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距離寫字樓不遠,我們趕到的時候,其他同事早就在大廳裏等的不耐煩了。
跟老板同時出現的好處就是沒人埋怨你來的晚,可是一進大廳,安妮還是貌似無意地提了一句,說是為了等我才來晚了。
“不過謝蓉也是為了工作嘛,這麽認真敬業的好員工,我們正清最歡迎了,是不是?”
槍打出頭鳥,安妮當著眾人的麵這麽說,簡直就是把我架到火上烤。
我是正清的新人,可並不是職場新人。職場上最忌諱嘩眾取寵,尤其是當著同事們的麵向老板邀功炫耀,安妮這麽一說,其他同事們看我的眼神立馬就不對勁了。
我心裏不太舒服,明明是安妮忘記把宣傳冊轉給我我才趕得這麽狼狽,可是想想先前在辦公室裏她已經對我道過歉了,我也說了沒關係,現在總不好出爾反爾再跟她掰扯。
正想著組織什麽樣的措辭緩和一下現場氣氛,許君延不緊不慢地開口了:“她急著來跟你們唱歌,兩個小時就把那麽厚一本宣傳冊翻完了,是夠認真的!”
他語氣輕鬆,一副開玩笑的樣子,分明是在調侃我為了來參加聚會草草了事。
同事們一個個都笑了,氣氛瞬間緩和,我也暗自鬆了口氣。
安妮訂了一個上下層的包間,服務員還特意在一層加了一張長長的餐桌。
安妮訂的是日料,不一會兒,餐桌上就擺滿了各式生魚片和貝類。
我對生食從來不感興趣,可是又不好駁了安妮的麵子,所以勉強吃了幾個手卷就說自己飽了。
“你不吃生的?”許君延難得細心的發現了我的異樣。
當著眾人的麵,我不好意思顯得自己不合群,於是趕緊搖頭:“也不是不吃,隻是吃得少。”
“謝蓉,你怎麽不早說呀,我早上明明問過你喜不喜歡吃日料,你說喜歡我才訂的,哎——,其實我自己都不喜歡吃呢!”安妮瞪著一雙大眼睛委屈的不得了,小嘴一撅,“都是同事,何必這麽虛偽呢!”
虛偽這個詞,她說的語氣不重,像是在小聲嘀咕,可是聲音掌握的又恰恰讓我聽進耳朵裏。
旁邊便有幾個同事小聲附和:“就是嘛,安妮人這麽好,從來不會勉強別人!”
我一聽哪敢再說什麽,連忙對著安妮道歉:“對不起,安妮,可能是我早上忽略了,是我不好!”
可是我明明記得她隻是說找了一家又能唱歌又能點餐的KTV,壓根兒就沒提吃日料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今天的安妮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可可,你去點幾個熱菜!”許君延淡淡地掃了安妮一眼,又把視線落到我身上,“你也去!”
“老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安妮半是撒嬌半是開玩笑的伸手去捏許君延橫在椅背上的手臂。
許君延倏地把手臂抽了回來抱在胸前,安妮的手驟然停在了半空中。
場麵一下子尷尬起來,我飛快地站起身,逃也似地跟可可走了出去。
“真是奇怪,安妮明明最喜歡吃日料,好幾次我幫她訂餐,她都讓我訂公司對麵日餐廳的商務餐!”一出房間的門,可可嘴裏就開始小聲嘀咕。
我知道她說的是安妮,可是我剛來公司,不想惹是生非,索性裝作聽不見。
“蓉姐,你和許總以前認識嗎?”可可忽然停下腳步問我。
我搖頭,笑得鎮定自若:“可可,我和許總怎麽會認識,他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嗎?”
可可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我覺得許總好像挺照顧你的。”
“我是新來的嘛,哪個老板對新人不照顧呢?”我不想跟她再繼續討論下去,於是轉了話頭道:“咱們趕緊去點菜吧!”
點完菜回到包房,一進門,安妮就把話筒塞到了我手裏。
“請新人給我們獻唱一曲,”安妮對著眾人拍了拍手,轉過臉又對我熱情洋溢地說,“謝蓉,為了照顧你,我可是點了一首老掉牙的歌噢!”
我根本來不及拒絕,音樂就響起來了,是一首英文老歌——yesterdayoncemore,是挺照顧我的,可是中文歌都唱不好的我,哪兒會唱英文歌。
然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今晚又打著為我舉辦迎新宴的旗號,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唱,勉強跟了兩句就找不到調子了。
一開始好心幫我打拍子的幾個同事也停了下來,偌大的包房裏回響著嘹亮的音樂和我宛若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
正尷尬的快唱不下去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聲忽然加入了我,他的英語發音標準,聲音聽起來緩慢卻又富有力量,我忍不住轉過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