徐的家,他們家有一個老爺子叫徐敘夔。
徐敘夔這一天與別人發生了爭執-關於土地的爭執,他想強買人家的地。但人家有錢,就兩個字:不賣。就算要賣,也不賣給你!
徐敘夔怒了:擦,你還得瑟起來了!當下死纏爛打,軟硬兼施,說什麽也要吃下這塊地。這家人也火了:擦,我就不信還沒人治得了你了。當下一紙訴狀將徐敘夔告上了法庭。
這一告不要緊,要緊的是徐敘夔在他們家也是個書香門第,所以這事又趕上讓劉墉處理。劉大人一接到報案,立即就想到十七年前的案子:這貨肯定也辱罵過朝廷,給我搜。一搜。還真查出了個《一柱樓詩集》。
詩集裏有兩首詩:‘大明天子重相見,且把壺兒擱半邊’,這不是恢複大明朝嗎?我把那壺,倒水的壺閣在旁邊,但是加一塊兒,這個壺兒不就能讀成不是辱罵清朝是“胡人”嗎?這是一句,還沒完?他還有另外一句:‘明朝期振翮,一舉去清都’。這句話就不解釋了,解釋就顯得多餘了。
辦這種事情劉大人是有過經驗總結的,於是他一方麵把書直接派人送給乾隆。另外一方麵,自己在極力查詢別人的罪行。與此相關的,最後這個案子揭示出來,一下兜出了十幾個人,其中有八個人死亡,徐家一下死了三個。
另外,這個縣從上到下,《一柱樓詩集》已經刻了好幾十年了,你這個省府州縣的官員都不知道嗎?你幹嘛吃的?所以所有涉案官員一律緝拿問罪,死了的挖墳掘墓,活著的,立即處死。第二年,1780年,劉墉擔任了湖南巡撫。
第二個教訓:本職工作,該果斷時就果斷。他覺得這件事情我們家之所以逃過這一劫,並不是因為我們家到底有這個案子還是沒有這個案子,這個案子跟我們家有關係沒關係。他非常清楚皇帝放了他,是因為什麽?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所以他非常清楚,如果我的將來,不想遭類似的磨難。那麽我對於大清朝,就應該是勤於職守,也就應該是努力工作,回報皇上,報效祖國。
最後,我們再談一下‘羅鍋’。
羅鍋這倆字,還真的有個來頭,真是皇上給說的,但是哪個皇上說的呢?我負責人地告訴大家,不是乾隆。
不管是說書的,還是唱戲的,裏麵關於劉墉的“羅鍋”都是這麽說的:說乾隆有一天,拿劉墉開涮,賜封劉墉叫“羅鍋”,而且還給劉墉提了一首詩:‘人生殘疾是前緣,口在胸膛耳捶肩,仰麵難得見日月,側身才可見青天,臥似心字缺三點,立如彎弓少一弦,死後裝殮省官廓,籠屜之內即長眠。’這是乾隆爺寒磣劉墉的,還要讓劉墉還他一首詩,我都給你寫一首詩了,你也得給我寫一首詩。
劉大人立即提筆就寫了一首詩來回複皇上:‘駝生脊背可存糧。人長駝背智謀廣,文韜伴君定國策,武略戍邊保家邦,臣雖不才知恩遇,誠蒙萬歲賜封賞,別看羅鍋字不多,每年白得兩萬兩。’
這首詩是不是他寫的,我不敢妄下結論。原因就在於還有另外一首,傳說也是他寫的:‘背駝負乾坤,胸高滿經綸,一眼辯忠奸,單腿跳龍門。’他說的是四種殘疾人,他說這四個人都是好人。
下麵還有四句:‘丹心扶社稷,塗腦謝皇恩,以貌取材者,豈是賢德人。’有人說這個是劉墉寫的,因為剛才那首詩中隻說了一個駝背,而這首詩他把幾種殘疾人都寫進去了,許多人考證之後的結論是:劉墉寫的應該是後者。
不過到底哪一個是劉墉寫的,我自認為哪個都不像,我覺得都是傳說。但是劉墉這個“羅鍋”還真是皇上說的,但這個皇上不是乾隆,是乾隆的兒子,嘉慶,他說的也不是“羅鍋”兩字,而是“駝子”。史書上是這麽寫的:嘉慶說劉墉叫“劉駝子”。
嘉慶皇帝即位的時候,劉墉已經80多歲了,似乎我們感覺也該駝背了,所以從客觀上說,劉墉到了老年,駝背是真的。
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告訴大家:劉大人這個人很不簡單,錢灃拉上了他,和大人這次要栽了。
劉大人大了和大人31歲,論智力、論反應能力,和大人絕對在劉大人之上。為什麽他會被劉大人擺上一刀?!
劉大人笑了:整人這種事情,與智力無關,靠得是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