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我才知道許君延處理的小事是什麽。
“你們讓我進去,我要見許總,他認識我的!”杜素心不顧阿文和阿靜地阻攔衝進病房,她情緒激動,眼眶是紅的,似乎剛剛哭過。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正臉,她體態嬌小,相貌端莊和氣,我打量著她,突然想問問她是怎麽培養出周菁如這麽心腸歹毒的女兒。
許君延坐在床頭,他一手握著我的手,另一手端著筆記本電腦,在我住院期間,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醫院,於是他不得不把工作帶了過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似乎習慣了握住我的手,即便在他忙碌的時候,他也不鬆開。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稍稍坐正,然後他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杜素心。
他不說話,隻是這麽盯著她。
杜素心似乎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阿文和阿靜想把她拖出去,可是許君延止住了他們,兩個人安靜地退了出去。
“君延,你是想逼死菁如嗎?你剛才去看她,我以為你是想去安慰她,可是你竟然說讓她去自首,還讓她承認她是綁架案的主謀,你這不是要害死她嗎?綁架可是大罪,罪名一旦成立,要坐十幾年牢的啊,她今年才二十幾歲,你想讓她的下半輩子都在牢裏度過嗎?”杜素心一臉憤憤的表情,她的眼神在我的臉上掠過,語氣變得更是急躁,“菁如還年輕,她隻是一時耍小性子鬧一鬧,她哪裏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都是錢紅和劉倩倩兩個壞女人,都是她們挑唆她,我已經去找人告她們了,我會找最好的律師,我要讓她們坐一輩子的牢!”
原來許君延去找了周菁如,還讓她去自首承認自己是主謀,綁架是重罪,周菁如現在是周家唯一的女兒,也難怪杜素心慌了神;可是“還年輕”、“耍小性子”這樣的辯護,聽得我血氣上湧隻想打人。
然而此時此刻,我隻是厭惡地別過臉,不想去看她,也懶得跟她說一句話。
“杜總!”許君延對杜素心的稱呼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我記得他以前是叫她伯母的,語氣多少是帶著幾分尊重和客氣的,可是此時此刻我隻感覺到他的冷漠和疏遠。
他勾了勾唇,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周菁如坐牢隻是一個開始。”
說完,他手一揚,把手裏的文件仍在了地上,語氣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你來的正好,也省得我讓秘書給你送了。”
杜素心怔住了,她盯著地上的文件猶豫了片刻,才彎腰撿了起來,緊接著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不,你不能這麽做!工廠剛有一點起色,周家上周才投入了大筆的現金,你現在撤資等於逼著工廠倒閉!”
上次杜素心找了許君延,許君延答應不會撤資之後,周氏大概覺得從此可以高枕無憂,火急火燎地開始籌集資金注入工廠,又是采買設備又是興建廠房,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許君延提撤資,周氏必然會陷入亂局。
“我說了,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正清和周氏的所有項目,我都會停掉。”許君延臉上仍然掛著一絲笑意,隻是笑得那麽陰沉可怕,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杜素心驚呆了,她捏著手裏的文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抬起頭望向許君延,“君延,你想想雲如,你還記不記得她是怎麽救你的?她當年才十幾歲,就被幾個歹徒毀了!你就算誰的麵子都不看,總要看一看她的麵子啊?難道你想當一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嗎?”
“忘恩負義?”許君延冷笑一聲,直勾勾地盯著杜素心,一字一句地說著,“為了救你女兒,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你說我忘恩負義?”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冷厲,杜素心的眼眸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她臉色晦暗地站在原地,似乎再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語,可是片刻之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君延,菁如說雲如沒死,隻有她知道雲如在哪裏,我問她她都不肯說,她說隻要你答應不送她去坐牢,她就會說出雲如的下落。”杜素心把殺手鐧留到了最後,話說出口,她的語氣甚至都變得自信了許多,“這麽多年了,你就不想找到雲如嗎?”
我的心口突然顫了一下,我的手禁不住抖了起來,我想從許君延的手中抽離,可是他卻把我的手攥的更緊。
他的聲音冷淡而又平靜,隻有簡短的幾個字,“不想,出去!”
“君延,你真的狠下心要逼死菁如嗎?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受得了坐牢那麽大的苦,她會死的呀!”杜素心難以置信地望著許君延,她還是不死心。
許君延盯著杜素心,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那就去死!”
“你……”杜素心嚇住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直到阿文和阿靜進來把她請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一縷風吹進來,我的心突然變得很冷。
我盯著許君延,他重新打開電腦,他的視線落在屏幕上,我注意到他瘦削的臉頰,想伸手撫上去,最終還是攥緊了拳頭。
“我不會改變主意。”我平靜地說。
“你說什麽?”他抬起頭,黑沉沉的眼眸裏透著融融的暖意,他手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地給我傳送著熱量,可我不並覺得溫暖。
心是冷的,手再暖又有什麽用呢?
“你送周菁如去坐牢也好,你對付周氏集團也好,如果你是想討好我想讓我改變主意,我可以告訴你不會起任何作用,我終歸是要跟你離婚的,所以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著我,明天出院後我們就開始正式分居。”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他抿了抿唇,語氣聽起來有些艱澀,“我是為了小諾諾。”
聽到小諾諾的名字,我一下子就控製不住了。
“你沒有資格叫她的名字!”我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憤怒和壓抑的情緒在我的每一個細胞裏擴散,“你本來可以救她的,可是你沒有,你欠下的良心債,你拿我們的孩子去抵了!你滿意了,你以後可以睡得踏實了!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是啊,我不能,每個夜晚,隻要我一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晃動著一張嬰兒的小臉,我會想起以前每一次產檢時的畫麵,我想起b超下小諾諾的影像,我無法入睡,更無法安睡。
他的手伸過來,我下意識地躲開,“別碰我!”
“你哭了!”他注視著我,他的眼眸裏蘊含著深深的痛惜。
“我說別碰我!”我推他,推不開,憤怒之下,我咬住了他的手臂。
血腥的味道在我口腔裏彌漫開來,他一動不動,任我噬咬。
潔白的襯衫綻開了一朵血花,我再也控製不住地大哭起來。
他揉著我的頭發,輕聲安慰著我,他說,“寶貝,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我不要你,我要小諾諾!”我哽咽著。
他的手停滯了一下,然後他不再說話,隻是說著一些簡單的單音節詞語安慰著我。
我昏沉沉地睡去,可是我睡得並不安穩,或者說自從出事以來我就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一個接一個的噩夢,我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後背濕了一片。
一雙手從背後把我摟入懷中,寬闊的胸膛,溫暖的觸感,我情不自禁地向後靠了靠,可是我馬上反應過來,是許君延在抱著我。
我飛快地逃離他的懷抱,可是他卻再一次把我拽了回去,我們就像是陷入一場拉鋸戰,我逃他追,可是他的不屈不撓終於戰勝了我,他的一雙手像鐵鉗一般禁錮住我。
我再次試圖擺脫他,直到熱熱的液體流過我的脖頸,我僵了一下,不再掙紮。
“老婆,別離開我!”黑暗中,許君延抱緊我,語無倫次地低語著,“我真的不知道是她,如果我知道,我不會救她;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我以為快艇會來,我以為我可以作到。”
“給我一個機會。”他的聲音低沉喑啞,他在祈求。
我沉默,半晌之後,我緩緩開口,“誰給小諾諾機會?”
許君延顫了一下,我以為他會鬆手,可是他的手卻把我抱的更緊。
第二天一早,蘇若過來給許君延送文件,他遠遠地站在門口,在許君延冰刃一般的眼神下顯得有些唯唯諾諾,他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許君延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冰冷,越來越陰鷙,可是當他的眼神轉向我時,他的目光瞬間又盈滿了如水般的溫柔。
我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眼前擺著許君延讓人送過來的衣裙。
他說要帶我回世外桃源,他還說他讓張姨燉了我最愛喝的湯,他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絲迎接我出院的小興奮,他的嘴角甚至難得地綻開笑意。
然而在邵亞出現的一瞬間,許君延的眼神倏地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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