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醜婦

木子

第75章 梅園初遇

書名:農門醜婦 作者:木子 字數:7821



雪嫩小手掀開車簾,盼兒抻頭出來,看著石進抱著林氏邁進了東門,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把簾子放下來,臉頰貼在光滑的車壁上,水潤杏眼中也不免露出了幾分愁色。

想起翠翹先前的話,林氏給別的男人當過妾,是從京城裏頭逃出來的……以前盼兒隻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個短命的,所以記憶裏才沒有這個人出現,但此刻再一深想,林氏早年是別人的妾室,而她是庶女,母女兩個的身份都是上不得台麵的,要不然她小時候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整張臉都被毀了。

一旁坐在小杌子上的翠翹見主子臉色不好,以為盼兒還在擔心林氏,小聲道:“小姐別急,夫人肚子裏還懷著侯爺的血脈,肯定不會有事的,您就安安心心的回侯府呆著即可……”即使盼兒放心不下林氏,石進將才說了那種話,短時間內她怕是都不能進到忠勇侯府的。

暗自歎息一聲,盼兒點了點頭,等主仆兩個剛走進昆山院時,就見著紫煙這丫鬟腳步匆匆的往屋裏走,先是福了福身,這才道:

“主子,楚王妃往咱們府上下了請帖,說要請您去王府賞梅。”

皺了皺眉,盼兒以前從來沒跟楚王妃打過交道,怎麽會給她下帖子?

似是瞧出了盼兒的疑慮,紫煙開口解釋道:“楚王妃跟咱們夫人是閨中好友,從小看著將軍長大,楚王府與定北侯府交情深厚……”紫煙話沒說完,但盼兒也能明白這丫鬟的意思,無非就是楚王妃身份貴重,又是長輩,她親自下的帖子,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得去的。

“何時去賞梅?”

說實話,盼兒真沒覺得賞梅有什麽意思,最近幾日正是化凍的時候,滿地的積雪消融,混著泥湯,即使走路時小心再小心,裙裾鞋麵上都少不得被濺上泥湯,她今年開春新做的衣裳有幾件是用絞紗做的,一下水那衣裳就看不得了,自然不能穿第二回,想一想去楚王府賞梅還得盛裝打扮,盼兒就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煩。

尤其她自小在石橋村長大,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個身上泥點子還沒洗幹淨的村婦,跟那些頗好陽春白雪的嬌小姐在一起,怕也是處不到一塊去。再加上盼兒先前接觸過的貴女隻有許清靈跟淩月娘兩個,眼下回憶起這二人,她又是一陣歎氣。

“聽說是三日後,剛剛是李嬤嬤過來告知奴婢的,那天夫人也會與少奶奶您一同去。”

一聽到要跟淩氏同行,盼兒立刻垮了臉,蔫蔫的歪在軟榻上,今日發生的事情本就令人心煩意亂,即使盼兒是個好性兒,平日裏不會輕易發脾氣,此刻心裏也不免有些堵得慌。

褚良走進門穿過外間兒,就看到嬌滴滴的人兒穿了一身煙羅紫的輕紗褙子,裏頭配著同色的絲綢抹胸裙歪在榻上,一雙美目半睜半合,唇上沒塗口脂,卻豔的好像朱果一般,脖頸柔白細膩,即使沒有碰到,褚良也能想象那絕佳的觸感,再往下就是令人流連忘返的美景,雖然藏在衣裳裏,但銷魂蝕骨的滋味兒卻令人印象深刻,無論如何都是忘不了的。

大步流星的走到小女人麵前,屋裏頭還有不少伺候著的丫鬟,此刻見到將軍進來,露出單手可握的細腰,大掌扣住女人柔嫩的脖頸,直接叼住了少奶奶的嘴兒,這些丫鬟還都是清白身子,看到這一幕不由漲的滿臉通紅,不敢發出半點兒動靜,躡手躡腳的從屋裏退了出去。

盼兒被親的嘴唇發麻,隱隱還帶著幾分疼痛,她心裏不免有些著惱,小手捏成拳頭,狠狠的捶了幾下褚良的胸膛,偏這人紋絲不動,一雙鐵臂反而加重了力氣,將身上透著馥鬱香味兒的嬌兒抱的更緊,死死勒住,好像要將盼兒揉進骨血裏一般。

“將軍,快、快放開……”眼裏含著水兒,盼兒微微有些喘,聲音甜的都快滴出水來了,讓男人聽在耳中,臉色變得越發猙獰起來,前幾日正巧她來了葵水,淅淅瀝瀝的足足來了七八日才停,褚良夜裏頭守著香甜可口的美食,偏偏隻能用眼看著盯著卻吃不到嘴,這一日複一日的折磨,就算褚良的耐性比起尋常男子強出不少,此刻也不由憋得有些狠了,顧不得現在到底是什麽時辰,直接將嫩羊給吞進肚子裏。

論臉皮,盼兒可是遠遠比不上褚良厚的,但這男人自己瘋起來還不算,最後還非要拖了她下水,幸好主臥裏擺著的軟榻足夠結實,否則若按著男人這股折騰勁兒,說不準哪日就把這黃花梨木的軟榻給弄散架了。

隔著一層雕花木門,屋裏頭的響動自然是瞞不過人的,紫煙紫書以及翠翹三人經常貼身伺候著盼兒,以前早就聽過無數次這種動靜,一個個麵頰漲紅兩腿發軟,心裏清楚的很,知道沒有個把時辰裏頭的聲音怕是停不下來了。

轉眼又過了三天,今日一早,淩氏就派丫鬟過來知會了盼兒一聲,等到時辰差不多了,幾乎沒見過幾回麵的婆媳一起坐在馬車上,往楚王府的方向走去。

楚王到底是當今陛下的親叔叔,王府修建在內城,定北侯府再是尊貴,也不能逾過王府去,府邸建在外城靠近內城的地界兒,坐馬車不過兩刻鍾功夫便能趕到。

盼兒這還是頭一回跟淩氏一起出門兒,她兩手交疊放在腹部,正襟危坐,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看上去既軟和又怯懦,淩氏掃見盼兒這副模樣,端麗的臉上透著一絲不耐,道:“待會楚王府中來的女眷定然不少,其中有好有壞,若是有人刻意找麻煩,你也不能一味的強忍著,丟了咱們侯府的臉麵,反正你進了王府跟緊了我便是,少說話,可記住了?”

連連點頭,盼兒有些詫異的看了淩氏一眼,她倒是沒想到向來眼高於頂的婆婆竟還願意提點她幾句,看來淩氏雖說有些高傲,但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刻薄,一開始盼兒對這個婆婆向來是敬而遠之的,畢竟淩氏想讓淩月娘進府,要不是為了褚良跟小寶兩個,盼兒也不會裝傻充愣,忍下了此事。

但近段時日,淩氏倒是再也沒提過給褚良納妾之事,隻是天天照看著小寶,從不假手於人,有時候還會帶著小寶在京郊的莊子裏小住幾日,祖孫之間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濃厚許多。

盼兒心裏約莫著,大概是看在小寶的麵子上,淩氏的態度才有所改變,她到底也是褚良的親娘,若是能夠好好相處不生事端的話,盼兒也不想跟林氏鬧僵。

馬車很快就到了王府前頭,此處楚王妃此次宴客,往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送了請柬,以至於還沒到時辰,王府的前街已經被各家的馬車給堵得水泄不通,她們也堵在了路上,還等稍微等上片刻才能從馬車裏下來。

翠翹攙扶著盼兒下車時,前頭的一輛馬車也走下了一個俏麗的美人兒,披著一件不帶半根雜毛的白狐裘,麵上薄施粉黛,一雙鳳眼好像一泓清泉般,透著盈盈柔光。

“主子,那是齊夫人。”

聽到這話,盼兒才反應過來那女子的身份,不是許清靈還有哪個?她早先剛入京時,雖然進了狀元府跟齊川打過照麵,卻從來沒親眼見過這位相府千金,隻拿到了廢莊的地契而已,此刻這麽一看,發現許清靈倒也是個清麗的美人兒,怪不得會讓齊川眼巴巴的求娶,迫不及待的休了她這糟糠妻。

活了兩輩子,盼兒對齊川連半分男女之情都沒有,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怨恨,畢竟上輩子受過的苦楚並非作假,她眼睜睜的看著林氏病死,卻無能為力,如今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她終於擺脫了齊家,擺脫了齊川,眼下再見到齊川的這位新夫人,心下倒是升起絲感慨。

盼兒先前嫁過齊川的事,這些後宅婦人一個個都清楚的很,早就傳遍了,要不是礙於定北侯府的威名,讓她們不敢說三道四,現在外頭的閑話怕是會說的更不堪入耳。

跟在淩氏身後走進了王府裏,原本在前不遠的許清靈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盼兒,先是向淩氏淺淺的福了福身,才輕聲道:“林姑娘,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真是難得的美人兒,怪不得與定北將軍夫妻恩愛,簡直羨煞旁人。”

說這話時,許清靈臉上帶笑,但心裏頭就跟淬了毒似的,死死咬牙,鳳目盯著林盼兒的臉,發現這婦人雖然身份低賤,但容貌卻生的十分出挑,杏眼桃腮,朱唇貝齒,明豔的仿佛畫中人般,明明林盼兒隻是個村婦而已,粗鄙不堪,偏偏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內裏是個草包,那些男人們一個個也都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種女人,不止褚良甘願娶她當正妻,就連齊川都對她念念不忘。

許清靈身為相府千金,從小到大都被人捧著,自然是心高氣傲的,哪裏受到過這種委屈?心裏惱恨之下,她開口時才著重點出了盼兒的容貌。娶妻娶賢,納妾納美,這個道理沒有人不清楚,許清靈隻提這個而不說別的,內裏到底是什麽心思,倒也不算難猜。

盼兒早就對許清靈有所提防,此刻聽了這話,笑了笑道:“齊夫人何必這麽客氣?這院兒裏誰不知你是京城第一美人,論容貌我是遠遠不能跟你相提並論的,否則……”盼兒好像想起了什麽,小臉兒上透出一絲懊惱,突然住了口,用絲帕按了按唇角,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

倒是淩氏衝著許清靈點了點頭後,便帶著盼兒先一步往前走了。

許清靈看著盼兒的背影,兩手揉著錦帕,都快將那塊光潔滑潤的布料給戳出個窟窿來,不過她還記得此地乃是楚王府,萬萬不能鬧的太過,否則落了楚王妃的麵子,她怕也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楚王妃最喜白梅,楚王為了她特地在王府裏修了一座梅園,種了成百上千株梅花,花瓣潔白如雪,飄灑而下,當真如同仙境一般,如今正好趕上了花開的時節,楚王妃幹脆辦了一場賞梅宴,就是為了一窺這滿園寒梅的景兒。

進了梅園後,一路往前走便是滿目的梅花,如今天氣轉暖,已經不常落雪了,但此刻微風吹過,卷著花瓣兒在空中飄灑,倒也有幾分雪花紛揚的感覺。

因淩氏跟楚王妃交好,王府給定北侯府安排的位置便靠前了些,楚王妃今年三十出頭,一張臉雖然不算嬌美,但也稱得上和善,身段兒微微有些豐腴,也不到肥碩的程度,此刻親親熱熱的拉著淩氏的手,兩人說了一會兒這才轉頭看著盼兒,口中讚道:“瞧瞧你這兒媳婦多靈秀,還給你生了個寶貝孫子,這麽好的福氣,你便知足吧......”

盼兒頰邊微微泛紅,倒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聽楚王妃又道:“你這兒媳我瞧著有些眼熟,你看像不像寧王府的芙蕖?隻可惜芙蕖小時候就被送到了南邊養病,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寧王府?還沒等盼兒細想,淩氏就忙不迭的反駁:“芙蕖郡主身份高貴,盼兒出身低,跟郡主自然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哪有什麽像的?我看王妃就別變著法兒的誇她了……”

等楚王妃離開後,淩氏皺著眉,壓低了聲音說:“楚王妃性子寬和,但待會要來的寧王妃卻是個重規矩的,你未婚生子,這事情瞞不過別人,記得切莫往寧王妃身邊湊,她說話太直,小心受了委屈。”

聽到淩氏這話,盼兒不免升起了些忐忑,她從來沒有跟這些身份高貴的婦人打過交道,再加上往日隻在石橋村裏頭呆過,相處的都是像齊母那種沒什麽心眼兒的村婦,此刻心裏發怵也是難免的。

蔥根般白皙的指尖透著幾分涼意,她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

很快梅園中的人便來齊了,女眷出門之前都會往身上撲些香粉,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香氣,味道好聞的緊,但梅園裏坐了這麽多人,各種香味兒混雜在一處,盼兒的五感本就靈敏,此刻被熏得腦袋有些發暈,麵色也稍顯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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