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黑黯黑的夜籠罩著皇宮,各宮都陷入一片沉靜,隻是,眼下的鳳翥宮卻是燈火通明,下人們裏裏外外的忙活著,個個神色顯得焦急萬分,擎蒼略帶疲倦的憩在前廳的軟榻上,已經過去兩天兩夜了,滿宮眾太醫對沁媛的傷皆是束手無策,即便醫術高明的慧明大師今日旁晚前來,直至現在,沁媛胸前的那把匕首依然沒有拔除,望著寂靜的寢殿內,慧明大師與眾太醫忙碌的身影,還有偶爾薛將軍發出聲聲歎氣,一時間眉間平添幾絲皺紋,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使得擎蒼眼裏帶著血絲,那一條條鮮紅的細紋蔓延到眼部深處,根本看不見盡頭。
而站在一旁的沐晟也時不時的焦慮著的瞧著寢殿內,雙拳握得緊緊地,壓製著此刻的緊張,這時沐晟緩緩轉身,瞧著略帶的疲憊的擎蒼,開口細語道,“皇上,您都兩天兩夜沒合眼,要不您去歇歇吧。”
擎蒼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著道,“媛兒不醒過來,朕又怎能安心休息。”
“慧明大師醫術高明得很,堪比在世華佗,所以皇上無需擔憂。”
擎蒼瞬即無聲一笑,緩緩抬眼瞧向沐晟,略帶苦意道,“你這個做長兄的都擔心著放不下,朕這個做夫君的又怎能安心?”,擎蒼的一句話,使得沐晟頓時無聲,緘默的站於原地。
擎蒼目光重新轉向寢殿內,瞧見薛將軍和慧明大師正在為沁媛運氣,看著沁媛那蒼白的臉頰和虛弱的身軀,一時略帶自責道,“朕沒有照顧好你的妹妹,你可恨朕?”,沐晟頓時眼前一亮,趕忙俯首拱手道,“皇上此話嚴重了,微臣豈敢怨恨於聖上。”
擎蒼看著沐晟此刻尊尊有禮的樣子,略帶蒼涼一笑,“沐晟,朕一直把你當做兄弟,可你對朕卻總是以君臣之禮相待,是不是身為皇帝,根本就不能有朋友知己,不能有紅顏獨愛?”
沐晟頓時顯了幾分無奈,思索片刻,斟酌半晌才緩緩道,“皇上,微臣自是把您當做是兄弟的,隻是您是聖上,眾目睽睽之下微臣豈敢無視宮規禮節?”,擎蒼頓時輕歎了口氣,“你薛氏為先帝盡忠數十載,深得先帝信任,賜你薛氏千軍萬馬,為的就是避免先帝百年以後皇子相爭謀逆,朝臣蓄意造反,爾後又為朕戎馬數十載,可以說當年朕沒有你爹的扶持,或許現在坐在龍椅之上的就是別人了,薛氏的忠心和情意朕都記在心上,朕無法保證你薛氏永垂長青,但至少可以保證在朕執政之時,薛氏可以在朝廷高枕無憂。”
沐晟瞬即彎身更深了幾分,“謝皇帝抬愛。”
擎蒼趕忙擺了擺手道,“朕的話還沒有說完,父皇在世的時候,也同是嬪妃眾多,其數量遠遠超過於朕,當時母後提議父皇選你薛氏後人入宮為妃,以彰顯對薛氏垂愛,可卻遭到父皇反對,當時父皇的話朕依然記得,父皇說:若重用一個君臣,讓其閨眷入宮是再好不過的法子,可若是喜愛一個君臣,讓其閨眷入宮是萬萬不可行的,後宮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一個謀求利益的地方,而不是托付終身幸福的地方。嗬,現在想想,的確如此,朕苛待了媛兒整整五年,如今甚至到了生死攸關地步,朕沒有好好珍惜她。”,話畢,擎蒼失落的望向寢殿內。
沐晟看著擎蒼這般失神落魄,沉默了片刻,略帶感慨道,“惠貴妃是微臣的親妹妹,自小惠貴妃便在府邸養尊處優,母親的離世對於當時年幼的惠貴妃來說打擊很大,好幾年方才釋懷,也由此對家父的情感也有所改觀,對於穆親王……”,沐晟話到此處,試探的瞧了瞧擎蒼,見擎蒼麵色未變,方才緩緩道,“不過就是惠貴妃的感情寄托罷了,惠貴妃誤以為那便是愛情,直到遇見了皇上您,方才發覺愛情的真諦,皇上,微臣不是在此為惠貴妃澄清,惠貴妃對皇上您一直都是忠貞不二啊。”
擎蒼緩緩點了點頭,“朕都知道,是朕錯怪了媛兒,眼下朕之期望老天能給朕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朕用後半生來好好補償媛兒,沐晟,朕的心情你能否理解?”,沐晟緩緩點了點頭,“微臣如今也同是成家立業,自然是懂得皇上此刻心緒。”
就在這時,隻見慧明大師從寢殿緩緩走出,沐晟見狀趕忙上前盤問道,“慧明大師,惠貴妃眼前情況如何?”,擎蒼也來了精神,全神貫注的聽著,隻見慧明大師緩緩道,“老衲已將惠貴妃的利劍拔出,至於惠貴妃能否醒來,那就要看其造化了。”
此話一出,擎蒼頓時顯了幾分焦急,慌張起身上前盤問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來?”,慧明大師聞聲望來,仔細端倪了擎蒼幾眼,隨後雙手合起行佛禮道,“參見皇上,惠貴妃傷勢極重,長劍已經穿過胸膛,性命雖已保住,但眼下依然陷入昏迷之中,一切都憑惠貴妃其自身愈合,急不得。”
“可是朕一刻都等不及了!”
慧明大師釋然一笑,“皇上放心吧,一切天數皆在,該惠貴妃醒來的時候自然便會蘇醒。”,擎蒼頓時憤然道,“朕不相信什麽天命。”,慧明大師笑意轉為深邃,“無論皇上相信與否,天數命理皆是存在,皇上與惠貴妃的緣分未盡,所以皇上無需擔憂,隻有經曆磨難方才能煉就出真感情,才能知道對方在心底有幾分重量,皇上眼下之所以如此焦急,是因為放不下惠貴妃,而惠貴妃身負重傷依然能存於人世,也同是有放不下的事物。”
慧明大師一席話,使得擎蒼頓時無聲,看著慧明大師的臉龐,竟有一種讀不出的神秘來,隨後吩咐道,“來人啊,帶慧明大師下去好生休息吧。”,慧明大師和緩一笑,朝著擎蒼行了佛禮,隨後緩緩退出的大殿。