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人抬起頭望著我,表情都有些錯愕。
“你來幹什麽?”許君延不緊不慢地打量著我,不屑地勾了勾唇。
他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中,臉上的表情有些陌生。
我記得他不抽煙,至少沒在我麵前抽過。
咳,我想什麽呢,現在不是討論他抽不抽煙的時候。
“許總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在這裏見麵嗎?”我不動聲色地扒拉開他身邊的一個長發美女,厚著臉皮擠進了他和美女中間的位置。
“許總,她是誰呀?怎麽這麽沒禮貌!”長發美女拉下臉,不甘心地抬起手臂給了我一記肘擊。
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練過,一膀子甩過來,我一個不平衡,差點兒一頭紮進許君延的懷裏。
不由自主地撐在許君延的手臂上,被他灼熱的視線一掃,我嚇得趕緊把手拿了回來。
許君延側了側身,對著長發美女微微一笑,語氣甚是溫柔,“一個對我死纏爛打的女人,每天都吵著想見我,招人煩。”
“都怪許總的魅力太大,女人一沾上就離不開!”房間裏有人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許總什麽時候開始對素顏美女感興趣了,不過偶爾換換口味也不是不行!”
肆無忌憚的言語從四麵八方向我撲來,許君延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一副瞧好戲的樣子。
“這麽老的女人能有什麽口味,嘖嘖——”長發美女柔弱無骨地靠在許君延的肩膀上瞪著我,胸衣低的顯出裏麵的春光,“許總都說了你煩,還不趕緊滾!”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是大多數時候,女人就喜歡為難女人!
我低頭鄙視地瞪著她的胸部,若有所指地說,“反正比你這樣的假體矽膠口味好。”
“你TMD找抽!”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說到了痛處,女人氣得抬起手就想打我。
關鍵時刻,許君延還是保持了一點風度,他伸手越過我的頭頂攥住了女人的手臂。
我趁機端起桌上的一杯紅酒對著女人作勢潑過去,可是下一秒,我轉手把紅酒潑在了許君延的襯衫上。
許君延始料未及,瞪大了眼睛望著我,緊接著眸子裏燃起熊熊怒意,“謝蓉,你找死!”
我知道他的潔癖,他肯定不會穿著髒了的襯衫繼續坐在這裏。
別說是潑了紅酒,我記得上學的時候我曾經不小心灑了半杯白開水在他身上,他都迫不及待地讓他家保姆送幹淨的衣服來。
一分鍾之後,許君延黑著臉把我拽到了包房外的走廊裏。
“謝蓉,你到底耍什麽花招?”許君延解開襯衫扣子,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我顧不上欣賞他好看的頸部線條,“我隻是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
“談——”話到嘴邊,我又慫了。
“借錢”兩個字像是羞恥play的禁忌詞一樣,讓我總是開不了口。
我突然覺得我這樣的人大概除了何榛榛肯主動借錢給我,我是絕無可能從其他人手裏借到一分錢了。
見我沉默不語,許君延轉身就走。
“許君延,你能不能借我二十萬?”我慌了,一把拽住他的襯衫下擺,終於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
許君延緩緩轉過身,一臉玩味的表情,“謝蓉,你是不是總裁小說看多了,我憑什麽借給你二十萬?”
想想也是,我不是貌美如花柔弱嫵媚對男主百依百順的女主角,也不是一時落魄他日定將東山再起的豪門千金,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掙紮著活下去的小透明。
所以許君延當然不可能像小說裏的男主角一樣,隨手塞給我一張兩千萬的支票——嗯,在現實世界裏,二十萬都沒有。
小說總是那麽美好,現實總是那麽殘酷,知道真相的我,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咱們不是小學同桌嗎?說起來,也算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強打起精神望著他,說出口的話,自己都覺得尷尬。
許君延臉上笑意更濃,他低下頭望著我,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謝蓉,我沒記錯的話,幾天前你明明說過我們現在連普通朋友的關係都算不上!現在為了錢,我立馬變成了你口中的‘這麽多年的朋友’,你臉皮還真是厚!”
許君延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淡淡的煙草味沁入鼻中,他的嘲諷讓我無顏麵對。
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告訴許君延關於萍姨、關於我父母和我的極品親戚。
有時候示弱為人贏來憐惜,有時候示弱不過是垂影自憐,前者聊以自慰,後者自取其辱。
在他麵前,我不想垂影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